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齊邦媛的《巨流河》

探索不尽的大千世界, 韵味无穷的五彩人生. 感悟于生活的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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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兩天的時間看完了《巨流河》,期間幾次落淚。 放下書,心中由衷地感激作者, 感謝她記錄下了多少人經歷過,但卻沒有描述細節的年代。感謝作者讓我們看到了抗戰期間,年輕人精忠報國的決心,與赴湯蹈火而在所不惜的精神。對比今天中國大陸社會精神世界的腐敗墮落, 讓我們看到中華民族曾經誓死不投降的錚錚硬骨,和知識分子可歌可泣的精神風貌。

書中首先揭示的是作者父母爲人的善良好施。在南京的日子里, 他們的家, 就是東北流亡者體驗回了家的地方。 她的母親在後院用黃豆做大醬, 腌酸菜。 老鄉們喫著豬肉酸菜而淚流滿面。作者的父親雖身居官職, 但不讓自己的孩子有任何的特殊。唯一的獨生子, 也要與其他中山中學的學生一起走到西川。 對於作者的父親來說, 那一千多名學生, 都是他的孩子。

當年, 父親曾對我説過, 他和三叔, 兩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從浙江走到内地去求學。 那句話對當時十歲的我, 是一種震撼。那種行走,不是一天或者兩天,是幾個月啊!我一直不明白父親當年是如何走的, 要剋服多少艱辛。在書中,我看到撤退的學校,先到湖南, 再撤到四川。 作者的敘述, 解開了我縈繞在心頭多年的疑問。

二戰時期,我的母親隨工作撤退到四川重慶。 父親曾在貴州與重慶求學。母親曾經和我多次談起在重慶躲空襲的情形。有一次母親說,那一次空襲,日本人把防空洞口全都炸了,裏面的幾萬人被活活悶死,包括當時母親工作的郵政總局局長的妻子與所有的孩子。那天躲空襲, 母親沒有下防空洞, 結果躲過了一劫。 在書中, 作者也提到了那次大轟炸。也許是因爲我當時年齡太小,母親沒有對我描述尸體被炸毀燒焦的慘不忍睹。作者生動的描述,讓我們看到了當時的慘景和日本人的血腥殘酷。

書中有一段對看公告的戰區流亡學生的描述,勾起了我對家父的回憶。 書里提到一群穿著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學生,站在一起看公告。 這些學生,都是靠著政府獎學金生活的戰區流亡學生。我似乎在那一群學生中看到了父親的身影。父親和三叔兩人當時都是戰區流亡學生。爺爺奶奶在敵占區,通訊聯係中斷。 父親與三叔讀書無法收到家裏的一分錢, 全靠國民黨政府每個月發放的助學金。 父親說,頭髮長了,沒有錢理;鞋子穿得沒了後跟,也沒有錢買新的。教科書用完了, 要賣掉以後, 才有錢買新的。每個月發助學金的那一天, 可以去喫一碗豬肝面增加營養。看到作者還能夠有錢買花生米, 小燒餅, 父親在當時是沒有那樣的條件的。在那個年代,奮力讀書, 早日畢業是所有學生的目標。 父親用三年半的時間修滿了學分,於1946年大學畢業。

放下書, 讓讀者無法忘懷的是作者與抗日殉國飛行員張大飛聖潔的愛情。下面是一段作者在張大飛犧牲后心緒的描述:

“自六月以来,我心中对张大飞的悲悼之情,沉重又难言。我不知如何恰当地称呼他的名字,他不是我的兄长也不是我的情人,多年钟情却从未倾诉。想到他,除了一种超越个人的对战死者的追悼,我心中还有无法言说的复杂沉痛与亏欠,谈到他的任何轻佻语言都是一种亵渎。

張大飛是飛虎隊的一員。爲了保證後方的供給,多少次飛上藍天,勇襲日寇, 保證大西南的駝峰綫暢通。書中提到張大飛到美國受訓,所説的地名是如此地熟悉。 讓我不得不想到三叔。三叔曾和父親一起在貴州讀書,大二期間棄學參加空軍。 同樣到美國的科羅拉多州參加培訓, 在二戰時也是飛虎隊的成員, 在駝峰綫上日夜奮戰。 三叔打完了二戰, 又重新回學校讀書。 今天三叔還在世,他已經102歲。每想到三叔一輩人的英勇,常使我熱淚盈眶。

與常人不同,作者選擇了以神聖智慧的方式永恒地紀念張大飛:

“这一年的十一月,在他从军时赠我《圣经》整整八年后,计志文牧师从成都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我,说他由珞珈团契的一位朋友处得知我在深沉的悲哀中,他劝我振作,抄了《启示录)第七章最后一句,“在主宝座之前穿白衣的人是从大患难里出来的……因为宝座中的羔羊必牧养他们,领他们到生命水的泉源,上帝也必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 计牧师不久到乐山传道,我在卫理公会受洗成为基督徒,我在长期的思考后,以这样严肃的方式,永远的纪念他 - 纪念他的凄苦身世,纪念他真正基督徒的善良,纪念所有和他那样壮烈献身地报了国仇家恨的人。

正是在主内精神上的永恒, 才使得作者有著聖靈的指引, 找到祭奠所愛之人機會。 當作者走上 “抗日航空烈士紀念碑”:“这一日,五月的阳光照着七十五岁的我,温馨如他令我难忘的温和声音,到这里来,莫非也是他的引领? 如一九四六年参加他殉身一周年纪念礼拜一样,并不全是一个意外?”

一個有信仰的人,可以更好地辨明生活中的方向。抗戰勝利后,1946-1948年,校園里的學潮風起雲湧。無論是讀書會還是其他活動全都被冠以進步或者不進步的色彩,共產黨人在這些學運的背後起著關鍵的作用。如何在瘋狂的激進潮流中不被洗腦,保持獨立思維?作者的冷靜與觀察力不能不説是難能可貴。當然,也不能不感謝作者的父親懟她的提醒:

“一个知识分子,二十岁以前从未迷上共产主义是缺少热情,二十岁以后去做共产党员是幼稚。

當年作者的同學,包括傅作義的女兒。 很多人都去了延安。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大陸開放之後, 作者回大陸和南開的同學相聚。那些去了延安的人,沒有被整死的都是幸運者。就是沒去延安的,文革中也都難免於難。

共產主義永遠用這美好的謊言欺騙著世人,特別是年輕人。在美國的年輕一代不斷被共產主義洗腦的現實中,做爲家長, 我們必須要在日常生活中, 像作者的父親一樣, 不斷地提醒自己的孩子, 讓我們的孩子也能像作者一樣,有著分辨事務的清醒頭腦, 在人生每一步中做出智慧正確的選擇。

绿珊瑚 发表评论于
“巨流河”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专门买的台湾版(后来大陆有出删节版”,並几次重读。和你的感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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