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婆婆的同一屋檐下之三

                          疫情之下，婆婆生日的小波澜

 

真是疫情惹的禍，让我婆婆今年的生日也过得不同以往，还好，最终有个happy ending .

说起来，我與婆婆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不信你想想，如果同一屋檐下空氣緊張，公婆有条件有自由有地方居住。我們怎會相互忍受十几年。

 

對比我那个拿著燈笼也照不見的我的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位上海女朋友，我当然甘拜下風。她與她婆婆的关系在我看來比与自己的谪亲姆媽还要親。至少表面上我覺得。一次，回國小马路上偶遇她，她親密地挽著她婆婆的手臂荡馬路，她滿面春風，她婆婆喜笑颜开，不知道底細的人還以爲這是一對親母女。

 

經常听她讲起她婆婆的好，感覺她倆好得要穿一條褲子了，还真的穿过同一双鞋子。一次，我回国在南京路上步行街又偶遇了她，見她穿了一双與她年紀不般配的老气的但看上去很贵的鞋子頓生好奇，我說，你這鞋子走路一定很适宜噢。她立馬說，對的，但鞋子不是我的，是我婆婆的，穿著舒服，我就借來穿了，我们衣服都混穿的。我的妈呀，她是个不出门不洗脸的女汉子，婆婆是个不洗脸不出门的老式上海女人，但她俩居然能产生化学反应，啧啧啧，我差點俯首稱臣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人來人往的大马路上。

 

我外出逛街就从没挽过我婆婆的手，我好像没想过，更不要说动用我婆婆的衣鞋穿，痴心妄想。我与我亲妈的衣服鞋子都没混穿过，因为我妈人比我矮，脚比我大，没门。所以我好羡慕她们的婆媳关系好到这种亲密无间程度。但我自己就相當满意我与婆婆這种你让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相敬如宾的和諧關係。

 

在安省省長福特又下達了严格的家居令的前一日，婆婆的女兒提前一个星期送來了她为她媽媽准备的生日奶油蛋糕。

 

瘌俐头儿子，当妈的也爱自夸。我家俩个小孩从小就懂规矩。只要有包装的或别人送的食品与物品，他们从来不会自己擅自打开，大人不打开，他们也不闻不问，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个生日蛋糕就这样放了二天，第三天下午，婆婆對我儿子们说，蛋糕吃掉吧。她拿出生日蛋糕，放了根蜡烛，吹了。大家也就准备开吃了，婆婆忽然意识到，说，生日歌你们也没唱呢。先生马上提醒儿子们快唱，婆婆说，算了，蛋糕也切了，不用唱了，今年生日就这样馬馬虎虎過算了。扔下我俩个木知木觉的傻儿子们，面面相觑。

 

看来，婆婆落落寡歡有点小情緒。我想想，以前每次公婆生日，我們與老公的妹妹一家总是欢聚一堂，大家庭一个不少过来庆祝。但疫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我去年訂好的回國假期泡了湯，我想父母想得抑郁症也要出來了。婆婆也许触景生情吧。自去年3月初开始他們的女兒就没有近距離面對面拜访过公婆，屈指一算，我们家的门庭已冷落了很久。

 

婆婆與我的媽媽都是出生在家里兄弟有几个，但她们是唯一的一个女儿的家庭，如果不解放，她們都是妥妥的殷实家庭人家的大小姐。在南方，重男輕女觀念也許沒有北方這麼歷害，所以我能想像她們在家里一定受到父母及兄弟的疼愛与关注。例如我媽，以前一逢我媽休息日，外公就經常会趕到我家坐一坐看看他的最小的寶貝女兒，視线会一直随著我媽转，嘴里还时不时地叫喚着媽媽的小名，宠女的口氣与表情一揽无遗，让我在旁边看了也顿生嫉妒。

 

但她們好像都有一個共同特点，那就是感情細膩，注重細節，敏感想得多。我老媽的這個特征更明显，以前就覺得她是林黛玉，雖然身型更像薜寶钗，在大大咧咧，不諳世事，有口无心的人的眼里某些事某些话也許只是一點點小事或无心之语，可她也会暗自伤神，在妈媽的潜移墨化下我也不知不觉从一个不知輕重的馬大哈式的傻丫頭感情开始細膩，觀察開始敏銳起來，我的小兒子更会察言观色，揣摩別人的心理变化。我若輕微的皱眉也逃不了我小兒的锐眼。＂Are you ok？＂，他馬上就会关切地问我。

 

當天晚上，小儿子既懊恼又寃枉地對我們说，sorry. 他们没有唱生日歌，奶奶好像不太開心。他以為毕竟离她生日还有一星期，雖然看着grandma 一个人在那吹蠟燭还是沒有反应过来，忘了唱歌，反应一向比弟弟慢半拍的不太喜欢表露情感的哥哥也在旁边应声附合道。

 

我們安慰儿子們说，不要緊的，奶奶正式生日還沒到呢，到奶奶真的生日那天，我們会再去买个新鮮的生日蛋糕正式庆祝奶奶的，到那時，你們再大声唱吧。

 

每次给公婆过生日，我也想到我自己的爸妈。遺憾的是，我從没有給我自己的爸爸媽媽过过生日，小的時候只有心愿沒有錢，大了賺錢了，我又出國了。因为不想影响孩子们读书，不管带不带他们回国，我基本上是选在孩子们的假期三月份，想到這，我真的很愧對我的父母。

 

以前住上海時，婆婆總喜歡去靜安寺南京西路上的＂凱司令＂买糕点，栗子蛋糕是她的最愛。婆婆剛來加，我們給她过生日买的蛋糕是西人做的，我们注意到婆婆只是禮貌地象徵性地吃了一点，說＂老甜的＂。婆婆一向注重飲食健康。然而当她提起在上海吃的栗子蛋糕时，每次都会眉飞色舞，兴高采烈起来，也许回味的不仅仅是蛋糕的糯香味，而是一种对家乡上海的过去时光的记忆吧。

 

后來我們打听到多倫多大統華有栗子蛋糕訂購。我與先生的生日蛋糕無所謂，儿子們的每年就在家里附近的西人店里讓他們挑選，公公婆婆的我們都当做一件大事来做。我们会长途驱車去購買，有時先生妹妹也不忘公婆生日那天提著大蛋糕过來。年年如此。

 

婆婆生日那天，家里食材什麼都不缺，就缺个生日蛋糕，我与先生驱車兴沖沖地拎回一個栗子蛋糕，雖然今次缺了先生妹妹一家，因此不像以往那样賓客迎門，熱鬧喜慶，但我与老公合作还是正正式式地做了几道菜，儿子們认认真真地唱了祝福生日的歌，绽开笑容的婆婆在俩个孙子一左一右围坐下开心地吹灭了蜡燭，我们大家都送上了對婆婆的祝福。我開心看到公婆的笑脸，我從心底里感謝因为他们的培养，我拥有了一個負責任的老公與稱職的我的儿子們的爸爸。我開心我的儿子們在他们的贴心爱护中長大，在愛中儿子们將会學会如何感恩。

 

以前我们没有包大场子来大张旗鼓去庆祝生日，这次我们也沒化大价钱去买贵重礼物。但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我们只要记住家人的每一个特殊日子，重视家人的感受，不害羞地表达自己的感情，那生活肯定会回赠我们更多的惊喜与快乐。

 

 愿家人健康，平安，喜乐。你在，我在，大家在，现在特别是疫情之下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让我感到慰籍。

             

                                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婆婆

 

                 这张是我婆婆与我当时2岁多的先生在上海桂林公园合照，

 

这张是婆婆与我当时2岁多的小儿子在加拿大一所公园里的合照。

 

 

我乐意把我美好的东西记忆下，自己有事没事打看看看，心情也蛮舒畅的，特别是若干年后。也很高兴与关注关心我的朋友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