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春天 202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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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放在耿逸飞公寓里的衣服不多,为了今天见耿伯伯,特意提前选了套衣服带过来,米色对襟羊绒毛衣、驼色小格齐膝裙和深褐色麋皮长靴,外面是件长款浅灰色羊绒大衣。她站在衣帽间外的穿衣镜前,化了个淡妆。

耿逸飞从衣帽间出来,穿着浅驼色毛衣,深驼色休闲裤,脚上是双深褐色休闲鞋。他站到辛夷身后,见她已遮住了浓重的黑眼圈,满意地点点头,“呣,参谋长肯定喜欢你这款假装温柔的打扮。”说得辛夷一笑,缓和了俩人早餐时的那点不愉快。

耿逸飞挑了副珍珠耳环,小心替辛夷戴好,才满意地拉着她的手出门。

到了大院,正好是约定的时间,10点整。

进门前,耿逸飞特意贴在辛夷耳边,低声说,“进去了不许胡思乱想,缺心眼儿的!”

辛夷没时间深想这句话的意思,更没时间回嘴,只能展开笑脸,跟耿逸飞一起进门。

耿参谋长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好了棋盘,见俩人进门,笑眯眯地冲辛夷招手,“来来来,辛夷,过来陪我下盘棋!”

耿逸飞帮辛夷脱了大衣,在她腰上轻轻一推,看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和参谋长寒暄几句,开始下棋。

耿参谋长状态不错,一开局棋下得很快,辛夷多少还是紧张,下起来束手束脚,和往日风格不一样。

耿逸飞坐在辛夷身边,看她不时咬着嘴唇的紧张劲儿,恨不能大嚷一句,“十招之内赢了参谋长,他更高兴呢!”

棋下到一半,两人的速度慢下来,耿秉璋参谋长从棋盘上抬眼看了看进门后安安静静的耿逸飞和一直若有所思的辛夷。从第一面见到辛夷,耿参谋长就挺喜欢她。那时她是长子的未婚妻,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耿参谋长觉得她都很合格。尤其长子是个个性单纯的孩子,能有辛夷这样善良懂事的姑娘在身边,他觉得特别放心。没想到...唉...更没想到的是小儿子也喜欢上了辛夷...初初从小史那里听到点蛛丝马迹,耿参谋长很不以为然,觉得不过是小儿子脑子过热或者热心过头惹出来的‘故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可眼见俩人几次一起来看他,俩人之间的状态,他有啥不明白?耿参谋长可是上过前线见过生死的人,脑袋里没那么多俗世的条条框框,他的原则是只要孩子自己愿意,他就没意见。长子出事后,小儿子的种种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这其中辛夷起了怎样的作用不好说,但这俩孩子都变得让他越来越满意,他怎么会有意见?尤其是那天在门外,他听到辛夷开导小儿子,那一句一句有理有节的话,甚至让他有种错觉:好像去世的妻子又回来了...更让他对俩孩子的事举双手赞成。

可平时都挺能说会道的俩孩子在他面前都挺紧张...算了,他是长辈,就先开口吧!耿参谋长咳嗽一声,“辛夷啊,昨天老宋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表扬你,说你懂事,雅欣的事他都知道了,伯伯也觉得你做的对,顾全大局,好孩子!”说着,乐呵呵地吃了辛夷五个白子。

辛夷有点肉疼棋盘上丢掉的阵地,“雅欣是我的好朋友,都是我应该做的。”

耿参谋长布下另一颗黑子,“辛夷啊,老宋表扬你总归是外人的事,今天在家里,伯伯还要表扬你,拦住了小飞,没让他去找小王医生胡闹。”

辛夷听耿参谋长这么说,想起那天耿逸飞在她面前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有今天早晨的恶略态度,忍不住抱怨,“只要耿逸飞别骂我就好!”

耿参谋长看着对面难得安静的小儿子和温柔娴静的辛夷,特别满意,又下了颗黑子,高声说,“哼,他敢,辛夷啊,你记着,从今往后,只要你说的,小飞敢不听,你告诉伯伯,揍他一顿的力气我还有!”

不过下了两个小时的棋,耿逸飞和辛夷走出门,棋子大的雪片迎面扑来,院子里的小路已扫得干干净净,紫藤架下堆了个圆滚滚的雪人,黑葡萄的眼睛,胡萝卜的鼻子,枯树枝的手臂。

小史正在启动车,看见两人,透过车窗招呼着,“辛姐,雪大,路上小心!”

耿逸飞搂过辛夷的腰,听她跟小史说,“好的,你们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耿逸飞搂着辛夷向门外走,假做不满地嘀咕,“嘁,尚方宝剑真好使啊!人人都对你客客气气的!”见辛夷横了他一眼,继续抱怨,“怎么,说都不能说了,要不要现在回去告状啊!”说完假意松开手又用力搂得更紧,嘴上的笑意更深了。

辛夷的情绪还没完全调整过来,她忐忑不安地跟耿伯伯只下了半局棋,还没开始“汇报”,竟意外得了把“锋利无比”的“尚方宝剑”,要是每个领导都像耿伯伯这么明察秋毫,知人善任,世界上哪还有纷争?律师都要失业了!

再扭头看看耿逸飞,他高兴是真高兴,却一点没有像她这样意外和兴奋,想了想,再看看他,“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耿逸飞故意收住笑脸,不再说话,直到被辛夷晃得差点摔倒,才哈哈笑着承认,“我说,我说,那天咱俩在屋里说话,参谋长和小史就在门外,他们全听到了…第二天参谋长就跟我说,只要能管住我的坏脾气,别管是谁,他都同意,还不许我欺负你!”

辛夷真生气了,她发愁了一夜,这人除了心安理得地在她身边呼呼大睡,还故意套她的话,再回来吓唬她,“耿逸飞,我现在就回去跟耿伯伯告状,说你欺负我,我都没见过你挨打呢,可得开开眼界!”

耿逸飞开心极了,他搂紧辛夷,向大门走去,哄着她说,“别去了,参谋长早出门了,走,我陪你找方雅欣和卡西莫多商量婚礼的事!”

雪越来越大,瞬间就盖住了两行几乎并在一起的脚印,北京城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变得愈加美丽,不似人间!

方雅欣和王承志医生的婚礼订在12月22日,农历初八,冬至,周六,王御医王爷爷发话了:必须在新年前办,过农历新年家里就多一口人,夏天枝繁叶茂的时候,就是他老人家期待已久的四世同堂。

因为方雅欣的身体状况,还有大小方总,跟各位领导的工作安排,其实就是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加上有数的朋友。

王家人多,6桌的婚宴占了整整4桌,方雅欣这边亲戚朋友凑够2桌。好在基本都是熟人,年纪大的不是同事就是老朋友,年轻的差不多是从小玩到大。

耿参谋长和宋院长,老方总坐在一起,聊得笑声不断。

剃着板儿寸满头白发的老方总最年轻,皱纹最多,看着比最年长的宋院长都苍老,他说话声音特别大,笑声也最大。

宋院长虽然是孤老头儿一个,可要说方雅欣是他亲闺女,连老方总都不敢说个不字,再加上“叛逃”过去的王承志医生,满座长辈里,除了期待四世同堂的王爷爷,就数宋院长最得意!

方鸿欣坐在耿逸飞身边,他刚升了中校,都说小方总的名气在基地越来越大,老方总每天笑得皱纹越来越深。遗憾的是,方鸿欣目前还是单身,他得意又无奈地跟耿逸飞说,“以我的个人条件吧,随便挑真没问题,可一问在哪儿工作,没一个乐意的!唉!反正我的结局要么是将就着找个愿意跟我走的,要么就是我家老头老太的下场!”

耿逸飞听了方鸿欣这番话,心情终于好转:刚参谋长已经瞪他好几眼了,满座的子承父业,就他一个异类!

谁知老方总见到他,又热心地浇了盆滚油,“小飞啊,雅欣今天都成家了,你和鸿欣这两个做哥哥的可要抓紧,等我退休回来,主要任务就是喝各家孩子们的喜酒和满月酒了,你们可不能让方叔叔到时候没酒喝啊!”

说得耿逸飞真有点后悔来参加婚礼了,尤其他还包了个异常厚的大红包!

婚礼终于开始,新郎新娘出场了。

方雅欣穿了身改良版的红色旗袍,说是王御医王爷爷的关系,用了三天赶出来的,掩住她渐粗的腰身,显得人格外明艳。王医生穿了身西装,打了条傻兮兮的红领带,笑得差不多露出全套牙箍,

辛夷自然是伴娘,她穿身墨绿色连衣裙,腰身漂亮极了!

伴郎是王医生的同事,一个能说会道的小伙子。

方鸿欣见到辛夷,坏笑着捅捅耿逸飞,“我可都听说了啊,小飞。”

耿逸飞一直盯着辛夷看,斜了方鸿欣一眼,拉长声调问,“你都听说什么了?”

“我听说啊…”方鸿欣故意顿了顿,见耿逸飞横过来的眼神不妙,才忍住笑,继续说,“我听说你被人家管得死死的,连耿叔叔都站她那边,你说你从前跟霸王似的,眼下怎么混这样了?”

耿逸飞满不在乎,“我愿意,行了吧!有本事你在这儿现找个愿意管你的!”

方鸿欣顿时哑了。

简单的结婚仪式后就是吃饭,新人挨桌敬酒、认亲。

长辈们都没难为新人,主要是给方雅欣红包和礼物,辛夷跟在方雅欣身后,收收红包和礼物,时刻留神着方雅欣。

可轮到王医生家的年轻人,就有人开始难为方雅欣,其实就是难为辛夷。辛夷酒量有限,脸很快就红了。

耿逸飞气得站起来,想揍那个正难为她的小子,被方鸿欣使劲拽住,“小飞,你可别闹,等散了再说,那是卡西莫多的堂弟,听说特得王爷爷待见!”

好在那个欠揍的堂弟已经让王医生拦住,耿逸飞才沉着脸坐下来。

等新人到了他们这桌,耿逸飞压根就没站起来,方鸿欣好心地打着圆场,“来,承志,总得先紧着我吧!”

王医生和伴郎都喝了一杯,方鸿欣跟辛夷打招呼,“辛夷啊,好久没见!今天辛苦你,来,下一个该耿逸飞了!”

耿逸飞站起来,给王医生满满地倒了一杯白酒,“卡…咳咳…王医生,今天你结婚,来得都是亲戚,就得认亲,今天叫对了人,我就饶了你,叫不对,我陪你喝倒了为止!”

王医生小脸儿有点红,“耿逸飞,谢谢你今天能来!我先干!”

耿逸飞见王医生喝干,哼了一声,立刻又满上了,伴郎想替王医生喝,被耿逸飞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就没敢上前。

王医生看着又被斟满的酒杯硬着头皮说,“雅欣和我成了一家人,我以后也和雅欣一样,叫你哥!”

耿逸飞笑笑,又陪了一杯,觉得王医生这声哥叫得不太情愿,他家弟弟也太不懂事。

王医生见耿逸飞给他倒满第三杯酒,眼睛都直了,不知所措。

“哥,你是我亲哥!”旁边的方雅欣还是出手救人了。

方雅欣这声久违的亲哥叫得耿逸飞心里终于舒服了,他和王医生一起喝完,得意地跟方雅欣说,“看在这声亲哥的份上,我就不难为你家王医生了!”

后面没人再敢灌方雅欣了。

婚宴后,方雅欣和王医生站在门口送客,耿逸飞没看见辛夷,以为她在哪里忙。

人都快走完了,方雅欣低着头来找他,呐呐地,“那个…哥,亲哥…辛夷醉了!”

辛夷脸红扑扑地睡在楼上新房的沙发上,耿逸飞只得用大衣裹着她,直接抱到车上,放在后座。

扭头看看脸色通红,惴惴不安的王医生,耿逸飞用力喘了几口气都没压住不停冒出来的火。今天他也没少喝,眼睛红红的,伸手想给人一拳,到底忍住了,食指几乎戳在王医生红彤彤的鼻子上,“我告诉你,卡西莫多,你叫我什么都没用,这笔账我给你记着。”

“亲哥,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辛夷的酒量这样,下回不敢了!”王医生一直低着头,低声下气地解释。

这话听在耿逸飞耳朵里,别提多别扭,他不顾周围一大群王家亲戚的交头接耳,还有几个要上来的年轻人,继续指着王医生的鼻子,大声喝问,“下回?你是说你下回结婚,还是你想和辛夷再喝回酒?”

王医生立刻讪讪地闭上嘴,周围也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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