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系列四:明宗治世之十三:王晏球平定王都之乱与夔州西方邺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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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四年即公元929年春正月初一(壬申),后唐明宗李覃登御崇元殿接受朝贺,布列正式的仗卫。同时,幽州节度使赵德钧上奏说:“臣的孙子赵赞,年方五岁,就能默念《论语》和《孝经》。臣请求举荐他为童子,到汴州参加考试。”明宗下诏说:“都尉之子,太尉之孙,能念儒书,备彰家训。不用麻烦前去就试,朕特与成名。应当赐给另一道敕令,让他进士及第,附上今年的春榜。”

正月十七(戊子),明宗下诏蠲免天成元年一应拖欠的秋税;并任命左卫上将军安崇阮为黔南节度使。正月二十一(壬辰),明宗授予回鹘入朝使彻伯尔等五人各一个怀化司戈,然后让他们回归回鹘。

同时,明宗召北都副留守冯赟入朝担任宣徽使兼判三司。冯赟跟执政大臣说:“李从荣(皇子北都留守)刚愎自用,而且为人轻率。朝廷应当挑选有德望的重臣加以辅导。”

正月二十七(戊戌),明宗严禁各地虚称试官和摄官的头衔。同时,西川节度使孟知祥上奏说:“臣属下的刺史请求由臣本道自己署任。”

被围困在定州的叛将王都和奚族救兵主将秃馁(《旧五代史》作契丹托诺,奚族那时隶属契丹)想要突围逃走,但无法冲出州城。二月初三(癸卯,通鉴误作癸丑),定州都指挥使马让能开门迎纳官军。王都走投无路,只好带着家族自焚而死。

王都本姓刘,小字云郎,是中山陉邑人。当初,有个叫李应之的妖人在村落间得到他,收养为自己儿子。定州主帅王处直有病,李应之用旁门左道前往医治。不久王处直病愈,便觉得他神奇,待他为仙人,开始让他当幕僚,自由出入使府,不久署他为行军司马,军府的事都取决于他。王处直当时没有儿子,李应之便将王都送给王处直,说:“这孩子生下来就很奇异。”于是王都成为王处直的儿子。后来李应之在辖区内招募男丁,另建一支新军,并在博陵坊修建一座宅第,正面开了一道门,动不动就搞鬼神之道。王处直对他更加信任器重,导致将校相互疑虑,担心事变旦夕就要发生。刚好幽州的燕师要假道定州,王处直在外城埋伏甲兵,防备燕军的突袭。结果一些将校带着这些士兵在次日一早包围了他的府第,李应之死于乱兵之中,但没人见到他的尸体。兵众都不敢解甲,接着进逼牙帐,要求王处直杀了王都,但王处直坚决不肯;许久之后,王都才得免一死。次日王处直犒劳将士,并在卧内登记将士的名单,将自队长以上的闹事将校都记录在另一本簿册上,用其他借口把他们逐个杀了。二十年后,这些被记在黑名单上的将校,几乎无一幸免。王都成年后,总掌兵权。他天生奸诈巧佞,王处直很喜爱他,逐渐有了将定州托付给他的意思。王处直有个非嫡生儿子王郁,因没得到宠爱而投奔太原,晋王李克用将女儿嫁给他;他经累迁官至新州团练使。当时王处直嫡生的儿子们都还年幼,他便任命王都为节度副大使。当晋王李存勖讨伐镇州的张文礼时,王处直觉得平日镇、定相为唇齿,担心镇州一旦灭亡,定州将更为孤立,因此再三劝谏晋王,觉得晋王正忙着对付梁寇,应当赦免张文礼。晋王答复说张文礼弑君,义不可赦;又暗中引来梁兵,恐怕对易定也不利。王处直非常担忧。他觉得新州地邻契丹,便暗中派人去告诉王郁,让他去贿赂契丹,召他们来侵犯边塞,想以此解除镇州之围。王处直的将佐大多劝他不要这么做,但他不听。王郁历来嫉妒王都冒继他的宗室,便趁机要求王处直让他为嗣,王处直也答应了。定州军府的人都不想去召引契丹,王都也担心王郁夺了他的位置,便暗中和书吏和昭训密谋劫持王处直。刚好王处直与张文礼的使者在城东饮宴。傍晚王处直回来时,王都带着几百新军埋伏在府第,大声喊叫着劫持了他,说:“将士不想用州城召引契丹,请令公回归西第。”于是将王处直连同妻妾幽禁在西第,还把他住在中山(定州治所)的子孙及王处直心腹将佐都杀了。王都于是自称留后,并将这事详细报告晋王。晋王于是任命王都取代王处直。

天祐十八年(921)十二月,晋王亲征镇州,在沙河打败契丹。翌年正月,他乘胜追敌。经过定州时,王都在马前奉迎。晋王临幸他的府第,王都设宴奏曲款待。王都有个十多岁的爱女,庄宗与他谈婚论嫁,许诺让皇子李继岌娶他。此后王都得到晋王的特别恩宠,晋王对他的奏请无不听从。同光三年(925),已经成为后唐庄宗的李存勖临幸邺都,王都前来朝觐。庄宗留他饮宴十来天,赏赐了他巨万,还升迁他为太尉和侍中。当时术士周元豹见了他后说;“这人外形长得像鲤鱼,难免被人宰割。”当李嗣源嗣位成为后唐明宗时,加他中书令。然而因为他夺据父位,明宗内心深处非常厌恶他。

当初,同光中年,祁、易二州刺史,全是由王都奏请自己部下将校出任,也不向朝廷申报户口,租赋也全留下赡养本军;到天成初年仍旧如此。后来枢密使安重诲专权用事,开始用朝政约束定州。那时契丹侵犯边塞,后唐很多军队都驻扎在幽、易之间。大将往来时,王都无不暗中防备他们,还经常不去迎送,逐渐和朝廷产生猜忌。书吏和昭训为王都筹画说:“主上刚继承大位,他的势力容易分离。大王可以考虑自安的办法。”刚好朱守殷占据汴州反叛,镇州节度使王建立又和枢密使安重诲不和,心怀怨恨嫉妒。王都私下清楚这事,便派人去劝说王建立,要跟他一道谋反。王建立假装答应,暗中却将这事奏闻朝廷。王都又用蜡书写信给青、徐、岐、潞、梓五帅,离间他们和朝廷的关系。

王都后来的事都已细说,就不赘述了。当王师攻城时,契丹将领秃绥(即托诺)率领一万骑兵前来救援。王都和契丹合兵与官军在嘉山交战,为王师所败,只有秃绥带着二千骑兵逃入定州。王都靠他守城,尊称他为诺王,屈身事奉,希望他能尽力。他坚守孤垒逾年,也颇有防备。有些将校也想归附朝廷,但因他访察严密,杀人相继,所以也都不成。

王都喜好聚敛图书,自常山始破,后梁初平以来,他就让人用金银布帛到处购买书籍,只要得到就好,不在乎贵贱,因此藏书多达三万卷,名画乐器也各数百,都是各地精妙的收藏,全集中在他的府第。这时(《王都传》作三月),后唐北面行营招讨使兼宋州节度使王晏球攻拔定州,都校马让能打开曲阳门投降。王都率军巷战,失败后逃归于府第,纵火焚烧,将府库和妻儿在一个夜晚全都烧成灰烬。

王都死后,官军擒获秃馁及其四个儿子和一个弟弟,以及契丹士兵二千人。二月初五(乙巳),王晏球的捷报抵达朝廷。百官向明宗称贺完毕后,明宗下诏定于本月二十四日启程回到东京。

二月十一(辛亥),明宗任命王晏球为郓州节度使,加兼侍中;任命北面行营副招讨使兼沧州节度使李从敏为定州节度使;任命北面行营兵马都监兼郑州防御使张虔钊为沧州节度使;并为幽州节度使赵德钧加兼侍中。

二月十五(乙卯),明宗任命枢密使赵敬怡代理汴州军州事务。次日,邢州上奏,说定州送到王都拥立的伪太子李继陶,已将他处置完毕(估计处死)。二月二十一(辛酉),明宗登御咸安楼接受定州献的俘馘(俘虏和被杀敌兵的左耳);百官就列,尚书兵部在楼前宣读捷报露布。当时露布的文体类似朝廷制敕;这是执笔者的失误,颇为有见识的人嗤笑。露布宣读完毕后,尚书刑部侍郎张文宝上奏说:“请将逆贼王都首级交付所司。”大理卿萧希甫接受后,将王都首级献于太社。王都的四个儿子和一个弟弟以及秃馁父子二人,都被送到开封桥碎尸处死。

同时,枢密使赵敬怡去世,明宗追赠他为太傅,并任命端明殿学士赵凤代理汴州军州事。

二月二十四(甲子),明宗离开大梁回洛阳,并于两天后抵达郑州,赐给退休在那里的左仆射致仕郑珏钱二十万。

二月二十七(丁卯),扈从御驾的门下侍郎和同平章事崔协在须水病故。崔协字思化,远祖是清河太守(史书没说名字,估计是北魏的崔灵瑰)的次子崔寅,在后魏时任太子洗马。崔家因此成为清河豪门,到唐朝成为有名的流品。他曾祖父崔邠曾任太常卿,祖父崔瓘曾任吏部尚书,父亲崔彦融曾任楚州刺史。崔彦融历来和崔荛关系很好。他曾任万年令;崔荛到万年县拜谒他,崔彦融还没出来见面时,崔荛见到案几上有些书信,都是给宫中贵人的贿赂。崔荛知道他官位的由来,开始厌恶他的为人。当崔彦融出任司勋郎中时,崔荛任左丞。崔彦融用名片求见,但崔荛不见,后来还跟他说:“你的行止卑鄙杂乱,所以我不见你。”宰相知道后,改任崔彦融为楚州刺史。他后来在任上去世,临死前告诫儿子说:“世代也不要忘记崔荛。”所以他的子弟常和崔荛为仇。

崔协即崔彦融的儿子。他幼年时就有孝行,进士及第后出任度支巡官、渭南尉,直史馆,历任三署。后梁时他成为左司郎中、万年令、给事中,经累迁官至兵部侍郎。他曾在幕府下遇见中书舍人崔居俭,崔协厉声说道;“崔荛的儿子,怎敢前来相见!”崔居俭也奏报了这事,崔协因此被贬为太子詹事,但很快又官拜吏部侍郎。后唐同光初年(923),他改任御史中丞;而宪司(即御史台)的举奏,经常出现文字错误,所以他也屡次受到责罚。崔协外表器宇轩昂,但总是高谈阔论,大多不近情理,所以时人觉得他虚有其表。天成初年(926),他升迁礼部尚书和太常卿,又因枢密使孔循的保荐,官拜平章事。

当初,宰相豆卢革和韦说获罪时,执政大臣商议接任宰相的人选。枢密使孔循不想让河朔一带的人身居相位,而宰相任圜想让御史大夫李琪入相;宰相郑珏平时和李琪不和,孔循也厌恶李琪,所以他们跟枢密使安重诲说:“李琪不但没有学问,而且不够清廉。朝论都觉得他不如崔协。”安重诲也表示同意,因此奏请明宗选定新相。明宗问道:“谁可胜任?”安重诲便提议崔协。任圜奏称:“安重诲被人欺瞒。崔协这人没什么学问,时人称他为‘没字碑’。臣也没多大学问,并非靠才气而进,已被天下讥笑。如何容许中书之内,再有一个笑柄!”明宗说;“易州刺史韦肃,人们都说他是位名家,也曾待我很好。让他担任相位如何?如果韦肃不行,那么冯书记是先朝判官,人们称他为长者,与世无争;朕觉得他可以入相。”冯道曾任庄宗的霸府书记,所以明宗这么称呼他。退朝后,宰臣和枢密使在中兴殿的廊庑下休息。孔循拂袖而去,说:“天下事一也靠任圜,二也靠任圜。崔协如果暴死就算了,不死就必定要身居此位。”安重诲私下跟任圜说:“如今相位缺人,崔协临时过渡一下总可以吧?”任圜说:“朝廷有李琪,他的学问简直就跟天人一般,而且神采奕奕,气宇轩昂。论才论艺,同辈一百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而进谗言的人舌巧如簧,嫉妒害怕他的能力。你如一定要舍弃李琪而让崔协入相,那等于是舍弃苏合药丸,而选取蛣蜣(屎壳郎)的旋转。”安重诲笑了,也就算了。然而安重诲和孔循同职,孔循天天在他面前讲李琪的短处和崔协的长处,所以安重诲最终还是让崔协入相。而崔协拜相之后,朝堂的文件起草总是假手于人。朝廷觉得国学事重,便任命崔协兼判国子祭酒(即校长),崔协上奏,要求每年补任二百监生,作为规定。舆论对此表示非议。《北梦琐言》还记载了一个趣闻:明宗曾问宰相冯道说:“卢质近来还喝酒吗?”冯道说:“卢质曾到臣的住处,也饮了几盅。臣劝他不要过度酗酒。其他事情也像饮酒一样,过头了就会出事。”崔协在坐席上插话说:“臣听说‘食医心镜’。喝酒极好,不加药物,足以安心定神。”边上的人觉得他见识肤浅,都忍不住哂笑。这时,御驾自大梁回京,他扈从明宗到须水驿时,突然中风暴亡。明宗下诏追赠他为尚书左仆射,谥号恭靖。

崔协有儿子崔颀、崔颂、崔寿贞,只有崔颂在后唐出仕,官至左谏议大夫,在鄜州行军司马位上去世。

再说,明宗在回洛路上时,东都留守兼太子少傅李琪等人到偃师县奉迎御驾。当时李琪奏章中有“败契丹之凶党,破真定之逆城”的话,明宗下诏说:“契丹即为凶党,真定却不是逆城。现处罚李琪一月俸禄。”

二月三十(庚午),明宗一行回到洛阳。三月初四(甲戌),冯道进表请求任命宰相接替崔协。

王晏球在定州城下,每天都用私财奖励将士,自开始攻城直至攻克定州,从没因军法杀过一名士兵。三月十一(辛巳),王晏球到洛阳入朝。明宗赞美他的功劳,而王晏球只是感谢朝廷对他长期的后勤供应而已。

皇子右卫大将军李从璨性格刚烈。安重诲专权用事,李从璨却从来不肯屈从于他。明宗东巡时任命李从璨为皇城使。李从璨和宾客在会节园欢宴,酒酣时,曾开玩笑地登上明宗的御榻。安重诲趁机奏请诛杀他。三月十六(丙戌),明宗下诏将李从璨贬为房州司户参军,接着又命令他自尽。

三月二十二(壬辰),中书上奏说:“今后群臣中如有人请假探望双亲,请朝廷酌量赐给茶药。”明宗准奏。三月二十五(乙未),明宗任命前郓州节度使符习为汴州节度使;并于次日下诏,因为在讨伐定州王都的反叛中为大军提供粮运,所以为邺都、幽、镇、沧、邢、易、定等州的百姓,除正税外,蠲免各色差配(徭役和摊派)。

这期间,横山蛮人入寇邵州。

同时,楚王马殷任命他儿子武安节度副使兼判长沙府事务马希声为参知政事,总领楚国内外诸军事。此后国政都必须先经过马希声后才转达给马殷。

夏四月初一(庚子),后唐严禁铁锡钱。当时湖南专用锡钱,一文铜钱值一百锡钱。湖南锡钱流入中原,法令无法禁止。

四月初三(壬寅),重修的广寿殿落成,有司部门请求用丹漆金碧加以修饰。明宗说:“这座宫殿经历战争的焚毁而不得不修。只要做到宏伟壮观就行了,不必华丽奢侈。”

四月初七(丙午),楚六军副使王环在石首打败荆南兵马。

同时,明宗下诏在边境设置马场买马,不许蕃人部落直接来到宫阙下做买卖。先前,党项各个部落都直接到京城卖马,不管驽马或良马都称作上贡。朝廷虽然根据马价付钱给他们,但一旦计算给他们安排的免费食宿和赏赐,却是一笔难以计算的费用(通鉴说每年花费五十多万缗)。财政部门觉得这是浪费国家财产,所以终止了这一做法。

四月十三(壬子),明宗任命皇子北京留守兼河东节度使李从荣为河南尹兼判六军诸卫事;任命河南尹兼判六军诸卫事李从厚为河东节度使兼北都留守。两人对调职位。同时,明宗任命河阳节度使赵延寿为宋州节度使;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镇南军节度使康义诚为河阳节度使。也在这天,云州上奏,说契丹入寇云州。

次日,契丹使者纽赫美棱等人再次率领部属来洛阳朝贡,还声称要取回秃馁等人的骸骨。明宗将他们一并在北市斩首。

四月十五(甲寅),明宗任命端明殿学士兼兵部侍郎赵凤为门下侍郎兼工部尚书和平章事。

两天后,退休的谏议大夫致仕袭文宣公孔邈病故。孔邈是文宣王孔子四十一代孙,身高七尺余(两米一左右),神气温和忠厚。他于乾宁五年(898)进士及第后出任校书郎。崔远在中书省时,奏请他为万年尉,兼集贤校理。但他因亲舅独孤损是唐朝重臣,为避嫌而没有赴任。后来他成为谏议大夫,最终因年老致仕。

平卢节度使王建立和东都留守孔循都带着中书直省吏回归藩镇。四月二十一(庚申),朝廷将他们全都追回。四月二十三(壬戌),明宗让幽州节度使赵德钧兼任北面行营招讨使,为镇州节度使范延光加检校太傅。四月二十九(戊辰),中书上奏说:“五月一日,所有在京九品以上官员,及诸道进奉使,请求依照贞元七年(791)敕令,站好自己的班次问候陛下的起居。这将成为永久规定。”明宗准奏。

五月初一(己巳),明宗登御文明殿接受朝贺。

五月初八(丙子),明宗因为夔州节度使西方邺去世取消朝会。西方邺是定州满城人,他父亲西方再遇曾任州军校。西方邺在军中以勇力知名。他二十岁时南渡黄河,到后梁出游,但因不见任用只好又回到河北。晋王李存勖任命他为孝义军指挥使。他累次跟从晋王征伐,皆有战功。庄宗(李存勖)同光中年,他出任曹州刺史,带领州兵进驻汴州。后来蕃汉总管李嗣源自魏州南渡黄河,而庄宗也前来汴州。汴州节度使孔循心怀二志,首鼠两端,让北门迎接李嗣源,西门迎接庄宗,为他们提供的帐篷和其他物品全都一样,还说:“先到的可以进入大梁。”西方邺因而谴责孔循说:“主上攻破梁室,对你而言,有不杀的恩典。你为何还要接纳总管?”孔循答不上来。当时李嗣源部将石敬瑭的妻子是李嗣源的女儿,人在汴州。西方邺估计孔循不可理喻,便想杀了石敬瑭的妻子,以此坚定军队反李嗣源的决心。孔循得知他的密谋,便将那女人藏在自己家里。西方邺无可奈何,只好率领麾下五百骑兵往西迎接庄宗。在汜水见到他时,西方邺呜咽着落泪,庄宗也为此嘘唏叹息,并让他的士兵作为先锋。庄宗回到洛阳后遇弑。李嗣源接着进入洛阳,不久即为成为明宗。西方邺在马前下跪,请求死罪,李嗣源对他的忠诚表示嘉许,感叹了很久。翌年,荆南的高季兴反叛,明宗派襄州节度使刘训等人招讨,而任命东川节度使董璋为西南招讨使,并拜西方邺为夔州刺史,作为董璋副手,率军兵出三峡。后来刘训等人无功而返,被罢黜官职,诸将也都罢兵,而董璋根本就没有出兵。惟有西方邺独自攻取夔、忠、万三州。明宗于是将夔州升格为宁江军,拜西方邺为节度使。他后来又攻取归州,多次打败高季兴的兵马。西方邺是武将,所作所为经常违背法度;判官谭善达多次劝谏,西方邺非常恼怒,便让人诬告谭善达收受贿赂,将他下狱。谭善达历来刚直,言辞更加不逊,结果死在狱中。西方邺也因此得病,总是见到谭善达为祟,这时终于死在任上。

五月初九(丁丑),前大理卿李保殷去世。李保殷是河南洛阳人。唐昭宗朝时,他自隐居处士出任太子正字,后改任钱塘县尉。浙东主帅董昌聘他为推官,调补河府兵曹参军,历任长水令、《毛诗》博士,经累迁官至太常少卿和端王傅。他后来入朝成为大理卿,撰写了《刑律总要》十二卷。因为和兵部侍郎郗殷象辩论刑法的事,而被贬为房州司马。同光初年,庄宗授他为殿中监,又因为他有明了法律的美誉,拜他为大理卿。但任期未满,他的部属就被人制裁。李保殷说:“人之多辟,无自立辟(语出《诗经-大雅》:‘民之多辟,无自立辟’,意即百姓有很多怪癖,立法也无济于事)。”于是称病辞职,这时在洛阳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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