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疫情依然严重118万人确诊,6万8千多人死亡。许多州开始慢慢恢复开门,开市,复工。
密西根确诊人数是43801,死亡4051。居家令到五月中旬,到时候居家令也许会持续有效。无论如何我和几个闺蜜都打算继续宅在家里。
去年的这个时间我在加州访亲探友,和闺蜜聚会。先把西班牙的游记放一边,回放一下和闺蜜的故事。
把文章放在这里心情有些矛盾。很多隐私不想太多的人看到,又希望把好不容易写的东西保留下来。。。
---我和闺蜜,半个世纪的友谊----------
而心是文革开始不久,大约是1969年,从外校转到我们学校的。那年我们都是13岁。
很快我们就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现在想想我们自己也奇怪,两个截然不同的小女孩怎么会玩到一起。而且这个友谊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没有随着距离的遥远而淡化、也没有随着各自的经历而改变。
下乡、上大学、工作、成家、出国.... 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会想方设法找到对方,互报近况。
我们用书信、电话、email、到现在的微信,保持着我们的友谊。
不管分开多久,我们只要见面,没有丝毫的陌生感,我们是有着50年友谊的姐妹!
这是1973年,46年前我们的合影。我们身上的运动服还是当年只有运动员才有的衣服,是另一位闺蜜艾焰帮我们借的。
(看着这张照片,我自己都想感叹一下,那时的我们明眸皓齿、年轻靓丽!)
那时候我的父亲是臭老九,我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而心的父亲是部队的军人,在我眼里她是天之骄子,社会主流。
我个子矮矮的,总坐在第一排;而心细细高高。
我小心眼,爱生气(现在的我非常大气啦);而心阳光灿烂。
我们的共同点是学习不错,都是老师们的好学生。还有一个共同点是我们俩(还有几位)比班里大多数同学都小一岁。这些可能是我们友谊的起点。截然相反的家庭背景,可能让我们更加珍惜这份情谊。
2019年4月底而心从日本来美国,去加州看妹妹。我也特意乘5小时的飞机去了加州。
5月1日我开着妹妹帮我借来的车去了而心的妹妹家,去见我16年没有见面的闺蜜。
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而心的妹妹,再心夫妇,都还没有出门。很久不下厨的 Edie (妹夫)特意用了刚刚割下的新鲜韭菜做了非常好吃地道的韭菜盒子。韭菜来自而心在洛杉矶的大学同学。可惜我在妹妹家刚刚吃了早饭,一碗汤、两个韭菜盒子,几根豆角就让我不得不放下筷子,好吃的红烧肉碰都没碰。
饭间的聊天让我知道第一次见面的 Eddie 和我们拥有一些共同的记忆、经历过一些共同的事情:我们来自同一个城市;我们中学的物理老师也曾经是他的老师,不过我特别欣赏的这位老师当年对Eddie不太公平;1977年12月我们同时进入不同的考场;1978年我们同时被不同的大学录取(不过他的总分比我高出30分!270多分,在辽宁应该是很不错的吧);我们的一个中学同学是他大学毕业后的同事;我高中最后一年的同学之一现在和他们也有交集......
题外话:回底特律和另一个闺蜜Y出去喝咖啡聊天时发现:她的先生、我的大学同学(同年级不同专业)J罗高考分数是290多,比我家先生的280多还多10分。一直觉得自己240多分算是不错了,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比我厉害的。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注:这里说的都是1977年辽宁的分数。当年各省分别出题,无法横向比较。
饭后我和而心离开再心家,先来到附近的一群建筑,不为别的,只是被这组建筑吸引。
一连吃了两个闭门羹,到了第三个门才有人可以回答问题。我们被告知这里是印度人的宗教场所。好消息是这里对外开放。坏消息是开放时间为下午4点到7点。不可能等那么长时间。
然后我们来到附近的一个州立公园(Chino Hills State Park)。
加州今年春天雨水好,平时干枯的土地上郁郁葱葱。第一次看到加州一个普通的公园都这么美!
非常遗憾的是我的相机在洛杉矶的第一天就坏了。好在而心的高级小炮总不离身......
你看她,“喀”一下,拍了一张。
再“喀”一下,又一张。知道而心的拍照技术,我就可以放心地偷懒了。
哪成想她突然说:哎呀,相机里的存储片还在家里呢!
还好,还好,我们还在公园里!用我的手机充数吧。
终于碰到两个人,请她们给我们拍张合影。
而心一个劲地说:美国的公园太大了!
这里还有一片宿营地。
公园里有许多步道,我原打算和而心在这里远足,可是开车的路上看到两条蛇。我害怕一切蠕动的活物,所以不想在两边杂草都有一人高的步道上散步。两个女人,怕。
看到一个小山坡,上坡的路还挺宽,两边的草不高,希望附近没有蛇,我们决定走上去。
这张是而心拍的。
下了山,而心高兴地说这是她去年腰部手术后第一次爬山。虽然此山不高,还是值得骄傲的!
而心的妹妹再心下班后非常贴心地帮我们拍合影。
看到我们高矮的差距吗?从小就这样,我长人家也长。
然后我们同去附近一家日本餐馆吃寿司。而心用纯熟的日语点菜,我们邻桌的老美听得好吃惊,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我们分享他们点的日本酒。
而心的妹妹再心聪慧、勤奋、低调。她和我同时考上大学,毕业于辽宁师范大学。来美国后也有打工、读书、就业的经历。令人敬佩的是先生回国创业期间,她一个人在美国边带孩子,边自己创业,干得风生水起。现在她仍然领导着一批人在自己的公司里工作着。
因为而心的日文,寿司师傅非常高兴,她们时常聊得开怀大笑,而心再把她们聊天的内容复述给我们。由于而心的介入,我们吃到好多菜单上没有的寿司。
而心点菜,妹妹付账。谢谢你们!
我们的历史镜头回放:
我保留的当年她送给我的照片,1973年的而心。
1973年的我。那时大家都没有很多衣服。有时我会穿一些母亲文革前的“奇装异服"。这是其中一件浅米色料子西服。我的好几个朋友都穿着拍过照片。而心也记得这件衣服。
十几岁的我们常常每人凑上三毛两毛钱,一起去照相馆拍个单人照,或者三三两两拍张合影。
那时一张一寸的照片在一家好的“亚洲”照相馆里要四毛三,在“东风”照相馆只要三毛七。二寸照片大概七八角钱。我们会得到三张照片和一份底片。如果是单人照(常常会是一寸照片),自己留一张,另外两张和别的同学交换。如果是两个人的合影(一般是两寸照片),一个孩子留两张照片,另一个留一张照片和底片。人多也容易,四个人拍照就加洗一张。一般很少可能完全均摊,多出一两分钱的人就可以保留底片。我常常是希望保存底片的人。
衣服也是一个问题。那时衣服不多,一个季度有两三套,一年三、四套衣服就不错了。女孩子们不想每张照片都是同一件衣服。所以有时会借朋友的衣服去拍照。我借过别人的衣服。别人也穿过我的。这个美篇的第一张照片、我和而心的合影,两个人的衣服都是我们的朋友艾焰帮我们借的。带拉链的运动服,穿上自己都觉得精神、带劲!
每次看到这些老照片,而心就会感叹、后悔。那时侯她总是觉得照片不是生活学习中的必须品,尽管家里不缺钱,也不好意思因为拍照向母亲要钱。所以那个阶段她的照片比她希望的少。
1975年的而心已经下乡一年了。这是回抚顺父母家时拍的,当时非常不喜欢这张照片,因为下乡后什么都吃,长胖了。
这是我在1975年。本来我也应该1974年下乡。可是母亲实在担心那时瘦瘦小小、又近视(但还没有到可以作为“病残”留城的程度)的我。所以母亲想办法让我停学一年。我的同班同学都下乡以后,我又回学校读了一年高中。这张照片不久,我也下乡了。
1978年我们都上大学了。
我在1977年底参加高考,78年春节期间得到沈阳的东北工学院录取通知书,成为文革后第一批大学生的一员。
上面是上大学后第一个五一劳动节放假回家拍的。
每次说起高考我都要感恩,因为高考改变了我的命运。物理我要感谢我的父亲艾德擀,他在几个小时之内把我一直迷迷糊糊、只会套公式的中学物理弄明白了;语文我要感谢高考前我在农村出民工时的基建连连长陈平友,是他指定我为连里的报道员,尽管每天不是歌颂就是批判,他让我有了练笔的机会;学校的老书记董熏老师让我在学习方面有了强大的自信心。
我们共同的感慨:数学我们要感谢谷风林老师;英文我们要感谢赵乃真老师。语文王玉昆老师让我们知道了“主、谓、宾”;我们还感恩所有教过我们的老师:数学刘家清、张吉春老师、物理郑贵久老师、第一个班主任张燕芝老师...没有他们的教导,我们的今天可能不一样。
1971年赶上“回潮”,之前除了毛选没有其他课程的学校重新开始重视知识教育。刚刚离开大学、参加工作的谷凤林老师(班主任)和英语赵乃真老师对我们的教育倾注了全部热情和精力。每天放学后他们仍然留在学校,帮助、辅导大家学习。和班干部们研究如何搞好班里的活动。有时就单纯地和大家聊天。班里组织了各种学习小组,以这些学习小组的成员带动全班同学学习的积极性。当时而心和我都同时在数学和英语两个小组。而心还是数学课代表。这场“回潮”对我们帮助巨大。
而心那一次也考上了,但不是她心仪的学校,所以她选择了放弃。1978年夏天终于考上沈阳医学院(后来改为中国医科大学)。
这张应该是大学早期的照片。头发还是直的,胸前带着校徽。
这是而心在大学后期的照片。
我的大三照片(1981年)
我们都在大学同学中遇到了我们的另一半。大学毕业后都和我们的第一个男朋友结了婚,直到今天。
1986年我随先生来到美国,我们的第二个家乡。在这里我家领导拿到博士学位,我拿了硕士学位。
这是我们租的公寓,在美国的第一个家。
照片由而心提供(我当年寄给她的)。毛衣还是我出国之前和闺蜜赵红(现在在迈阿密)学着织的。
1987年而心随着夫君去了日本,她们的第二个家乡。在这里他们夫妇双双拿到博士学位。
这是他们在日本租的房子,也是他们在日本的第一个家。当时还骑自行车呢。
照片由而心提供。
这是1988年3月我们开着我们的第一辆二手车,一夜无眠,从麻州来到美国的首都华盛顿DC玩了一个星期。
而心提供的照片。
那时先生还在攻读博士学位,老板提供的资助交了房租后所剩无几,我就去了一家养老院打工,在厨房帮厨。
这份简单的工作保障了我们的生活,还为我们全家提供了健康保险。我也在这里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交了一些朋友。
同年(1988年)而心在日本。
(照片是当年而心寄给我的)。
1994年我家先生参加摩托罗拉组织的一个设计比赛,获奖。奖品是我们夫妇免费去夏威夷开会、旅游。
和会议的组织者沟通之后,我们为女儿交了$800的机票钱,一家三口都去了。
这张夏威夷的照片是我早年寄给而心、现在而心又传给我的。
1995年而心从日本寄给我的照片。
而心说:博士毕业两年后,1995年10月大学派我们到丹麦哥本哈根从事研究工作一年。很幸运的是这一年里即工作成果显著,又观光旅游了欧洲许多国家,满满的美好回忆……
这是而心在丹麦工作时和同僚们的合影,左起瑞典人、而心、丹麦人、德国人。所以当时而心说她们那里是个小小的联合国。
而心当年从丹麦寄给我的信还在。
1995年而心在欧洲漫游的时候,我们从克利夫兰搬到底特律。当时我的父母正在美国探亲。这是我们的第一栋、也可能是我们最后的一栋房子。
1996年我们都40岁了。
而心说:40岁那天的我是在德国慕尼黑渡过的。那天旅行到了慕尼黑,晚上想去吃点什么, 可外面下着大雨,酒店旁边一家餐馆灯还亮着,里面没有几个客人,点了啤酒。首先干杯祝生日快乐!啤酒苦味、真的很好、喜欢。我们每人要了一个猪肘子和土豆泥(德国特色)。菜来了,看到后吓了一跳,猪肘子比我想像的还要大,土豆泥也是很大一堆,外加一点像中国的酸菜的菜。但真的太好吃了,而且我们把它全部都消灭光了……
至今还记得它的味道,再也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美食。
我在家里的影集里翻来翻去居然发现我40岁那年没有单人照片。大概那时开始发胖,不喜欢自己的形象,所以也不拍照了。这是40岁那年(1996)我们去加拿大多伦多时在湖边拍的。
2003年的夏天,而心寄给我的照片。他们伉俪到处游山玩水。
同年(2003年)的夏天我们和朋友们在篝火边野营。
2003年年底而心来美国探亲,我们也特意去了洛杉矶。先在赌城拉斯维加斯见了一面,洛杉矶我们又聚了一次。这是而心的妹妹请我们吃饭的合影。
2004年9月而心去澳门拍摄的。
(照片由我提供)
同年我们在家门口滑雪。
2006年我们都50岁了。这是而心在7月8日下午生日宴期间的留影。
50岁那年我们回国顺便在日本一游。当时而心不在家,她把招待我们的事情交给先生老甜。我们在而心家住了一天,老甜带我们去逛商店,请我们喝酒吃饭,陪我们聊天,把家里最舒服的房间让给我们住,第二天送我们去车站还帮我们买了回京都的车票。让人倍感亲切。
而心通过微信发给我这两张照片,问我记得吗。第一张我记得,是2009年我和先生年在加拿大班夫国家公园里远足了6英里,到大山里的一家茶馆里拍的。第二张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还是而心提醒我:两张都是在班芙拍的。
如同我保存她的东西一样,而心也保留着我寄给她的东西。
2016年,60岁的而心越来越美丽。这是在日本庄川峡。
60岁那年我们去巴黎了。这是在巴黎圣母院后面拍的。
而心和我说过:她“臭美”,所以她一直是时髦美丽的,我一直是土土的。不是我不想美,只是我爱美的姐妹不在身边。
上面的照片是而心1989年2月在第二个家后面拍的。可以证明她的“臭美”吧?
回想起我们的友谊,而心说:
我们的友谊要感谢有你,还记得吗?我下乡2年后已经回城工作。有一天我们见面,你告诉我:听说有新的高考制度,你应早点复习功课,好参加考大学。还记得吗?(我的回答:不记得啦。我只记得1977年的夏天我父亲告诉我可能有高考,建议我复习功课。我不信,而且回绝说:如果有高考,我的政审也无法通过的。父亲当时无言。也许我认为你比我更有可能上大学吧)
应该是20多年前,在我的生日前突然接到了你寄给我的生日卡,我当时真的非常高兴?和感动……我们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在国外多年,生日这个词早已经忘掉了,近年和先生之间才互相问候或者买花出去吃个饭。(我的回答:这件事我记得。14年前,大概是2005年,我们通电话时你说今年我们班的同学陆陆续续都50岁了。每次有同学过50岁生日时,抚顺的同学们都会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我们相距那么遥远,无法聚在一起吃饭,所以我就在你50岁生日前给你寄了一张生日卡片。)
后话:
美篇发表之前一直和而心沟通。2019年6月26晚上(她的27日上午)而心觉得微信留言不尽兴,便电话聊了起来。当我们结束通话时我发现三个小时已经过去,我的后半夜一点了。
我们有几个感慨。当年而心在农村两年,我干了两年半。我们真正下地和农民一起倒粪、种地、插秧、铲地的时间并不长。可是知青的难、种地的苦,真的尝够了。而心曾经因为劳碌一天,又累又渴,下工路上捧着河里的水就喝(老乡们都不会喝这种水的)。我也曾经累得休息时间倒在地头就睡,醒来以后发现虫子跑进耳朵里,女生都怕,还得求男生帮我把虫子弄出来。我们都是那种没有肌肉的人,真的铲不动地,真的怕稻田里的蚂蟥,真的挑不起一担水。因此我们都感谢当年曾经帮过我们的人。
说起来我们都在国外读了书,拿了学位。可那都是生活把我们逼到了那一步,不走也得走。拿到学位我们都非常高兴、自豪,也因此得到更好的工作和生活。可是读书的苦也是一言难尽。有一次我感冒发烧,还是坚持去了学校。到了学校什么都干不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就回家了。结果因为停车超时,警察在我的车上留了一张罚款单。而心那时每天啃书、杀狗、练日语,半夜一点钟睡觉是常态。对于女生来说,拿一个学位要老好几年啊!
注:
这篇文章是我和而心合作的成果。用同一个时间轴写我们的事情是而心的建议。谢谢而心!
07.02.2019.
再注:2022年1月上旬,突然发现以前从美篇拷贝到文学城博客里的照片全部丢失。这篇文章的照片是 2/14/2022 重新上传的。非常感谢文学城里几位朋友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