那是12年前的事了。摆在今天,是不会去也不应该去的。因为,后来法律规定:野生的春兰和蕙兰都是国家保护的濒危植物、私自挖掘是违法行为。
中国兰花培育优良品种,不象洋兰(如蝴蝶兰、万代兰和兜兰等)那样通过授粉杂交培育,而是从大自然的变异中选出,有些品种例如春兰“宋梅”,就是清朝时的山农宋锦旋,在浙江山区的野生春兰中选出的,故名“宋梅”,至今在国兰爱好者中有大量种植。老电影《女篮五号》场景中的那盆兰花,就是到绍兴取的“宋梅”。
听说,植物学家对中国兰花原生种以外的所谓“新”品种存疑,认为不是授粉杂交培育、植物学上的新“品种”。当然,近几十年有了杂交组培品种如大花蕙兰中的“宝岛仙女”“黄金小神童”等,杂交组培的春兰品种也有了。而从传统上说,到产地去挖掘野生春兰和蕙兰、从中挑选出新品种,是近三、四百年来国兰爱好者选育优良品种的唯一方法。所以,中国兰花的狂热爱好者,都有去产地亲自挖掘一下野生兰花、“碰碰运气”的冲动。
浙江省的临安市属于天目山区,多山多树并与崇山峻岭相连,是历史上曾经选出中国兰花(春兰和蕙兰)好品种的地方。这儿离黄山已很近,山下人烟稠密、山上人家也多。在2005年4月,是古代诗人说的“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的季节。不过,其时山中春兰应已开始绽放、蕙兰已有花苞,生长在枯黄草色中的兰蕙呈现出比较醒目的绿色、易于寻找,蛇也没有从冬眠中醒来,正是进山采挖兰花的最佳时候。
经与当地一位向导多次电话联系后,我先赶到临安,再由他领着,用两天时间去挖兰花。虽然,苏州已是“阳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但那儿是山区,而且还要赶路到深山里。所以,我从柜子中翻出了旧羽绒服,随身带了一只可视范围20公里、可放大10倍的便携式望远镜。
第一天,每人持一把小镢头,从临安市郊乘坐了约二、三小时的山区中巴车后,辗转到了大山脚下。农闲时节,山里人都在自家门前晒太阳。除了汽车偶而在山间小公路上开过,很是安静。山脚下所经之处,几乎每家农舍都是三四层高的小洋楼、外贴釉面砖,造得极有气派。不时,见有几只山羊和鸭子在田野中悠闲觅食;走在山间小道上,头顶蓝天白云而空气清新,近处是一层层铺到山腰的竹林和树林,远处则绵延起伏不断的山峦。除了给人以世外桃源的感觉之外,印象深刻的还有,途经农舍集中的村庄,随处可见丢弃的旧塑料袋、漂挂在溪边的灌木丛上,溪水虽清、但水中有很多破皮鞋烂衣服等生活垃圾躺在河床上,环保不尽如人意。
转了几处山湾并不见兰蕙,向导就带我到一处山腰,见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竹林。初春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林荫,稀稀落落地洒下来,看到暗暗的竹林下铺有一层约10公分厚的砻糠。据说,这是山农的保温措施,为了能让竹笋长出得早些,可以卖个好价钱。寻觅好久,终于在一处竹林与杂树的交界处,见到一大丛蕙兰在几缕阳光下摇曳着,不禁喜出望外。再仔细看周围,又陆续发现了一些蕙兰,长势不旺盛、但叶态优美,大多是三五株成一丛,或在竹子下面、或在灌木丛旁,雅致得可以入画,但少有花苞,大多不值得挖取。后来,终于找到一丛有5、6个花苞的蕙兰。挖的过程中,发现蕙兰的根很长,与杂草树根相纠缠,要用些力气才能将完好的根系挖出来。
接下来的几小时大失所望:仅仅就是这一大片山地,残存有一些蕙兰,再在各处寻来寻去,始终不见兰花的芳踪。原以为,既然有蕙兰,也必然有春兰伴生,谁知自始自终也未能找到一株春兰。而此时正是春兰绽放的季节,山风不断吹过,若有春兰、应会有缕缕兰馨飘来。
寻觅了多时,所获无多,只得怏怏而归。
第二天一早,我们乘车再去另一座向导熟悉的大山里寻觅。途中寒意森森、地上还有薄霜。在山中一个小镇的面店中吃早饭,面店中的木凳子很特殊:每只都形似一个倒放的木桶、上小下大,开有一个灶口,里面放有燃着暗火的殷红的木炭块,坐在上面很暖和。
我们上的是一座长满山核桃树的山坡,仔细地四处寻找,不见一点兰花踪迹。我用望远镜看来看去,尽是些与兰花外形相似的麦冬草。一会儿,向导从山那面过来,手中提着二三丛春兰,但大多无花,长势也差,老少三代苗连体只有三四株,根系不发达,病虫害严重,其中仅有一株有花苞,又被虫咬坏、开不出花来。眼前的情况况再次说明,历史上曾是有名的产兰区的这儿,兰花资源近于枯竭,想从茂密而分布较广的山地寻觅优质品种兰花已经无望。尽管时近中午,山上阳光灿烂,春意盎然,可以从容不迫地采挖,但已无再寻觅下去的必要了。
虽然我种了多年兰花,但是其在自然界的原生状态还从未实地考察过,今天终于如愿以偿。那次从临安采集兰花归来,仅带回两丛蕙花,可以分装两盆闻闻香味。采挖兰花的经历证明:如同兰花专家吴应祥教授所言:由于人类活动的结果和近年来的狂采滥挖,全国大多数产兰区的野生兰花已近于绝迹(所以,后来有了保护的法律)。
最后说明一下,因为一时找不到我在国内家中所拍的兰花照片,就将前几年自已在多伦多的中国兰花展上所拍的照片放在文中,请网友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