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梦一般指一个人,在美国努力奋斗,取得成功。尤其是新移民,恐怕个个都有自己的美国梦。美国梦三个字暗示说,在美国这个社会,只要你努力奋斗,就有很大的成功希望。这大致上应该是对的吧。但对于泰国姑娘阿婼雅来说,实现了天堂般的美国梦,却又跌入地狱般的恶梦。
阿婼雅有个不幸的童年。5岁母亲去世。父亲是个酒鬼,还吸毒。她由奶奶抚养。奶奶去世后,由各家亲戚轮流照顾。在每一家,她都是多余的,被嫌弃的。她曾上吊自杀,但绳子断了,没有死成。
23岁那年,阿婼雅因为心脏病来到美国圣彼得医院(St. Pete)接受手术。手术后,她留在美国生活。
30岁那年,在佛罗里达州的塔彭斯普林斯(Tarpon Sprints)阿婼雅与她后来的丈夫汤姆·鲁什(Tom Rouch)相识相爱。
汤姆是退伍军人,曾在亚洲驻扎,了解亚洲文化。所以,他和阿婼雅相处的十分融洽。俩人经常一起出去玩,去钓鱼,划船,去亚洲人聚集的跳蚤市场逛。俩人的结婚是自热而然的事。
有一天,汤姆简单地对阿婼雅说,“我们下礼拜天去教堂结婚吧”。
阿婼雅说:“好啊”。
俩人就这样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十分幸福。俩人还是像婚前一样出去玩。阿婼雅的美国梦开始实现了。
汤姆了解和尊重阿婼雅的泰国习俗。比如,阿婼雅从来不称呼汤姆的名字,而称呼汤姆“先生”(Sir)。每次汤姆回家进门,阿婼雅都双手合十,口诵“萨瓦地卡”迎接他。
阿婼雅与汤姆家人的相处十分融洽。汤姆的父母家离他们一个小时车程。阿婼雅经常去给俩位老人清扫,煮饭。她和 汤姆的父母关系密切。
每当汤姆的父母和姐妹到他们家度周末,是阿婼雅最喜笑颜开的日子。她做各种泰国餐招待大家,忙的不亦乐乎。
不但汤姆对阿婼雅十分满意,汤姆的家人们都觉得娶到阿婼雅是汤姆的幸运。
饱尝人世间冷暖的阿婼雅自然对这样的婚姻生活倍感珍惜和幸福。
不仅家庭生活幸福,阿婼雅还收获了自己事业上的成功。阿婼雅在一家超市的海鲜食品部工作。她工作认真负责。熟记各种鱼类,贝类的处理规则。她工作的地方永远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连冰块,鱼类,贝类都摆放的赏心悦目。她对顾客热情周到,口碑极好。她成了超市的模范职工,还让她培训其他员工。
2010年3月,在超市工作5年后,41岁的阿婼雅被提升为海鲜专家,负责海鲜食品部。阿婼雅对升职仪式十分重视,提前一星期就准备服装。
阿婼雅在超市工作这些年,工资在涨。汤姆在另一家商店工作。家庭收入越来越好。他们决定建一新房居住。建新房的过程让阿婼雅很兴奋。选颜色,选式样,决定各种细节。
新房建好了,阿婼雅和汤姆搬进新居。阿婼雅的幸福感自不待说。她在把新屋子里保持整洁干净的同时,并不在意其他人把屋子弄乱,弄脏,比如,坐在地板上吃东西。她总是乐呵呵地再把屋子收拾干净。能够拥有自己的新房子来收拾,对阿婼雅来说是太幸福了。汤姆负责除草等室外的家务。
住进新房后,阿婼雅还买了一辆崭新的BMW轿车。阿婼雅开着新车上下班。阿婼雅下班时,汤姆在房子里经常是听到车库门开的声音,却没听到车进车库,再关车库门的声音。原来都是阿婼雅在车库外面小心擦拭她的爱车。
阿婼雅和丈夫汤姆一起回泰国探亲旅游,给她那个酒鬼父亲钱还债。
阿婼雅的美国梦可以说是实现了。然而,乌云却出现了。
阿婼雅的海鲜部的旁边是肉食部。肉食部有一个男职工叫格雷格·辛格特里(Greg Singletary)。在超市经理的眼中,格雷格是个好员工,他也有喜欢他的顾客群。但不知道是嫉妒阿婼雅的高工资还是快速升职,格雷格开始找阿婼雅的麻烦:“以你的工资,怎么开的起BMW?”。阿婼雅说:“我存钱呀!”
一开始,格雷格只是用玩笑式的嘲讽。
阿婼雅正在擦台面,格雷格从肉食部晃过来,对阿婼雅说:“不需要擦那么亮吧!”
这种话,如果是关系很好的人之间,可以是纯粹的玩笑。但格雷格和阿婼雅关系并不近,再加上说话的语气,阿婼雅听出来,这就是酸言酸语。阿婼雅没有搭理他。
格雷格得寸进尺,言语的攻击意味越来越浓。甚至故意弄脏阿婼雅刚擦干净的台面,然后向阿婼雅大喊:“你这里还没擦!”。
格雷格没事就晃到海鲜部,有时候长时间就呆在海鲜部,只为了伺机羞辱阿婼雅。阿婼雅向经理反映,但格雷格辩解他只是开玩笑。
格雷格的羞辱完全不能用玩笑来解释。比如,他以很不好的语气跟阿婼雅说:“你为什么不回到泰国去?”
阿婼雅当时气的向他大喊:“你为什么不离我远点?”
有一次,阿婼雅进入冷藏室后,有人从外面把门堵上。阿婼雅在里面吓的大喊大叫。事后,有人证明当时格雷格不在附近。如果这个证明是对的,那就说明有另一名员工跟阿婼雅捣鬼。但没有人像格雷格那样,公开地,持续地,向阿婼雅找麻烦。
汤姆注意到了,阿婼雅有烦恼。在汤姆的询问下,阿婼雅讲了格雷格的恶行。汤姆要去找格雷格,阿婼雅阻止了,她希望自己能处理。
在别人眼里,格雷格是个好人,好员工,好丈夫,好儿子,还是个好父亲,他经常带他8岁的女儿去海滩玩。但他很像学校里的霸凌,专门挑弱小的孩子欺负,通过给别人制造痛苦来获得自己的快感。
汤姆感到问题不小,不顾阿婼雅的反对,汤姆还是在超市外面截住在休息抽烟的格雷格。面对汤姆的质问,格雷格一言不发,然后转头走回超市。但那一天,格雷格对阿婼雅的羞辱变本加厉。
每一天,格雷格使用一切方式羞辱阿婼雅,她的发型,她的衣装,甚至她矮小的个头。
格雷格的言行给了阿婼雅极大的内心伤害。她对上班感到恐惧。下了班也不收拾屋子了,就躺在沙发上睡觉。甚至汤姆的父母来他们家吃饭,大家在饭桌边坐好,汤姆叫阿婼雅来吃饭,阿婼雅也说:“你们先吃吧,我再休息一下”。
汤姆和阿婼雅的美好生活蒙上了阴影。多少次晚餐无法吃好,因为谈起了格雷格的欺负,阿婼雅哭了起来。汤姆非常心痛。
汤姆和自己商店的经理谈,希望把阿婼雅调职过来。经理同意了。经理说可以让阿婼雅来管汤姆工作的那个部门。这样一来,汤姆将是阿婼雅的手下。
阿婼雅高兴极了。9个月的恶梦要结束了。阿婼雅恢复了久违的笑容和活泼。阿婼雅和汤姆付全款订了去伯利兹的游轮。
有了盼头,阿婼雅不再恐惧上班。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提早来到海鲜部,擦拭完台面,再去打卡。这时,格雷格跑过来找茬:“你先工作才打卡,违反商店规定,我要告发你,让你被解雇!”。
原来,有一些职工联名控告商店强迫职工超时工作,不给报酬。阿婼雅并没有在控告信上签字。律师们正在处理这个案子。同时,商店定下规定,必须先打卡,才能开始工作。格雷格利用这个规定故意向阿婼雅找麻烦。
如果被解雇,就不能调职到汤姆的店里工作了。阿婼雅听了格雷格的话,又气又急,说:“你让我丢工作,我就杀了你!”
格雷格听了,立刻说:“你威胁我,你不能留在这里了。”
过了几天, 2010年3月30号,一大早,格雷格给他女儿留下个字条,说下班后带她去海边,然后开车去上班。
这一天早上,经理让人叫阿婼雅去办公室。阿婼雅去了,看到人事部门的人也在那里。经理对阿婼雅说,你对其他员工进行人身威胁,我只能解雇你了。阿婼雅求经理不要这样做。她说她会向格雷格道歉。但经理不为所动,无论阿婼雅再说什么。最后,阿婼雅哭着离开了经理办公室。
中午时分,格雷格从外面开车回超市。他把车停在超市停车场。还没下车,阿婼雅出现在他车窗边。他正感奇怪,只见阿婼雅拿着一把手枪对着他。阿婼雅连开4枪,两发子弹打在头上,两发打在胸上,枪枪致命。
枪声引起骚乱,人们四散奔逃。阿婼雅把枪放在一个包里,向超市走去。一位女职工,她是阿婼雅的朋友,拦住阿婼雅,说:“你要去哪里?你要干什么?”。阿婼雅摆脱了她,向二楼的经理办公室走去。她要去杀经理。所幸当时经理不在办公室,躲过一劫。
阿婼雅要杀经理,因为她明白,不仅经理对格雷格9个月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最后还听从格雷格的主意,开除她,毫不念她为商店多年的尽心工作。
事后的调查知道,在阿婼雅哭着离开经理办公室之前,她曾说,她会杀了他们俩。但他们俩人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对别人说起或采取什么措施。说明他们根本没把阿婼雅的威胁当真。可是,经理却以阿婼雅威胁格雷格为由,解雇阿婼雅。说明经理开除阿婼雅,只是应格雷格要故意伤害阿婼雅的要求。
警察赶到,命令阿婼雅投降。阿婼雅向警察方向开了一枪。警察回击,阿婼雅身中4枪,倒下。警察向前,发现阿婼雅没死,将她送往医院。
阿婼雅在认识汤姆前,曾和她认识的几个人一起玩过枪。那时候她已经是美国公民,可以合法拥有枪支。她有一把9毫米半自动手枪。认识汤姆后,汤姆曾提议陪她去练射击,但她说还是玩点别的吧,再没玩过枪,但她一直保管着那把枪。
听到超市枪击的消息,汤姆赶去,正好看到阿婼雅躺在担架上被抬走。汤姆赶上前,喊:“那是我太太!”。但警察阻止了汤姆,并将汤姆逮捕。
医院通知汤姆,阿婼雅活不了啦。但44天,阿婼雅醒过来了。两年后,阿婼雅接受庭审。
辩护律师在法庭上详述了阿婼雅在9个月里遭受的羞辱以及给她带来的巨大精神伤害。
而检方却说是阿婼雅不能处理别人的幽默玩笑。
但法庭还是判了阿婼雅两个相连的无期徒刑。这相当于剥夺了阿婼雅获得假释的可能。
汤姆对这样的判决极为不满。
但格雷格的妈妈凯莉(Kally Singletary)说:“丢了一份工作就杀人吗?汤姆还可以去监狱看阿婼雅,我永远见不到我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