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0年最后一篇博文,献给酸面包。
自从三月中旬办公楼关闭,员工在家远程工作以来,全公司多次云集网上,高管们与员工们交流,通报公司的状况。
记得第一次云会议上,开场白是公司的VP们挨个做自我介绍,放上家人的照片,展示自己的业余爱好,活跃会场气氛。大众型爱好的,有愿意跋山涉水的,有喜欢安静读书的;有周末流连于高尔夫球场的;稍显刺激型的,有高山滑雪的,密林狩猎的,越野赛车的... 兴趣五花八门,爱好不一而足,让人刮目相看。
美国人的爱好广泛,是从小练就的。从小学到高中,除了课业,绝大部分学生都参加过多项课外活动(Extracurricular activities),比如各类体育队,文艺团体,各种俱乐部,还有做义工等等, 不胜枚举。许许多多的课外活动,总有一款适合你。这种爱好逐渐成了习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也不断地探索新的或坚持固有的爱好。同事中,就有余时间去学开飞机的。还有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喜欢马术,坚持了若干年,周末常常到外州参加马术竞技。文艺范儿的就更多,逢年过节,公司要搞个庆祝活动,一个电邮发出去,组织个二、三十人的交响乐队,合唱团啥的,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那次会议中, 只有一位VP的爱好让我诧异,甚至有些不屑。他说,他的爱好是做酸面包(Sour Dough) !
酸面包? 我没听错吧? 可是会烤个面包就算是个爱好,这也太小儿科了吧?怎么能和其他人爱好同日而语呢?
别误会,我也很喜欢酸面包。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怎能忘记秋林公司的“大列巴?” 浓浓的麦香里略带酸味,硬脆的外壳下面是松软蜂窝有筋道的面包瓤。在美国,和“大列巴”味道最相近的就是酸面包了。吃起来会让人想起家乡的味道。去西餐馆吃饭,如果餐前的开胃面包有选择的话,我会选酸面包。只不过烤面包让人觉得就是个家务活,算不得特技。会议结束,VP们各种爱好的事也就过去了,忘记了。直到某一天,开车到大女儿家,她说她开始做酸面包了。
大女儿喜欢美食,也爱亲手操作。我曾经写过一篇博文 《学医的女儿是“名厨”》,讲她的“厨艺”故事。没想到酸面包受到深谙厨艺的大女儿的青睐。我突然想起了那位VP的爱好。难道这酸面包里还颇有名堂? 我倒真要刮目相看了。
大女儿亲自展示了她做酸面包的全过程。最关键的是发酵的“引子”。她用的酵母引子来自于一位朋友,已经传承了十几年了。为了使酵母引子能存活下去,每周都要重新“喂”它一次,使引子保持活力。从“喂”酵母引子开始,和面加上一,两天的醒面,直到烤出新鲜的面包,至少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和面的手法还挺有讲究的,不必用力揉,只是温和地抻。抻出面来,折回到中心,面不抻断就好。整个过程比较容易,就是周期长。但是烤出来的面包真是十分诱人。
那次从大女儿家回来,除了带回一个刚出炉的新鲜酸面包,还有一罐酵母引子。回到家,我上网买了必要的工具,开启了做酸面包的模式。还别说,真是越做越上瘾。先是家中领导鉴定,批示是,今后不能断了酸面包;送给邻居朋友品尝,都说酸面包做得正宗地道,赞不绝口。 年终办公室例会上,我送出了一张酸面包照片,馋得同事嚷嚷要一个。
最让我出乎意料的,还是酸面包的悠久历史,迈克尔·盖恩兹勒(Michael Gaenzle)在《食品微生物学百科全书》中写道:“制面包的起源是如此古老,以至于所有关于它们的说法都一定是纯粹的推测。最古老的酸面包之一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700年,是在瑞士发掘的,但其起源 酵母发酵的历史可能与几千年前的新月沃土有关。...面包的生产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依赖于将酸面团用作发酵剂;使用面包酵母粉作为发酵剂不到150年。”
做酸面包仿佛是在追根溯源,领略千百年前人类的一种饮食模式。我愈加理解了那位VP在公司大会上显示他的才艺时的心情了。
新出炉的酸面包
喂好的“引子”是漂浮的
面团入烤炉之前
醒面的小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