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俊男美女
天空藏着深深的思念
------《天空》
说起美人，自立倒是在她小屋里接待过一位。小时候曾和自立一起上山拾过柴的小伙伴孔南飞，投资移民来了加拿大，自立在银行碰到她时，起先还不敢认。小时候孔南飞就长得格外惹人怜爱，是个美人胚子。自立考上大学去看祖父时，还曾和她见过一面。那个时候她家人正逼着她嫁人。
孔南飞也是个苦命的，上有姐下有弟，小小年纪和自立一道拾柴饿肚子，鼻涕拖在脸上擦成了沟沟坎坎弄皴了皮肤，衣服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也没人管。不过她有一笔天大的财富是自立所没有的，那就是天生丽质。作为女人，尤其幸运。作为自立孔南飞这样被父母忽略的小孩，尤其重要。只是自立没这个运气。
孔南飞的名字太有特色，它的确出自汉乐府诗《孔雀东南飞》。自立非常羡慕孔南飞有这样一个好名字。因为她非常喜欢这首乐府诗。虽然它讲的是一桩婚姻悲剧。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
最后，一对恩爱夫妻被迫分离并双双自杀，一个“举身赴清池”，另一个“自挂东南枝”。
合葬后，“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
真的令人扼腕叹息啊，这里唯有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所作的《长恨歌》可以表述一二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俩人意外重逢，都有些惊喜。自立请她去瑞士屋晚饭，然后邀请她去自己的住处坐坐，继续聊聊，她们已有二三十年没见面了。“如果你不急着回家的话。”自立道。
“不急，回家也没人，小孩在学校里。”美人回答道。
“住校啊？”
“对。”美人一向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你先生呢？”
“在国内。”
等到俩人来到自立的住处，美人四下里一看，不安道“刚刚应该我来请客的。”
自立笑着安慰道“别怕，有你请的时候。再怎么说请你吃顿饭还吃不垮我。”
“来，你随便坐。”自立忙着去烧水泡茶。
孔南飞小时候就漂亮得不象话，美得清纯，现在结婚有过孩子后就添了妇人的妩媚妖娆。身段丰满不少，前凸后翘的。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白肤黑发黑眼在她身上，有说不出来的好看。肤如凝脂，白得耀眼; 秀发如云，乌黑发亮;目如点漆，顾盼生辉。被她幽幽地看上一眼，连女人都会被勾了魂。
等俩人坐定下来喝茶时，自立直直盯着她看个不停，调侃道“你来我这里，我都有一种蓬荜生辉的感觉了。” 自立想，如果孔南飞住在她这里，就可以用陋室明珠来形容了。
“那年我们见面时，你正被逼婚，是现在这个吗？”自立开始问道，“我还挺替你担心的。”
“不是，这是第二个。”美人答。
“有孩子吗？”
“两个女儿。”
“怎么会？对方不是镇上的万元户吗？”
“嫁过去两年，生意破产了就拿我给别人顶了些债。”她一脸的平静无波，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女儿也不要，都归了我。”
“那住校的这个是？”
“跟后来那个生的儿子，读中学了。”
“女儿在这儿吗？”
“在，都大学毕业了。”
“那就好。”自立觉得问得有点多，为了公平起见，也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一个人住，还没结过婚，也没孩子。”
当晚自立留她住了下来，反正回去家里也没人在等她。俩人头挨头联床夜话。
“咦，你的化妆不洗掉的吗？”自立看着她的眼睛道。
“不用，我纹了眼线的。”
“哦，不疼的吗？”自立忍不住评论道，“真不懂你们这些美人，已经够漂亮了，还不停折腾自己的身体五官，没完没了。”
“美人在侧，今晚我铁定无法入睡了。”自立夸张地叹了口气，“痛并快乐着。”
“去你的。”美人娇嗔道。
美人后来又告诉自立，她老公留在国内，应该又有别人了。自立劝她应该留在老公身边的。但她说她老公嫌弃她太胖了，不愿她待在国内，就把她远远地送出了国。不过待她还是挺大方的，豪宅豪车全套明式家具健身器械音像卡拉OK设备等等都配备齐了。
自立后来去过她豪宅几次，见证过豪富之家的精致奢靡后，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是彻头彻尾的贫民无产者的苦逼生活。女人无法拼家世学识的时候，美貌真的是“天生我财”，必有用武之地。
“一箪食物，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自立自问，“你快乐吗？自立”
现在的孔南飞，穿着四位数的鞋子，挎着五位数的包包，开着六位数的跑车，住着七位数的豪宅。
“说买法拉利，第二天就买给我，爽快得很。”美人带了点自得，满意地说。“还有奔驰。现在给女儿开。”
自立替她担心，“夫妻总不在一起不大好吧。”
“他要在国内做生意，没办法长住这里。他做实业，有工厂，还有个商厦。”
“你可以回去守在他身边。”自立无法理解富豪的想法，也许他们并不看重夫妻长相厮守吧。不是古诗有云“商人重利轻离别”么。
自立果然没睡踏实。不是因为美人，而是因为恶梦。无论她怎么哭，父母都不睬她。于是自立就在哭得差点断气的时候，哭醒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因为美人在侧，心情才好一点。快手快脚弄了早餐，一人一碗蘑菇鸡蛋面，牛奶，酸奶，羊角面包，黄油，红肠，酸奶黄酱，苹果香蕉。满满摆了一桌。
“中式西式都有，任你选。” 自立说。“也不知你口味变没变？真好奇富豪的早餐啊”
“我什么都吃，没那么讲究。”美人自谦道。
俩人吃完，美人说“我送你去上班吧。”
自立头次坐豪车，也没觉出什么特别来。美人就说，“主要是起动快。二就是再快也立马刹得住。”
眨眼就到了。“下次来我家玩吧。”美人告别前跟自立说道。
去她家玩了几次以后，美人又邀请自立去看她女儿开飞机。
“大女儿迷上了飞机，刚从飞机驾驶学校毕业。”美人一脸骄傲道。
自立跟着开了一回眼界。富贵人家的女儿果然是“骄”养的----骄傲地培养女儿。她们的生活，是多么随心所欲，意气风发。
“二女儿呢？有什么特别爱好？”自立问。
自立丢了个“果然不出所料”的眼色过去。“世界首富比尔盖茨的一个女儿就是马术高手。”
“好好爱你的小女儿，不要太宝贝儿子了。”自立意味深长地看着美人说。自立没有问起她的儿子。不用问也是最宝贝的。他姐姐们目前的豪奢生活可都是他的亲爹恩赐的呢。
在美人全方位地向自立展示她的豪富生活以后，过了若干年, 美人还是离婚了，她又嫁了个老外。她还没离婚时，这个老外就一直钉她的梢，她还找自立抱怨过，觉得害怕，颇为不堪其扰。没想到果然是真爱。把她的三个孩子都正式收养了。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既不嫌她三嫁之身，也不嫌她的三个拖油瓶。老外果然比国人更洒脱更成熟。说起这一点，自立对老外还真是挺服气的。是，他们中大多数人也是追求性感貌美的年轻女人的，但不可否认，也有一些是不那么只追求年轻漂亮的。有共同的价值观和兴趣爱好，能谈的来，即使不年轻漂亮的女人，也会吸引到一些很不错的男士。
自立身边就有好几个这样的。她常去的中医诊所有一位中年按摩女子叫夏天的，来自武汉，经过网上征友嫁到了这里，对方是一个本地西人。待她很不错，常常一起出去跳舞散步，夏日里开着游艇出海玩。夏天因前夫嗜赌而离异，有个儿子大学都毕业了。她按摩的钱都是她的私房，全拿去给国内的儿子花了。
另一位朋友在美国，留学毕业后在联邦政府部门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既不年轻也不漂亮，也嫁给了一个志同道合的西人。非常辛苦才有孕生了个漂亮的混血儿。至于书华的前夫，再娶的是个比书华年纪还大的本地人。反观中国男人，不管年轻的年老的，青一色追求的都是女人的外貌和年纪。只要年轻漂亮就好。女人再嫁，最好不能有拖油瓶。实在令人觉得有点肤浅。有时候不能一味怪女人浅薄，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就会盛产什么样的。所以要改变也是双方一起。
美人就是美人，只要想嫁，多的是男人上赶着任她选。某导演的美女蛋糕论这点是说得没错，人人都想吃一口。泰勒女士不是一连嫁了八次吗。自立衷心祝福美人，希望她这次结婚是出于爱情而不是因为“他对我好。”
自立的小屋还接待过一位俊男。刘俊是自立参加法会时认识的大陆人。人如其名，的确风流英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不少。某次法会时他居然拿了张写了几个女人名字年龄的纸，在法会结束后请秦上师替他选一个。众目睽睽之下，上师二话不说就替他圈了一个。然后他就跟这个女人发展起来，后来回国结了婚。自立看得目瞪口呆，非常佩服他。来参加法会的，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刘俊非常健谈，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很快自立就知道他是学MBA的，因为以前在国内时看到大公司（中外独资／合资公司）的高管都是一些港台人士，他分析下来这些人都留学西方并且学的是MBA。他决定如法炮制。几年以后，他成功了，他很快就要回国了，因为他拿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年薪百万（人民币）的工作，去中国西南城市开拓那里的私家车市场。
他对易经有所研究，会算命。曾经替他前妻算过一次，教她如何应对签证官，结果成功获得加拿大签证，非常灵。他说得眉飞色舞，当真是踌躇满志，意态风流。
然后他突然对自立说，“不知能不能在你那里借宿一夜？我可以给你算个命。”
自立觉得有点突兀，但还是说“什么时候？不过我那里非常简陋的。”
“大概这个周五吧，我周六的飞机回国。”他说。
“嗯，好吧，我安排一下，我把地址给你。”自立说，“不过算命就不用了。”
周五的时候，等刘俊来了，自立就准备去孔美人那里享一享福了，“你将就一下，被子床单都是新换的，明天走时把门关了就可以了。”
“不用这些，我打坐就可以。”
“夜不倒单？”
他笑而不答。
“那你自便。”又问，“晚饭吃了吗？”
对方摇头，自立免不了给他弄了点吃喝才离开。“刘师兄，那我走了。以后法会时再见啦！”
不过自立从此再也没见过刘俊这个人。一如嘉明，杳无音信。当然，刘俊不是嘉明。自立不会伤心，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