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 送叶风苹老师

听说叶老师退休了。七十多岁的人了,在中文学校干了二十年了,也该回家休息了。

还记得和叶老师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那是八年前的春末,我刚当选为副校长。老太太很客气,主动过来打招呼,自我介绍她是教务长,并留下电话号码,说是以后要经常联系了。她戴一副放大镜,看起来总是有点滑稽。

选举刚结束,校长因为严重违反财务制度被迫辞职。因为我是校长带过来的,所以让我也一起走人。后来考虑到我和那件事毫无关系,才留了下来。

那年中文学校很乱,校委会基本处于半瘫痪状态。董事会任命的新校长对学校工作基本不闻不问,连开学的准备工作都不做;会计每个月就来一次,每次一小时;系统管理员一年来一次。很多事都靠我和叶老师和她的团队,副教务长阎卫和戴山。

阎老师是宾州长城中文学校的早期建设者之一,在教学和管理方面有丰富的经验。阎老师是个笔杆子,在北美华文媒体多次发表关于中文教学的文章。阎老师在中文教育圈子里颇有名气,是前校长吕敏伟引进的特殊人才。

戴山是老太太,文字功底了得,曾得到台湾作家李敖的赞许。戴山除了协助叶老师抓教学,还负责编辑校刊。

叶老师是专业教师出身,受过专业训练,文字能力很强。中文学校有四十多位教师,叶老师每周都要和他们沟通。一周算五天,每天至少八个教师。所以这是一份全职工作。但是叶老师每年只有5000 美元收入。

当年我们四个人组成的团队实力超强,在华夏系统内应该是出类拔翠的,这样一个团队管理中文学校是游刃有余的。中文学校一改往年的颓势,各项工作都走在前列。我们也受到家长群体的一致好评。

对于中文学校的未来发展,我们做了粗略的规划。主要集中在教师,教材和教学设备三个方面。

教与学是一对矛盾,而教是矛盾的主要方面。提高教师的中文素质是中文学校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教师需要大量的培训。

中文学校的学生读了十年中文,在听和说方面毫无问题,但是读和写还是相当吃力。解决的唯一方法是大量的阅读。最简单经济的办法就是发动教师自己写,创作适合美国华裔后代的阅读材料。

还有就是电子教学的发展方向。有国内来的老师说现在国内一线城市的教育基本实行电子化,教师上课使用电脑,互联网和PPT。而中文学校的教学一直处于用墨笔和白板,明显落后于时代。

我们的规划背后的关键是需要大量资金,人力和物力,需要董事会作出一个战略性的决策。可惜后来的几年,学校将大量资金用于唱歌跳舞。我们的万字平戎策成了东家种树书。

中文学校和华人社区一直有一小部分人喜欢拉帮结伙,操纵权力。我是他们的眼中钉,做了一年副校长就被赶走了。我也 算是学了一回 鲁迅先生: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阎老师第二年也被赶走了。当年有几个家长飞扬跋扈,在中文学校打篮球,既不注册也不缴费。阎老师前去阻止却被推搡,领头的那个剧然威胁打人。混混校长又找人在中文学校造阎老师的谣,说他不懂中文教育。阎老师实在气不过,一走了之。阎老师现在北京养老,一直坚持写作,总结海外中文教育。他割舍不了对中文教育的爱。

戴老师第三年也走了,找了一个美丽的地方养老去了。她说她常常组织老人们周游列国,她要把在中文学校损失的旅游时间找回来。

叶老师一直坚守,中文教育是她的生命。老太太不赞同我和阎卫的做法,她说我们没有策略。她相信精诚所致,金石 为开。她觉得她的顺从和老黄牛精神可以和任何人合作。

我后来很少去中文学校了,有时去偶尔还能在走廊遇见叶老师。她走起路来还是疾步如风的,象个年轻人。老太太很客气,总是说我是最好的副校长,可惜没有当过校长。我总是夸她受党教育多年,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我们互相欣赏,互相吹捧。

只是到了今年,听说有人看不惯她了,开始造她的谣了。无非故技重演,说她不懂中文教育,没有水平。我倒是劝老太太唾面自干,是勇士总要遍体鳞伤。汉朝公卿忌贾生,淮阴市井笑韩信。有才能的人早晚会被人陷害的。

我总是很怀念我们那个超级团队,很怀念那段艰苦而又愉快的时光。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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