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树上的鸟鸣

在我偌大的西园,只有一棵树,是一株丁香树 , 稀稀疏疏的枝条,瘦骨嶙峋的,想必是上一个东主也没有刻意去施过肥,剪过枝条,丁香树也就随了自己的性子,自由自在的兀自生长着,一直朝着天空的方向,伸展着臂膀,正是因为枝条稀疏,我也才有机缘可以近距离的观察着那些不知名的小鸟们。

 

鸟儿们好似这株丁香树的老朋友, 每日里几乎都来打个招呼,春天的时候有啄木鸟,叮叮当当的弹着琴弦,丁香树是它最好的钢琴吧, 虽说不是悠扬的琴音,但是看着它头顶上的红色羽毛,不停的敲击,上下的晃来晃去,伴随着当当的声音,我仿佛也能欣赏到一个非常独特的独奏一样。

 

北美红雀也是经常光顾的小客人,漂亮的羽毛, 鲜红色或者红褐色的羽毛, 鸟嘴下一撮细细的黑色, 非常有自己的特色,也非常漂亮,尤其那耀眼的红,每一次它们光顾,驻足在丁香树上,啾啾的唱着歌谣,声音脆脆的,很质感,我无论手中正有着任何活计,都必定会静悄悄的走至窗前,默默的欣赏它,关注它的动作,耳朵凑到玻璃窗上,倾听它们的歌声。这个小精灵啊,它不知道它给我带来了多少的欢乐,多少的幸福! 小女儿有一次看到北美红雀,特意找出英文资料,又仔细给我讲什么样的是男歌手,什么样的是女歌手。 在平日的欣赏中,我竟然也慢慢的学会了如何分辨它们的雌雄。 在享受听觉和视觉的美妙之外,竟然也增长了自然科学类的知识呢!

 

旅鸫, 也叫北美知更鸟,是夏天里经常见到的鸟儿,我的西园是它们很爱拜访的地方, 它们也通常选择这株丁香树小栖一下,然后鸣叫数声,歌声悠扬,后左顾右盼一下,见没有什么危险,便飞落到草地上,拜佛一样的点着头,寻找着可以吃的东西,就是这种知更鸟,经常在夏日的早晨,帮我省了闹钟的提醒铃声,它们选择把我叫起,绝不允许我有一丝慵懒的想法。我虽时有埋怨它的早起,但是更多时候是一种感恩,感谢它们如此喜爱我的丁香树,如此喜欢我的西园,这难道不是和我一样吗? 西园与我,牢不可分,知更鸟与我,也是如此这样。

 

灰色的小麻雀们也是西园的老主顾,它们也是选择丁香树作为短暂休息的场所, 小麻雀们没有艳丽的羽毛,歌声也很普通, 不是特别动听的那一种,但是它们的声音很执着, 没有上下跌宕起伏,它们偶尔短吟几声,有风吹来的时候,小麻雀浑身一震,倐的飞走, 只留下一抹倩影,绝尘而去。看到这普通的小麻雀,我就想到我们人类,芸芸众生之中,恐怕更多的人就如这普通的小麻雀一般吧, 虽然没有光辉灿烂的生活,但是每个人都在努力着,努力做到最好,努力活出一个闪亮的人生。

 

最最欢喜有趣的是有些时候,几种鸟歌者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般,齐聚在丁香树上,它们一起展露自己的歌喉,唧唧啾啾, 歌声此起彼伏,在丁香树上开一场生动的音乐歌会,更多的时候我是唯一的观众, 小女儿有时候也会凑至窗前,凝神注视这些小精灵们,然后声音低沉的给我讲哪个歌者是什么鸟,哪个歌者是雌或者雄,它们都更喜欢哪些食物等..,我在鸟儿们的歌声中沉醉,我又在女儿的讲解中增添对生灵和自然的热爱。

 

有时候,我也被鸟儿们的执着所感动,尤其是鸟儿们的繁殖季节,院子里的一棵小草,阳台边偶尔存放的软软的塑料膜,有风吹来的时候,塑料膜在风中轻摇舞步,鸟儿们就会发现这个软软的东西是他们装饰巢穴的最好的材料,我不止一次看到知更鸟使着浑身的力量和软塑料膜做拔河运动,直到它真的用尖尖的嘴啄下一块儿,才会心满意足的飞上丁香树,稍作休息,然后左顾右盼,再飞速飞走,邻居家屋顶的水涧里,刚好就有一窝知更鸟筑巢,邻居心善,也一直没有清理走这个小小的客人一家,这也给我更多的机会观察到知更鸟的日常居家生活。它们是如此的热爱生活,如此的执着工作养家,又何尝不是我们人类学习的榜样呢?!

 

有的时候,鸟儿们会夫妻同伴,一起在院落里散步,觅食,打闹, 一起在丁香树上上上下下的追逐,你来我往,间或聊着天,或者引颈高歌,或者互相抚摸清理羽毛,或者耳鬓厮磨的卿卿我我,打架的时候偶尔有之,但是我碰巧观察到的时候少之又少。是鸟儿们比人类更和谐? 还是鸟儿们的争吵更少些,我不得而知。但是鸟儿们的歌唱,鸟儿们的执着,鸟儿们对生活的热爱,着实感动了我,也震撼了我。我相信和我一样体会的人会很多很多。

 

一个城市里的院落,就是一个小小的生活中的舞台,这个舞台有鸟儿们的歌唱,有蔷薇花的芬芳和灿烂,有我夏日里辛勤劳作弄园的身影,有丁香树开花时候花的芬芳,有丁香树上鸟儿们的歌唱,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尘世间的缩影,我爱我的丁香树,我爱我的美丽的西园。

 

 

刊登在《蒙城华人》报 2019/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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