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4日,家里的牡丹花开了,粉红的,大红的,开了三十三朵,带来艳丽富贵的春色。
妻子生前是最爱这牡丹花的,在经历了半年苦寒,在人们的漫长期待和希望中,突然绽放出这样雍容大度的美丽花朵,确实是令人喜出望外,确实值得被3000年来的帝王将相,诗人文客倾倒,也确实应该被不少朝代以国花喻之。
起源于中国的牡丹花,至今在秦岭,大巴山中还有野生型的单瓣花,而因为这牡丹花跨越朝代,跨越国界的美丽,数百年来朝着中国的东北,朝着日本,韩国,朝鲜扩展,不但布及东北亚,而且也被欧洲,北美引进,在一代代人的尽心栽培,繁衍下,由原来的牡丹,芍药两个属,34种,九个野生种,变为1267个品种,分布于世界各地。
密执安大学的这一块地是1927年由美国人Upjohn捐献的牡丹园,是他当年从中国,韩国,日本,欧洲等地带来的品种,虽然是以芍药为主,但也有许多木本的牡丹,开放在背阴的小坡上,近年来几棵由山东菏泽引进的牡丹品种,墨龙,菊黄,金紫也已开放了。
5月16日的下午,密大牡丹园里虽然大片的芍药未开,花海未成,但短衣短裤的大学生们,附近的居民,以及几位残疾人员都被这牡丹花吸引,牵儿带女,扶老携幼,或在花园里追逐奔跑,或静静的坐在轮椅上,草地上,木凳上,看着满眼的绿意春花,闻着淡淡的花香,听着鸟语狗吠。虽然密州已有56.6%的人口,七百多万人接种了一针以上疫苗,43%的民众已接受两针疫苗,但在游园的民众中,至少三分之一的人还是戴着口罩。好在人数不多,大家都刻意保持距离,有时是等别人走,有时是绕一圈。一个家庭,一个班级的倒是坐在一起,聊天野餐,自在悠然。
来到美国已是34年了,菏泽的牡丹,洛阳的牡丹,是无缘再见了。看见公元344年顾恺之“洛神赋”仕女头上的牡丹,公元605年,隋炀帝在洛阳西苑建造的第一个皇家牡丹园的记录,唐代白居易“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渐若狂”,“奔车看牡丹,走吗听秦筝”的诗句,实在难以想象目前菏泽八万亩牡丹芍药,1156个品种随风扶摇的情景,甚至不知道北京景山公园有二万朵牡丹,515个品种。或许阿Q一下,想着人挤人的麻烦,不如网上看看明朝沈周,唐伯虎的牡丹花,清朝郎世宁,近代恽寿平的牡丹,想起牡丹的文学,医药,美学,乡土,哲学的故事吧,可以精神会餐一番。然而,这毕竟无法取代坐在自家的牡丹花前,牡丹园的牡丹前,那种花香的熏陶,风中的摇弈舞姿。独坐静处之时,编个顺口溜,赞扬等了一冬的华美牡丹。
“牡丹花又笑,芳影随故人。清风拂香去,醉意伴足音。”
是的,牡丹花香醉人,因为妻子要我把她的骨灰撒在我家的牡丹花下,让她最后一次为她喜爱的花儿做出贡献,我家的花儿或许因此而怒放,象征着妻子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