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旅行的时候,某人带了双新鞋去穿。我说出门怎么穿新鞋呢?不磨脚吗?他说这个牌子的鞋好穿,已经买过好几双了。
就是这双。
某人很喜欢这种鞋,不仅仅是因为它休闲舒适。
而是因为它和船有关。
它叫boat shoe or deck shoe 船鞋或者甲板鞋。
我们概念里的船鞋是那种浅口一脚蹬,形状像只船。
传统的Boat shoe 是制作坚固透气的皮质一脚蹬,白色橡胶带有沟纹的鞋底,出海航船穿脱方便,不怕水,既防滑,又不会在甲板上划出深划痕。后来也有了其他颜色的鞋底,但是同样的不会有划痕。
Paul Sperry 于1935年在康州用自己名字作为品牌开始制作现代的甲板鞋,专门用于新英格兰地区的富裕家庭出海时使用。
从70年代开始甲板鞋开始慢慢走进日常生活,成为世界各个沿海地区的一个休闲时尚的选择。
平时穿他搭配休闲风格挺不错的,但是没有足弓支撑,底也不够厚,所以走长路不是很合适。
这是我在日内瓦湖上乘船的时候拍的,排队上船的时候
在船内,一个妈妈一脸爱意地看着这个可爱极了的小男孩。最先吸引住我的眼光是小朋友脚上的鞋袜:时尚气质指数立马飙升,有没有?:)
我也有一双hunter 的甲板鞋,已经穿的很旧了。
某人从小在海边长大,十几岁就和朋友一起出海航船,在心底对自己的定位永远是驾驶着小帆船,扬帆起航,乘风破浪的
sailor,最喜欢被称呼为船长:再小的船,你掌舵,你作主,你就是它的captain。
我记得有一次,Cher 在一个晚间talk show里当嘉宾,主持人问她身上有没有刺青,她说没有。
又问她,如果搞一个的话,想搞个啥?弄个啥图,写个啥话?
她想了一秒钟,笑着说:Hello Sailor?
哈哈!我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这个片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一直记着:)
蓝色天使
很多年以前,我们一起去店里,买了一块西铁城手表,他有个漂亮名字,叫blue angel,蓝色天使。这块表不贵,二百多块,我们都十分喜欢,船长带着非常帅气好看。
在智能手机出现之前,天天戴着他。
那一年我们去希腊,先在雅典转了一个星期,然后去了西北角上的小岛上取了我们的小船la Marie ,一路南下,航船两整天,先到达Crete,再北上进入爱琴海,游玩诸岛。
从Crete北上,当然是最先去仰慕已久的又靠南端的Santorini,大家都知道这个岛的名字,是因为岛上北端的著名小镇
Oia,在蔚蓝海水的衬托下,那里一大片的,白墙蓝圆顶的房子,加上随处可见的艳丽三角梅,是希腊爱琴海独特风景的象征。
Oia 其实只是Santorini 岛上很小的一部分,但是百分九十九的游人只会去那里。黄昏的时候,大家都早早地聚集在各个最佳观景点,等待日头慢慢落下。
爱琴海的夏天有季风,叫Meltemi, 从五月刮到十月。海上风速的测量用的是Beaufort scale,蒲氏风级。从0
到12,一共13级。6级之前都可以安全航行,7级之后就要原地等待,特别是我们这种小帆船。要是风速达到12,13级的话,那就是perfect storm 了哈!
对于喜欢海上生活,水性熟,不会晕的船长而言,在风速不大不小的日子里,自己驾驶帆船是非常惬意的事情;有些时候,血液中的不羁爆发出的超级need for speed, 万里迢迢地赶过去,参加小岛上一年一度的帆船比赛,六十多艘船里,也能排上前几名呢!那一古脑的热血沸腾,犹如又回到过往许久的青春年少。
如此这般,每每需要穿越千山万水,不胜花费。我说赶,快把这个劳什子处理掉吧!某人不以为然,也不动声色:船没了,船长还有吗?
我们的快艇式小帆船,一个人可以掌控,但是两个人会顺畅很多,特别是在完全靠风力行驶的时候,要经常调节大小船首帆的受风方向,以及是否需要运用斜桅助力。
帆船的航行,是百科全书里独立的一大章,知识点极其多。在船上走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有章可循,一不小心,头被桅杆砸到,缆绳滑落都会造成巨大伤害。
长时间驾船游玩的人,靠岸大多数的时候不停靠在港湾里,因为不想花钱,哈哈!我们在离港不远处的海上,落锚飘浮(
mooring) ,然后用自带的小橡皮艇接驳上岸。
那一次停靠在Santorini (又名Thera )上,遇上七,八级强风,一个星期不能出海,天天看天气预报,吃希腊沙拉,Gyro,喝冰镇啤酒和汽水,在40度的气温里,等得人心烦意乱。
我俩无所事事,大热大风的天气里,穿着夹趾拖鞋,去爬石头山,看ancient Thera 的遗址。
日日夜夜的大风,把飘在开阔海面上的玛丽,吹的前后左右无规律地晃动,晚上睡不好觉。加上风力似乎有增无减,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决定把玛丽移至小港里。
顶着风晃晃悠悠正在拉锚的那刻,一阵大风刮来,桅杆晃动,人站立不稳,铁锚链子砸在手踠上,咣当一下,蓝色天使应声落入蓝色地狱,再也不见踪影。
之后我们在岸上遇到一个挪威来的小伙子,他每年夏天到岛上开设潜水认证班,船长想借他们的氧气瓶下海寻表,被阻止了。
此乃天意,不可逆转
换句话就是:别找啦,找不到的!别把命再给送了!
他请我们喝了几瓶Heineken 安慰下了事。
之后的好几年,一直寻寻觅觅一个替代品,便宜的什么timex,贵的什么山寨劳力士,都来过一回。
直到有一天,网上找到一块一模一样的,遂买之。
有一次我们聊天:
我:我要是比你死的早,你一定要去再找个老美mm,不用为我守寡哈!
他:为啥老美mm?
我:你还没被我这个老中欺负够啊?
他:不找了,谁也不找了
我:为啥呀,一个人不孤单吗?
他:我有喵喵和扒皮
我:他们也不在了呢?
他:那我生无可恋,我去希腊找我的玛丽,和她一起在海上漂流
哈哈!原来,留着她,是以备不时之需呢!
哼哼,我对这个玛丽的感情开始有点纠结了!
你们瞧,我们这不是把天聊死,是拿死来聊天啊,哈哈!
无风的夜晚,是我这个旱鸭子最享受的时候:我们把引擎关小,开启自动导航仪;落日的余晖,温柔的月色,在小船驶过的地方,划出一道道无尽的波纹。
我们不说话,静静地,聆听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