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列国的旅游
小樊和江苏淮来后,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尽量争取能让他们多去一些地方看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谁知道将来还能出国不?这是花钱都买不到的机遇啊。
七月初,听说钟神父组织了一个华人旅游团,要去德国西部几个地方旅游四五天。大陆和台湾的中国人都可以报名,只收很少的费用。我赶快去报了名。
出发那天,大巴里坐满了人。大部分人来自大陆,也有几个是从台湾来的学生。不过大家都习惯了,并不在意谁是哪里来的。另外还有个中国话说得很好的德国女孩,帮钟神父一起来安排我们的行程和生活。
在路上,几个中国学生自告奋勇给我们做导游,一路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导游”介绍说,那个德国女孩去过中国,曾经受到赵紫阳总书记的接见,也是个热心于德中友好的朋友。
我们先往亚琛(Achen)方向前进。为了给我们节省费用,在到达亚琛前不远处,钟神父给我们找了一家青年旅馆。这种旅馆在欧洲很常见,就是生活设施稍微简陋一点,自助项目稍多一些。住的是大房间,上下铺的床,其实条件并不差,但非常便宜。江苏淮就跟妈妈住在一起,那个会说中文的德国女孩就住在她们的上铺。
傍晚,是江苏淮听妈妈讲故事的时间。那个女孩说:“来,我给你读吧。”于是翻到《爱迪生的故事》。那女孩看着书,自己发挥着。刚开了个头:“在很久的时候……”江苏淮就跳起来说:“不对!应当是:在很久很久的时候。”女孩仔细看看书,惊讶地说:“真是这样啊。你都会背下来了,为什么还要我读给你听?”小樊笑着说:“是,小孩子就是喜欢听知道的故事,而且要反复听,我在家里给他录下爱迪生的故事,叫他自己放。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啦。”周围的人听到,觉得太有趣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上午,我们就到了亚琛市,钟神父把我们带到一个教堂的图书室说:“到吃中饭还有一个多小时,你们就先在这里看看书吧。好吗?”图书室里有很多中文报纸和杂志,大家一人一份地翻看起来。房间里安静极了。
过了一会,教堂里的神父和钟神父一起过来了。他们看看这人,又看看那人。惊讶地说:“女士们,先生们。怎么大陆来的人都在看台湾的报纸,台湾来的人都在看大陆的报纸啊?”大家这才相互看看。真的,台湾的学生大多拿着《人民日报》之类的东西,而我们则都在看《中央日报》、《八十年代》。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互通有无呀!”
其实,在慕尼黑的大陆学生,没有一个不是在看台湾和香港的报纸杂志。记得有次周末去找华农的小陈玩。他还在睡懒觉,我把他的被子一掀,里面掉出来好几本《八十年代》。我不由得笑起来:“你这学生会的宣传部长也看这玩意?”小陈赶快把这些杂志收起来,也呵呵地笑了:“这在大陆根本看不到啊。其实看看也没关系,不妨了解一下对方嘛。”其实,大家都是这种想法。
钟神父告诉大家:在吃饭之前,亚琛市的市长想接见我们这个代表团,表示一下德中友好的意愿。于是,我们被带到市政大厅里。一会,市长来了。他一眼就看到江苏淮,可能他是这个团里最小的一个吧。马上走过来拉着江苏淮的手,跟他讲起话来,江苏淮也很大方地回答。然后,他拉着江苏淮,一起来到他的办公室。我们大家都站在他四周。这时,钟神父走上前,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微笑着对市长说:“我们很高兴能在这里受到你们的接待。为了表示感谢,我代表这个旅游团送给您一份小小的礼物。请您收下!”市长打开一看,是一件很漂亮的杭州生产的绣花锦缎。他高兴极了:“啊,我去过杭州,知道这是很名贵的东西,谢谢你们!”最后还说了一句不太流利的杭州话:“阿拉杭州。”大家都听明白了,笑着给他鼓掌。也是对钟神父的一片良苦用心表示深深的感谢!
亚琛市长接见
波恩
科隆
在旅游的路上,我们还顺便参观了Philip 公司。公司很大,大家分成几个小组,各自参观不同的项目。我看的是一个制造X光透视机的研究部门。但令人感兴趣的不是X光机,而是照片。他们当时正在试验用电脑成像,形成数码照片。一个技术人员把手放到X光机里面看,一会,电脑里就出来一张手掌骨头的X光照片。这就是用CCD的数字成像芯片代替X光胶片的试验! 大家都感到非常有趣!虽然由于当时CCD的面积很小,照片的像素肯定很低。因此照片不大,清晰度也不是很高。但显然它代表了先进技术。果然,十几年后,它就被广泛用于扫描仪、数码相机等光学领域,迫使胶卷退出了历史舞台!
在随后几天里,我们除游览亚琛外,又去了科隆,看到了欧洲著名的科隆大教堂,还乘坐游轮沿着莱茵河游玩,观看沿岸的古老城堡,然后去了德国的首都波恩……。玩得很辛苦,但也大饱了眼福。
八月底的周末,我又带小樊和江苏淮一起重返Murnau。我们在Staffel see湖上划船,在小岛上游玩,在房东家做客……。江苏淮开心极了
和Murnau的房东一起 在Staffel see的小岛上游玩
九月初,我们终于拿到了法国的旅游签证。那时候,大陆的护照几乎到哪里都需要签证,而且申请也需要很长时间。为了去法国旅游,申请签证要花三个月。法国大使馆拿到我们的申请表后就往旁边一丢,三个月后再捡起来审批。还理直气壮地说:“我们申请去中国的签证也是需要三个月,所以要对等!”我们这些老百姓只好忍声吞气。
拿到了签证,我赶快找到旅行社,参加了一个比较便宜的巴黎旅游团。参这个团的还有几个中国人,大家也好相互照顾。
大巴跟去意大利旅游的大巴一样也是半夜出发,这样可以省一天的旅馆费用。第二天上午经过法国罗纳河谷(Rhone valley)地区的葡萄种植区。沿途是一眼看不到边的葡萄园。导游带我们参观了巨大的葡萄酒地下储藏仓库。我们坐上小火车,地下全是一个个堆满不同年份葡萄酒酒瓶和酒桶的巨大地窖,火车在地下跑了十几分钟,足见仓库之大!
第二天下午我们才到达巴黎。放下行李,我们就赶去看埃菲尔铁塔,到半夜才回来,把江苏淮困得几乎不能走路。由于时间安排得很紧。第二天上午看卢浮宫,下午看凡尔赛宫。所以都看得很马虎。第三天上午是自由活动,我们参观了香榭里大道和凯旋门,以及拿破仑博物馆,下午就打道回府,第四天凌晨两点回到慕尼黑。这个旅游真叫辛苦啊!看来旅游不能太便宜了。
在埃菲尔铁塔 在葡萄酒厂的门口
九月中旬,我们又报名参加了去瑞士的旅游团。这个团里有很多中国人,陈应华的爱人也一起去了。由于中国人多,相互之间都认识,车上非常热闹。江苏淮已经五岁,而且不认生,就成了大家的“开心果”。有人给他出算术题考他,还有人故意逗他:“你是谁家的孩子呀?”他头也不抬地说:“江育林的儿子”。大家故意装作不认识:“江育林是谁呀?”谁知江苏淮大怒:“你们连江育林都不知道?”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给旅行途中增添了不少乐趣。
我们先去了苏黎世,然后沿着美丽的日内瓦湖旅行,经过伯尔尼、洛桑到达日内瓦。瑞士虽然很小,但非常美丽。不过,只是东西有点贵。
日内瓦的花钟 伯尔尼的游乐场
十月中旬,看看天气要转凉,我们赶紧报名去柏林旅游。这里是东西方的结合部,可以看看东柏林和西柏林,挺有意思。听到一些去过东柏林的中国人的建议,临走前我们去银行换了一些东德马克。按照东德官方价格,西德马克和东德马克是一比一的汇率,但其它国家谁也不承认。在慕尼黑的德意志银行里,挂出来的牌价是一比十!而且不收东德马克,就是说只能把西德马克换成东德马克,而拿着东德马克用什么汇率也不能换成西德马克。由于旅游团安排的是住在西柏林,我们实在想不出要在东柏林买什么。就只兑换了二十西德马克零用,换回二百东德马克的钞票。
从慕尼黑到西柏林,先要穿过东西德的边界,在东德走一阵,再穿过柏林墙,进入西柏林。对于其它国家的人来说,相当于出国又进来。但由于中国和东德是互免签证的,所以对于我们反而特别简单,看一看护照,盖个章就过去了。我们当晚就在西柏林住下。西柏林的物价非常贵,我们住的酒店不仅贵,也比较小。江苏淮睡的地方是在双人床上加了一个小床的上铺。
第二天我们早早地就起来,准备到东柏林玩一天。在过关时,西德的官员是一副笑脸,而东德的官员跟在北京机场的官员一样,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叫人看了心里有点胆怯。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东柏林市中心还是挺漂亮的,到处是宏伟的建筑和宽广的广场。我们跑到电视塔上,那里有个旋转餐厅,可以看到亮丽的风景。但转到背后,也能看到僻静处有二战时期留下的许多破烂房子。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能拆掉重建。
从电视塔下来,我们朝柏林墙的勃兰登堡门走去。经过洪堡大学,到离柏林墙还有很远的距离就不让走了。我们远远地看着,偌大的广场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拿枪的士兵在那里走来走去。再远处,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柏林墙。
我们只好往回走。江苏淮肚子饿了。我们走进一家餐馆。那里的烧猪膀真香!而且出奇的便宜。我们叫了三份。服务员惊讶地看了看我们:“恐怕你们吃不完啊,建议你们少买一份,好吗?”等两份烧猪膀端上来一看,天哪,我们三人连一份也吃不完!
那天,我们就在东柏林走来走去,好像无法把钱花完。给江苏淮买冰淇淋,几乎把所有的种类的冰淇淋都各买一份也用不了多少钱。最后,我们打算把剩下的钱买几套邮票寄回去算了。我把邮票一齐贴在一张明信片上。当我拿着明信片问他们:“这些邮票能寄到慕尼黑去吗?”卖邮票的人捂着嘴笑道:“这里面任何一张就足够了。”我们这时才发现自己搞错了:如果按照一比一的汇率,东德的东西根本就不便宜。但我们是按照一比十的汇率换来的东德马克,买东西时又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换算成西德马克,当然就觉得出奇的便宜了。
天快黑了,我们准备返回西柏林。没有花完的钱怎么办?如果被东德官员查到会受罚的。我们想来想去,反正拿回去也没有用,干脆趁没人的时候,一把扔进了垃圾桶。
再次经过边界,再次看着东德官员冷冰冰的脸色。回到西柏林后,我心里感到放松多了。一会,小樊看着我说:“我们都是从社会主义国家来的人,怎么觉得在东柏林感到很紧张,回到西柏林反而觉得放松些了?”我不由得笑起来,原来有这种心情的人不是我一个人!
柏林墙的东边 西边的观景台 柏林墙的西边
第三天在西柏林,我们可以抵近在柏林墙跟前参观,甚至在墙上写写画画,还搭建了观景台供游人站在高处看个够。我站在那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以至于后来看到被炸毁后修复的教堂,柏林动物园里的观光塔,总理府和奥林匹克体育场等,都觉得没有这堵墙有意思!
这次旅游,使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中国在变化。似乎是处于东德那样的社会主义国家和西德那样的资本主义国家之间。将来还会继续变吗?会朝哪个方向变?谁知道呢?
一年多来,我们就这样抓紧周末和休息的时间周游列国,倒也看了不少地方。当然有时也闹出笑话。有次本来想带小樊和江苏淮去看天鹅堡的,一不小心把天鹅堡所在地Fusion搞错为Bad fusion。嘿嘿,这可是方向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啊!我们没能到山里去看城堡,而是在Bodene湖里游了半天,来到瑞士边境上的Lindao。好在这也是一个美丽的旅游胜地。那就将错就错吧,旅游终归是快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