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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的民国岁月(下部一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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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壁君的洋车在院门口一横,众人骚动。大小姐回来了,帮众们更不敢进去抓人。
有个领头的上前见礼,毕恭毕敬道:“大小姐,府上有人带话过来,说东家被土匪暗算,还有一位躲在您的家里,康老板让咱们把这人逮住,怕伤了小姐。”
那壁君下洋车,付好车钱,看看院门紧闭,知道这伙人没敢进去。帮会真有两下子,这么一会儿工夫外头的人就知道信儿了,怎么着,被土匪暗算?谁是土匪?
“那府进土匪了?我刚打那回来,我怎么不知道。”那壁君说。
领头那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人捎话过来,我没在那,详细的事不知道。但康老板有话,这差事我们哥几个得办。”
那壁君一听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我家里窝藏土匪了?我四哥是我安排人害的?你是不是找抽!”
那小姐伸手就要打人,院子里的老妈子一看小姐要动手,拉开院门冲出来。帮众都知道这娘们儿厉害,不觉向后退去。
铁鹰跟何庭看见那小姐自己回来了,没带着石奉山和文澜,又听说那四爷被土匪杀了,一时还真没弄清楚出了什么事。
别的事管不了,得喊那小姐救人。
“那小姐,我是铁鹰,石奉山的好朋友,咱们见过的。我在这绑着呢,他们抢我们东西!”
铁鹰嗓门不小,能传出二里地去。那壁君这才看见对面人群中还捆着俩人,正是当铺中的二位,唯独缺了那个年岁大的。
那壁君看了眼老妈子,老妈子眼神向院子里一扫,那小姐明白老者在里面。这才开始纳闷这二位是怎么被人家捆上的。
“他们两个犯什么罪过了,想抓谁就抓谁,不知道是我的客人吗,赶紧解开!”
那壁君脸色铁青,石奉山那边俩人刚安顿完,这边又被逮起来俩,把这些奉天人凑一起还真不容易。
领头的到不以为然:“什么罪过我不便过问,康老板吩咐的就得照办,您院子里还有一个,大小姐别让我们下人为难。”
这小子狗仗人势还真不客气,那壁君知道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带去就回不来了。
老妈子见小姐不吭声,凑到那壁君耳边:“小姐,咱们把人抢回来?”
那壁君回复道:“你打不过那么多人。”
老妈子道:“有帮手。”说完三步窜至带头那人身边,使了个背口袋,啪嚓一声就把人摔倒,再将胳膊反背,右膝压住腰眼儿,底下这人就动不了了。
帮众大乱,没料到这大妈有这身手,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喊:“加小心,她祖上是宫里的布库,先把她围了。”
呼啦吵,七八个人围住老妈子,但没人敢进前。刚才那位领头的,一百八十多斤,让这大妈伸腿转身就摔地下了,谁还敢伸手找不自在。
那壁君见领头的拿住了,但还是救不了人,她可没这能耐去把人抢出来。
这时候老妈子边笑边喊到:“院子里的朋友,并肩子啦!”
话音未落,从院里飞出一老头,两个纵跃跳到铁鹰何庭身边,没等押俩人的帮众回过神,一把乌黑锃亮的驳壳枪指向众人。
那壁君两眼放光,这老头怎么也有枪?!
韦向天一举枪,所有帮众都快速后退,韦大爷一边给铁鹰松绑一边学摸谁拿了金佛。
铁鹰绑绳一松,韦向天径直奔向一个正要逃走的帮众。其他人快速闪开,想逃跑那位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已被韦向天飞起一脚,踹翻在地。
韦大爷拿回布包不说,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到:“操你大爷的,还他妈惦记我的东西,我的!”
人也救了,金佛也拿回来了,老妈子放开领头人。这伙人什么都没敢说,一窝蜂的跑回去报信了。
韦向天把布包打开,拿出金佛揣进里怀,把包袱皮随手一丢。这才看着铁鹰跟何庭:“咱们的账回奉天算,别在这让北平人笑话。你说说你们俩,咋那么有出息。”
老妈子在一旁把刚才发生的事跟那壁君简单讲了一遍,那壁君心中暗笑。在奉天的时候这二位就见天的坑蒙拐骗,在北平还是恶习不改,真是没救了。
那府发生的事跟众人一讲,大家都吓了一跳。石奉山惹的这祸可比他小舅子大,这哥俩都是人物。
北平城不能呆了,康焕妄图嫁祸石奉山杀害那祁隆,韦向天这边又持枪抢夺金佛,这分明就是一伙胡子。只要报了官府定会全力缉拿,与这般墨吏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走。
可往哪逃呢?
老妈子说在菜户营有个亲戚,可以先去那躲躲。那壁君说也好,可是还得带上老何、文珊,不然康焕一定会去抓他们做人质。
几个人这就奔石奉山租住的院子,一到院门口傻了。院门四敞大开,房东老爷子正站在当院骂街。
“都他们什么东西,光天化日,说逮人就逮人,这不成绑票了吗!还他妈敢吓唬我,旗人活到这份上,还不如随光绪爷去了。”
老妈子过去一问,老何与文珊已经让帮会带走了。
那壁君觉得四周充满了危险,帮会的人无处不在,她让老妈子带着韦向天等人赶紧去菜户营,自己去四哥府上要人,三天后老妈子再去诊所接石奉山和文澜。
那诊所老妈子认识,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都去那里医治。眼看着几个人走远,那壁君才叫车回四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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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焕在府门前等了好半天巡警也没来,报信的回来说巡警不敢来,事太大了,他们已经上报顺天府,有刑警过来验尸。
康焕骂了句哪还有什么顺天府,那叫警局总署,要是还有顺天府,石奉山活不过今天。
这边等警察,那边张罗丧事,康老板还真能干。

警察没等来,抓获何庭那伙人回来了,说藏在大小姐家里那老头把人抢回去了,金佛也抢回去了。
把康焕气的,人抢了就抢了,金佛怎么还没了,不知道跑吗?!
领头那位说了:“爷,跑谁不会呀,可咱们跑不过枪子儿呀,那老家伙手里有喷子,二十响。”
噢?那老土匪带着枪。
康焕眼珠一转,这下有意思了。
石奉山带枪,那个关东土匪也带枪,这下说他们是伙土匪没冤枉谁,东家死土匪手了,带土匪回来的是他亲妹妹。这事可就圆了。
“你呆这别走,一会儿局子里来人你把这事说清楚,别提金佛的事,记清没有。”康焕嘱咐这领头的,告诫他别提金佛,提起金佛保不齐警察老爷们也动心。
嘱咐完这事又派人去石奉山家抓石奉山,不管屋里有谁都带回来。一伙人到书馆附近一打听,有混那片的小偷就给他们指了路,进院就把老何、文珊带走了。
这话一说快到晚饭的时候警局的老爷们才来,前脚他们进院后脚那壁君就到了。
那小姐离开自家小院的时候,警察正蹲地上验尸。
一个武作带着白手套查看伤口,另一个站旁边记录,府门口外聚集不少街坊,交头接耳。
“遭报应了吧,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一个人幸灾乐祸。
另一个道:“我可听说是那四爷老妹妹带回来的杀手,一枪就打脖子上了,随后上房顶跑了,那轻功。”
后面又凑过来一位:“不知道别胡沁,是四爷的枪手走火,误伤的四爷。”
先前那位不乐意了:“你知道什么呀,四爷家的那俩枪手好手艺,我见识过,飞过他们家院子的鸽子,到晚上全变烤乳鸽,还走火,没有的事。”
一个警察看看伤口又看看弹壳,仰头道:“康老板,凶手用的什么凶器?”
康焕一边把油布包递过去,一边道:“就是这个,凶手把枪扔院子里跑了。”
警察打开油布包,看看枪口,又闻闻。
“就一个人?”警察问。
“一个,开枪的就一个,还有个同伙没动手,把风来着。”
好嘛,文澜成把风的了。
“那不对呀,驳壳枪打不出这么大的洞,距离多远打的,你给我把位置讲清楚。”
警察这么一问康焕懵了,步枪打的跟驳壳枪打的能一样吗,再说开枪距离不同伤口也不同,现在警察让康焕还原现场,他可不敢乱说。
俩警察对下眼神,知道里面有事,索性不查了,说要找个安静地方商量一下。康焕明白这路数,连忙带着俩人进客厅,屏退左右。
说枪手是那家大小姐带回来的,也不知道跟他四哥有什么深仇大恨,凶手开枪的时候谁都没看见,具体在哪个位置打的真不知道。最后说请两位老爷费心,这伙土匪还有几个同案在逃,把这案破了可是首功一件。
嘴里说着话,两张银票摊在桌上,各一千大洋。
那年头,警察每月薪俸十五块,一千大洋都够娶几个姨太太了。
俩警察看见银票就明白了,各自取了一张揣好。验尸那位说道:“康老板,你们家的事我们不管,杀人就犯王法,不管谁带来的都得抓,这案子凶器、弹壳都在,我们哥俩就这么写了。我看四爷还是早日入土为安,这横死的人怨气大,总这么停着可不是事。”
警察老爷这么走心,康焕全明白了,毕恭毕敬送俩人出府。
刚到门口正好撞上那壁君,这才要主仆二人当面对质,缉拿 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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