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拉斯的J爷

来达拉斯将近2年半了，最近一年流连于各个古董集市，所见所闻给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85岁的JD Curnutt是我今天在古董市场遇上的。他的新摊位即将开业，自己在粉刷装饰。这位爷的品味就爱与众不同。

　　这位爷一打见我就问：日本人吗？我说不是。中国人。爷就乐了，爷说不喜欢丫日本人。爷说二战的时候爷差点儿就扛枪打日本，为此爷从军8年。爷说打小自己个家就不富裕。爷高中都没能上，缺钱。爷的娘在服装公司做军裤，没成想裤子没做几条，战争结束了，爷的娘就没工作了。无奈爷就放弃高中，转身参军就为了完成学业。在军队8年，其中2年是学习，拿到了高中的毕业文凭，6年服役。原本爷继续从军打算上大学。没想到爷年轻火旺，遇上心爱的女子，把持不住，忽然就有了儿子。爷思来想去，决定退役回家养媳妇和娃去。爷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刷油漆，凭着一把刷子，从德州刷到了加州，又刷到了密苏里。最后还是觉得老家德州好。带着老婆孩子又回到德州。爷回德州就自己盖了一栋房，有阁楼，阁楼是双开门的。一直不明白为何爷要特别强调房子有阁楼。房盖得了，爷的一家生活就安定了。几年前爷的大儿子酒后驾车死了，大儿子未曾娶媳妇，事故发生在半夜，警察找到了儿子朋友的电话。爷回忆说，儿子的朋友半夜2点来电话，先给爷请安，然后慢慢的跟爷通报的噩耗。爷依然记得自己当时这样说的：“这天终于来了”。很平静的语气。爷当时怎么想，不得而知。也不忍去追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霎间我和爷就四眼互瞪着，无言的看着。爷无任何表情变化。

　　爷问我多大了，我说55了。爷就哈哈了了，指着我说，you are a spring chicken! 头一次被人夸是童子鸡，颇为自豪的我笑着说我不再是童子鸡，你是童子鸡的爷。爷眼泪笑出来了。现在想想夸一个老男人是童子鸡，没准儿对方那心里一个喜滋滋的。

　　爷说交了好多我这样的朋友，如果愿意我可以成为他的朋友，爷的媳妇有音乐天才，听一遍曲子就能写下谱子。几年前有玩乐队的一个汉子经常去他们家玩，汉子会吹法国中低音号，会吉他，和爷一家也玩的不亦悦乎。最后也没敢问爷的媳妇是否安泰，爷只是一个劲儿的叨唠着。

　　爷想把自己的摊位顶部铺上绿色的叶子，我劝他别了，爬高危险。爷说前个日子就爬上去自己个搭的木条架子。终了，爷跟我要了电话，我也许诺只要来这边就提前告诉爷，跟爷请安道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