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期,一群野人打死一只野猪,一定会有因为你拿了猪蹄子我只抓了一把猪毛而大打出手。猿人真没文化!
分野猪的确是一个文化问题。在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文化中,一千个人分一头野猪,大家都得到一小块肉外加一把猪毛,没问题,只要旁边的人和我一样。但这一点也不高大上,于是有了孔融分梨。如果,分野猪的人是孔融,就是这样的场面:来来,你们拿肉,拿猪肘子,尽管拿,留几块猪皮加猪毛给我就行了,为大家服务,我开心……。
另一种文化绝少有这样的道德楷模,他们不患折腾而患不足,他人与我无关,我个人要满足我的需要,不够,我就折腾。折腾的方式不拘一格,打架当然是其中之一,但是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折腾有各式各样的方法,比如如何让分配公平,比如如何让资源更丰富。
现代经济学中有一条源自古希腊的公平分配博弈原则:三个人分一张饼,一个人切饼,其他二人先挑。这里只关乎公平利益,没有道德什么事(从一个侧面也说明,西方预设人性恶,分饼的人有私欲。而中国人认为人性善,人人都有孔融那样大公无私的德性)。
孔融分梨成了千古佳话,不过我对一个四岁小儿有如此高尚的道德觉悟弱弱的表示置疑,其实从真实的历史看,孔融不是这样一个懂得谦让的人,否则不会惨死在曹操手里,并被满门抄斩——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毕竟孔融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面对资源的匮乏,我们采取的措施曾经是限量供应,如果用“猪”代表整体的生活资源,除了猪粪猪毛等几样少的可怜的东西,猪身上几乎所有能吃能用的都发一张票证:猪皮每人半斤,猪头肉每人二两,猪骨头每人一根(需骨科医生证明)……,猪肝猪腰子实在有限,只能“特供”了,你懂的。
现如今,生活必需品已不是问题,但是资源的分配却离公平原则越来越远了,贫富差距也越来越大。尤其是,资源的需求和人口数量呈正比,然而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地大,物却不博。14亿人口还不够,眼下还要鼓励生二胎三胎(当年的光荣妈妈恐怕又要成为标杆了),在一个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社会,这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此下去,继续靠委曲求全、安于现状恐怕不行了,“灭人欲”喊了上千年,中国人的“欲”丝毫也不比别人少,时至今日,对于金钱和利益的趋从国人也是有过之无不及。特别面对紧俏资源,如名校,如高级职称(教授、院士等),这些不可能实现“按需分配”,于是各种各样的悲喜剧接二连三的上演了。今天,孔融如同恐龙已经绝迹了,即便偶尔冒出一两个孔融的徒子徒孙,也只会被嘲笑为傻瓜。
面对资源的不足,西方人一开始是野蛮的掠夺,工业革命之后渐渐认识到科学的威力,从此不断的开发创造新的资源——马车不够了,发明汽车,汽车不够了,造火车,火车太慢,造飞机,飞机飞不到月球,造火箭……。粮食产量不高,用化肥,农药,杂交,转基因……煤炭不够,探索石油,天然气,不可再生资源少了,开发太阳能,水能,风能,甚至还有 “人造”能源——核能。眼下又瞄准了海底新能源——甲烷水合物(可燃冰),据说这是一种极其高效且真正意义上取之不尽的全新能源。
满足现状,知足常乐固然是一种不错的生活状态,但中国人缺乏创新精神和科学思维,中国历史在过去的几千年都是简单的重复——没有文艺复兴,没有宗教改革,没有工业革命,没有明治维新,没有科学的萌芽,是不是和这种观念有某种联系呢?
当然,现在的中国也不是18、19世纪的中国了,中国人开始走向非洲,在南海造地,航母也造了一艘又一艘……但别告诉我去非洲是给人家扶贫送温暖,南海那边造地是为了驯化野猪,航母的作用显然不仅仅是防御性的保家卫国。这种对外扩张和秀肌肉,是让中国更安全了还是更危险了,见仁见智吧。
人类进入21世纪,“资源”早已不是原来的土地了,甚至,资源的含义也超出了有形的物质如矿产石油。当今最大的资源是科学知识和人才,谁掌握了最先进的科学与高端人才就拥有了最大的资源。比如,能制造高端芯片的技术和人才就是最大的资源。眼下的问题不是怎么分配现成的资源,而是如何创造资源。所以,创新能力直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资源储备。
当年钢铁资源不够的时候我们全民造小高炉大炼钢铁,今天也颇有全民造芯片的势头,效果如何,拭目以待。
面对创新,中国文化的优势在哪里?这恐怕是真正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