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补习班时,就有同学提醒尚蕾,第一考是最容易的,后几门会越来越难,尤其是最后的综合考试,通过率仅有50%。她也感觉到学习内容越来越复杂,问题率越来越难。尚蕾还没有遇到失败,挫折不会令她气馁,她还不能轻易放弃。她还要继续上课,继续复习,继续应试。
工作和学习占用尚蕾大部分的时间。仅有的空闲时间,她还要保持一周一次练习练瑜伽和参加一次野外徒步。她舍不得省却这两个让她身心舒展不想烦心事的机会。她确实抽不出时间去照顾伽思文。如果让她在伽思文约会和瑜伽与徒步之间选择,她只会减少野外徒步的频率,减少和大自然亲近的机会。
酒吧还是像以前,但尚蕾还是觉得比以前忙碌,有时她会没人客人的时候背对着吧台打一下哈气。她去卫生间的频率也比以前多,她不是要去那里方便,而是可以在那里坐一坐歇一歇。
那些来来往往的老主顾还是那些人,只是皮特来的愈来愈少。尚蕾希望皮特能来,这样她能更快地从皮特那里知道伽思文脚腕的恢复情况,了解伽思文的过去。
酒吧的门被拉开。先进来是琳达,后面拉门的是戴维。琳达和戴维向佛兰克林打过招呼走到吧台前。
“尚蕾,我有一个好消息。”琳达说。
尚蕾假装惊喜地问:“是什么好消息?”
琳达兴奋地说:“戴维和我要去夏威夷结婚。”
夏威夷有8个主要的岛屿,欧胡岛、茂宜岛、大岛、可爱岛、拉奈岛、摩洛凯岛、尼豪岛和卡霍奥拉韦岛。尼豪岛是私人岛屿,禁止游客入内,卡霍奥拉韦岛慌无人烟,一般的游客没有去,除非你是想去探险。剩下的6个岛屿中,游客多选择欧胡岛、茂宜岛、大岛、可爱岛这4个岛屿。
尚蕾眼睛睁得溜圆,一脸惊喜:“那我一定要恭喜你。夏威夷有好多岛,你们去哪个岛结婚。”
“去欧胡岛,在檀香山结婚。然后再去大岛度蜜月。”
“太棒了。恭喜你们结婚。今天的第一杯酒我请客。可惜我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可我还要先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尚蕾脑海里出现一堆新婚祝福的词,什么白头到老,喜结良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可一是她不知道怎样恰当地把这些吉祥话翻译成英文,二是不知道这些在中国的吉祥话在老外这里是不是适用。所以她套用Happy Birthday(生日快乐)。说道:“Happy Wedding(新婚快乐)。”
琳达听后,高兴地说:“谢谢你。这是我们今晚最好的祝福。上帝也祝福你。”
琳达和戴维离开的时候,走到吧台。她们在小费灌里塞入二十块钱。然后对尚蕾说:“回头再见。”
尚蕾用羡慕的目光一直目送到琳达和戴维走到酒吧的门口,一直等到她们推开酒吧的门走出去。尚蕾眼睛还没离开酒吧的门,她再等酒吧的门自动关闭。
尚蕾看到皮特和往常一样,一手拿本书,一手拎着手提电脑进来。
尚蕾目光没有离开皮特。她迎着皮特走过来。等到皮特来的吧台,她笑着问:“好久没见到你。”这是尚蕾第一次主动与皮特打招呼。
“我也是。”
尚蕾用老熟人的口吻问:“今天怎么是一个人来。”
“安娜回乌克兰了。”
尚蕾觉得问皮特为什么不回去不礼貌,便问:“乌克兰现在很冷吧。”尚蕾一直以为中国的东北很冷,苏联在中国的北面会更冷。
“其实基辅的气温与多伦多差不多。”
“怎么。还是两盎司伏特加?”
“对。一切如故。”
“你最近遇见过伽思文吗?”
“没有。怎么你找他有事。”
“我记得你们是大学同学。”
“对。同一学校。基辅大学。同一届,但是不同的系。我是文学系,他是体育系。”
“你们在大学的时候认识?”
“我们在这里认识的。”
“噢。”
“你对他——”
没等皮特说完,尚蕾连忙否认道:“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皮特拿起自己的酒,走到他原来习惯坐的角落。从皮特说话的表情,尚蕾辨不清是皮特不想在背后评价伽思文,还是他们自己确实少有交集。看着皮特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有些无奈与遗憾。
尚蕾有伽思文的名片,伽思文的手机号码。
在她挎包里的手机就像一只烫手的山芋。尚蕾从挎包里拿出来,查看一下短信,再放回吧台底下的背包里。过一会没客人,尚蕾又会重复一次,拿出来、看一下、放回去。尚蕾不敢把手机放在酒吧的台面,她担心客人看出她的烦心与焦虑,也担心佛兰克林看到会说她人猿意马工作三心二意。
她不该先打电话,尚蕾赌气地对自己警告道。不仅仅因为她是个女生,更因为伽思文不仅有她的电话,还知道她在哪里工作,还知道她住在哪里。送上门的不是买卖。如果伽思文不来找她,她才懒得再理他。可尚蕾又不甘心。她吃的那根咸涩的冰棒融化了她一口,她得把这口水吐伽思文。不不,像是一个粗壮的白萝卜,堵在她得嗓子眼,让她喘不出气,她还没和伽思文。她那天太害羞,没有一点心里准备。那时她只有逃之夭夭的冲动。伽思文的那个东东太大,与蓝枫的相比是白萝卜和胡萝卜。尚蕾耳朵里响墙壁里传来的贵妃的呻吟声,她不知道她那天为什么没有。她想得身体了有点热,有点像毛毛虫在血液里爬。
“尚蕾,给我再加四盎司白兰地。”
尚蕾没听清客人的话,她觉得自己有点脸红。“抱歉,先生。您要。”
那人有点吐字不清地说:“四盎司白兰地。”
“四盎司白兰地?”尚蕾重复一遍。
“对。”
尚蕾看到那人醉了。“先生。我只能在给你加一盎司。”
那人大声说:“我要四盎司。”
尚蕾抬起头,她在寻找佛兰克林。
那人又大声吆喝道:“我说我要四盎司。”
佛兰克林在收拾桌子看到尚蕾慌张的眼神。他疾步走过来,把那个人拉走。“快打样了。”
伽思文的车停在酒吧的外面,他看到一个一个人从酒吧里出来。已经过了闭店的时间,但尚蕾还没出来。他走到门口,确认闭店时间没错,他拉开门。佛兰克林扶着刚才的那个人出来正与伽思文碰个对头。
“对不起,哥们。闭店了。”佛兰克林要进门的伽思文说。
“我来找尚蕾。”
佛兰克林对吧台的方向喊。“尚蕾,有人找你。”
尚蕾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和琳达出门。看到伽思文,她对琳达说:“你稍等我一会。”
琳达走出酒吧,她掏出一根烟在门口吸气来。
尚蕾对伽思文埋怨道:“这么晚,怎么是你。”
“见了一个客户,所以晚了。”
“你脚好了吗?”
伽思文故意大步前走两步,又退回来。“你说呢。”
“恢复得挺快。中国中医有个说法叫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你没伤到筋骨。”
“我要请你去吃夜宵。”伽思文邀请到。
尚蕾没有马上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她向门口走,她要伽思文尴尬一会。伽思文跟在后面。
琳达的烟抽了半截,看尚蕾和伽思文一起出来。便问尚蕾:“你还搭我车吗。”
尚蕾看一眼伽思文,然后小声对琳达说:“我陪你把这根烟抽完。”
三个人谁也没说。琳达不紧不慢地吸着烟,伽思文的两只手插在兜里,尚蕾拿出手机看大学班群里有没有新讯息。
伽思文猜不透尚蕾在捣什么鬼,在想什么。有琳达在旁边,他又抹不开面子问。他现在尴尬地站在两个女人旁边,他觉得好没面子。可他又不能说出来,不能表现出来。如果地上有条裂缝,他都想钻进去。
琳达抽完烟,对尚蕾说:“玩得开心。明天见。”
“明天见。”
直到这时伽思文心里的石头才落地,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们的酒吧叫什么?”尚蕾问伽思文。
伽思文不加思考地回答:“月亮酒吧。”
“你看天上。”尚蕾手指向天空。天上有一轮圆月,晶莹透亮。
“远的是星星,近的是月亮。”伽思文向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
“对。月亮。中国农历一个月有三十天。初一月儿弯 十五月儿圆。八月十五是中秋节。”
“我知道中国的春节要贴对联,要放鞭炮,要吃年夜饭。晚辈要给长辈磕头拜年,长辈要给晚辈红包。中秋节要干什么?”
“中秋节要吃月饼。圆圆的月饼代表一家团圆。”
“那我们一起去买月饼。我们一起在月亮底下团圆。”
尚蕾娇滴滴地回答:“美的你。谁稀罕和你一起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