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话“文革“!
开篇之前:先说几句导言,在上世纪80年代,那年我刚调到了一个新的工作单位,有一天处长与我闲话家常“小N同志是党员吗“?回答“不是“!再问“那是团员吗“?再回答“也不是“!闻听此言后,处长即像是“若有所失“,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咱们处里有许多重要的岗位,都在等待着“党团员“去做呀、、、、
我们处有一个负责“文物工作“的老吳,据说他是XX党的“中常委“而且身兼“组织部的部长“!大陆有8个民主党派:又称“花瓶党“是个摆设,这个大家都知道,所以当时谁也没有拿这个“吴部长“当做一回事,有一天老吴拿着“一摞票据“去财务报销,说这是他“外出考察“时所支出的费用,老吳“考察费“的报销断然遭拒!
谁承想几天后:中央统战部一个电话打到我们局长办公室(党派不分大小,在政治上一视同仁,这是中共对民主党的承诺)面对“中统“的电话,丁局长恍然大悟,原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竞还潜伏着一位“民主党的中常委,而且还是个组织部的部长“,於是局长自然是不敢怠慢,接着一个电话便又打给了我们处长,至此老吳“游山玩水“的费用全额报销了不说,还从此名声大震!这也太牛逼啦!
按道理说“吴常委“他各方面的条件与我差不太多!於是我不耻下问“?我怎么样才能够加入到“老吳“所在的这个政党呢?(这党的福利真是太好了,能考察,没准还能分房呢?再说若能加入,我岂不就成民主人士啦)这前景简直太令人兴奋啦!
至於要履行那些手续(如是否需要“申请“外调等程序)才能加入到“民主党派“的组织里去?对此疑惑“吳部长“斩钉截铁的说:只耍他介绍我便能“入党“,而且经过文革的洗礼,这些民主党派都存在一个“青黄不接“的问题,所以“新生力量“在下一届“吐故纳新“的中委换届时,没准还能弄个“中央委员“当当!
就这么着:对於“政治团体“从不感兴趣的我,却从此对这个“民主党派“充满了无限的遐想!不可否认能混个“中央委员“这对我也充满了诱惑!至於这个“中委“相当於什么职务?我没好意思打听,但估计最起码也该与我们处长平起平坐!处长闻讯后一个“敌情通报“的电话就打到局里,那时我妈是局里的领导,我妈闻讯大吃一惊立即致电我:你敢加入这个党,我就没有你这儿子!直接断了我的升官路!
(一)决不“入团“也不“入党“的少年!
言归正传:68年上中学的时候,正值“文革“期间学校刚“复课闹革命“时期,大时代的背景就像是一个“五颜六色的万花筒“!在那场“触及灵魂“的大革命中,亲人之间划清界线“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昔日“笑脸相迎“,今日“恶语相加“的例子也屡见不鲜,这些都成为了:那个特殊年代的一道特殊景观!
在学校里也是如此,在当时似乎就不存在有一个“世外桃源“!那时学校的编制是“连排班“的军事化建制。当时“排里“不少的同学都成为了“翻脸不认人“的积极份子,还有那些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的班干部“,这帮孙子跟大街上的“造反派“差不太多!革命口号抛过来,掷过去都是十分等闲的事(用今天的话来说:就叫官话套话)然而:这些人做人做事却很虚伪(没有人情味不说)还他妈的口是心非!
由於“物以类聚,人与群分“的关系,或者说由於是“黑帮子弟“的缘故,所以我跟班里那些“革命同学“之间似乎存在着一条“楚河汉界“!双方彼此之间不相往来,这也正是我这一辈子都“不入团,不入党“的原因所在。尽管如此一来“不要求进步“以及“落后青年“的帽子便扣到了头上,但这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若用当年样板戏中的话来概括:那就叫“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道“!这帮孙子比起我们那帮“讲义气重情感的一小撮“来,起码在做人的“人品上“就差远啦!
由於我们学校(129中)的地理位置(左家庄)正处於“城乡结合部“所以在68年的时候教育局下属的学校都被“工宣队“接管,然而我们学校因隔壁就是“太阳宫人民公社“的黄瓜地,所以我校就跟“投诚的国军“似的,就近就被当地的“游击队“给接管啦!名称叫“贫下中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简称“农宣队“由於“城乡差别“的缘故,所以“城乡接合部“的农民都从骨子里痛恨“城里人“(由此可以想象出我们受到的虐待)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政府提出“工农联盟“的口号!恐怕就是基於上述考虑!
什么叫“工农联盟“?简单的说:就是每逢“三夏麦收“的季节,中央国家机关,北京市企事业单位,还有驻京部队,都要放下手里的工作,统统去下乡“无偿的义务劳动“帮助近郊的农民去收麦子(这活相当累人,酷暑麦穗扎人,麦田一眼望不到边)而那些被帮助的近郊农民却连一口水都不提供,下乡收麦子(喝口水)都得各单位自己派卡车往麦地里送水,搞的就好像欠他们似的(连最起码的“谢意“都没有)!
中国民间有一句老话:叫做“升米恩,斗米仇“!近郊区的那些农民都给“娇惯“的理直气壮地认为:这一切(帮助)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都帮出仇来了)而“加强工农联盟“这个口号,似乎也成了那些近郊农村人,拿这些城里人“当长工“使唤的时候,感到最“心安理得“最“冠冕堂皇“的理论依据!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比起那些“短暂下乡收麦“的国家干部来,我们中学生更苦不堪言!“农宣队“趾高气扬的进驻到学校后,帶给“改造对象“最直接了当的“福利“,那就是让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去到“大风大浪中茁壮成长“,具体措施也简单:入冬季节去“下乡学农“挖水渠,初夏的黎明“天不亮时“就要下地,到公社的麦田去收麦子,到了深秋时节,还得像他妈不要钱的“长工“似的,去生产队的“大田“抢收冬儲大白菜、、、、、
在挖水渠的劳动中,我们小班里有位“积极份子“只耍一见到“农宣队“那二杆子的身影,这孙子马上就像“狼见到了狈“一样,立即就跳进泥水里,他一边挥锹猛干,一边又若有所指的说道“就这么一点活,就怕脏怕累,到一边歇着去吧、、、、“我操他个大爷的,如若不是刚“交过检查“我是真想抽丫这孙子。很明显他这话就是说给“农宣队“那只狈听的,一个人能够无耻到这种地步,能下溅到这种地步,真的是叹为观止!
那时候人们有一句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叫做“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有时候伟大领袖他老人家“半夜说了一句梦话“,全市人民都“兴奋得“耍敲锣打鼓的连夜上街游行,热烈庆祝“最高指示“的发表。69年的时候毛主席他老人家又说了一句“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另外还有一句“圣旨“叫“广阔天地大有作为“领袖的这个“最高指示“谁敢不执行呀?而这则“圣旨“传达到驻校“农宣队“那几个“黄世仁“这里,就成为了宰杀我们的“上方宝剑“啦!
生产队长在分配“劳改任务“口号叫“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取自网络)
从那以后,每当“农宣队“拿我们“当牲口使喚“的时候,这则“圣旨“就成为了最琅琅上口的依据!初二那年我们下乡到“五合村“参加为期一个月的麦收劳动,女同学住老乡家里,男同学就抱捆“稻草“睡在生产大队的仓库里,本来按照国家规定:那时我们每月30斤的“粮食定量“中是有一半“米面“配置的。然而“农宣队“那绰号叫“周扒皮“的家伙,却唯恐我们的日子还远没有达到“黄连“那样的苦,於是他便把原本是配发给我们的“细粮“都跟村民换成了“棒子面“,对此我们都看在眼里,也都恨在了心里,但大家又都即不敢怒,也不敢言,更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半点反对意见、、、、、
繁重的劳动,再加上没有一点油水,每天都是“酱油煮萝卜“!这样的伙食标准:对於正处在“发育阶段“的学生来说,真感到是“饥肠辘辘“常常饿的我们是“画饼充饥“这时那农宣队的“周扒皮“说话了“这是在锻炼你们的革命意志,苦不苦?想一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你们就想一想那万恶的旧社会“!什么叫“打着红旗反红旗“?什么叫“在正义的名义下“要流氓?这就是!这样的伪君子“过去现在“都比比皆是!
那年头中央的报刊,社论都在“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因此在农村也没有什么副业。但是伟大领袖毛主席说了“耍大力发展养猪事业“!公社为了贯彻养猪的“最高指示“各生产大队都建立起了自己的“养猪场“,我们所在的第四大队也养了十来只“猪八戒“的后代子孙,猪这种“玩意儿“特别能吃,那时候喂猪的“菜帮子“都喂我们吃啦,为了别饿着这群“猪八戒“,那就得去野地里给“八戒“们打猪草,这活挺累人的“农宣队“的那个周扒皮见状后,也替我们做主“大包大揽“的全承揽下来了。
就这么着:我们每天干完活“收工“之后,便又额外的多了一项任务,每人都必须要上交一筐新鲜的“猪草“。此外:我们大家还得轮流的值日,到猪场去伺候“猪八戒“!洗猪菜,切猪菜,然后放在大铁锅里,加上水再加上“豆腐渣子“那么混合着一煮,功夫不大伴随着一股酸味的漂出,嘿:这“老猪“的晚攴就算是做成了。周扒皮不失时机的对我们进行“阶级教育“,说在万恶的旧社会,贫下中农吃的就是这个、、、、!
煮好后的“猪食“要稍凉一会,待倒入到“食槽“后,那场面看着还真“温馨“!你看那黑猪,白猪围绕着“食槽“亲亲热热,有滋有味的“叭极,叭极“大口食之的画面,真是看得自己的肚子都“咕噜咕噜“一个劲的叫唤,越看越觉得这“猪食“真香,越看越觉得饿的慌,那时候我们一天二顿饭,每顿二个窝头根本就吃不饱,每当开饭的时候,大家的嗓子眼就像长出来一只手似的,二个窝头转瞬间就不见踪迹啦!因此看着“猪八戒“吃的叭极,叭极的那么香,饿的我都想偷偷摸摸的吃几口、、、、
其实呀:这世间万物,凡事都有它正,反两个方面的意义,这就叫做“辨正唯物主义“的二分法。就拿我们下乡“吃不饱饭“来说:别看一顿只有二窝头,可是每当我们蹲在地下吃窝头的时候,那种“幸福感“的感觉,就跟在吃大攴似的,而且每当“饭点“排着队去队里的“大灶“领饭时,恍忽间竞以为是去参加“国宴“。人往往都会是这样,别看平日里都挑三检四的,真要到“饿急了“的时候,什么食物都能吃出“山珍海味“来!甚至是精神会攴都能得到某种程度上的满足,而这也就是为什么“珍珠翡翠白玉汤“能让明太祖念念不忘,并为此在全国范围内“张贴皇榜“的原因所在!
啥叫“精神会攴“?那就是吃不到时,想想都幸福!--取自张乐平的漫画!
就这么说吧:在“学农劳动“中,累的我们就跟那每天“打鸣的公鸡“一样起的早,饿的都恨不得跳进“猪圈“抢食吃了,但这还不够“农宣队“的周扒皮他仍然觉得我们的日子过的还是太舒服,於是这孙子把给“猪圈“里起“猪粪“的脏活也交给了我们,这种扭曲的“报复心理“使得这孙子产生出些许的快感!我想这应该跟今天的“仇富心理“差不多!所以说当一个社会贫富差距较大后,无论对富人还是对穷人,这都是一种灾难!好在当年这种情况并非普遍,那年冬天我们“野营拉练“来到延庆的穆田峪长城一帶,山区的乡民特别的善良纯朴,远郊区的农民与近郊区的农民截然不同!
当年那帮“羡慕忌妒恨“的“农宣队“带给我们全校师生的苦难,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除了给这帮子“土老帽“当苦力外,驻校“农宣队“最爱干最乐此不疲的事,就是找个老农民给我们做报告,美其名为“亿苦思甜“(用今天的话说就叫忽悠)好像他妈的沿街去“要饭“是一件多光荣的事情似的,尤其那“土老帽“还让我们吃“忆苦饭“那黑呼呼的帶酸味的“菜团子“是用喂猪的豆渣加上“菜帮子“制成,这简直就是在污辱我们,趁无人关注我悄悄的把那“喂猪的玩意儿“给扔啦!
我丢弃“猪食“这件事不知被谁“举报“了?很快我就受到了“农宣队“的传讯,责令我交待“幕后“指使?还要交待“作案“动机?以及“对贫下中农的态度“问题?我他妈的实在是忍受不了这帮“土鳖“啦,於是愤然说到: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没饭吃为啥不参加革命?我不认为“要饭“有什么值得学习的? 我们的父辈就是追随毛主席干革命的,我认为革命前辈才值的我们学习、、、、
其实我的这种心理,在当年乃至在后来相当一段时间内,都具有广泛的代表性!比如当年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那是一票难求,购票都得连夜排队(在电视剧“血色浪漫“中就有叙述)而另一部芭蕾舞剧“白毛女“则门庭冷落,几乎无人问津,到了90年代有一次在西苑饭店,当时一些艺术团体“下海“就是在高档酒店的大厅里演奏、、、、
那天在西苑大厅演出的是:钢琴伴奏曲芭蕾舞剧“白毛女“,当北风吹,雪花飘的曲子刚响起来,座在我旁边那一桌的客人就把“大堂经理“给叫来了,问道“你们弹的这是什么玩意儿“?经理说“先生:这是我国的名曲北风吹呀“!接下来的对话:差一点让我乐出声来“什么名曲?杨白劳欠债不还,难道还有道理啦?换一个曲子、、、、、“!
再回到“农宣队“狐假虎威的审讯现场也是同样的道理:一个大男人屁本事没有,拿着个破碗沿街去要饭,就这还他妈的好意思说,跟杨白劳一个操兴!这种男人一点血性都没有,这还是他妈的爷们吗?估计找媳妇都不会有女人愿嫁他!
但在那黑白颠倒的年代里,就这号“东西“竞然登台给我们做“报告“?听说我被“农宣队“抓起来了,先是“烂梨““白脸“他们来到“农宣队“质问凭什么抓人?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汇集到了“农宣队“办公室,弟兄们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告诉我大家是来声援我的(可见这帮“土鳖“是何等的不得人心)!
这件事情闹的惊动了学校的最高决策机构,驻校的“军宣队“,“烂梨“拿着那个猪食做的“忆苦饭“说道:我们都是革命后代,让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吃“猪食“!这是什么企图?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周扒皮他为什么不吃呀?在这件事上驻校“军宣队“明显是有倾向性的。军代表把我们几个愤愤不平的学生叫到“军宣队“听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完后,张连长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说完啦“我们都傻傻的点点头,军代表跟着就说了一句耳熟能详的话“都滚蛋吧“!於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啦!
就从那件事后不久,太阳宫公社驻我校的“农宣队“便悄然无声的消失啦(什么原因不得而知,已知的是全校师生都被“农宣队“整惨啦)“农宣队“滚蛋后,取而代之的是北京地质仪器厂的“工宣队“进驻到了我校,从此我们全校师生“当牛做马“的日子也结束啦!现在想想看:当年老农民搞的“忆苦饭“,实际上就是一种低档次的“大忽悠“!如若是放在今天进行同比的话:应该与习包子的“大外宣“差不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