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
后院的木屋漏了,懒得修,最后竟然露了天。
木屋存杂物,杂物无用途。但木屋却有用。掰着手脚一算,此木屋如今已经用了十几年。
屋顶的油毡老化开裂。其下的刨花板被雨水一泡,便成了朽木渣。时间一久,一些木质结构也因水浸潮湿而腐坏。无奈,为了挽救这个木屋,我只能去修了。
看似不大的修理,其实是次大折腾。木屋后是开发商建房后的弃地。我便打算在修理时,将木屋后移数米靠近铁网,侵占一些弃地。如是,院落更可向外扩张数米。
这些事说来容易,实施起来却是个不小的工程。
为避免地板腐朽,木屋是不可直接置于地面的。这意味着,在摆放木屋的地点要先做好地基。地基之上,需以砖石加高,以使木屋下获得良好通风。
做地基的地点有很多废弃物,更有很多野生的林蒜(Wood garlic)生长。我花费了不少时间这些废弃物收拾出来,清除掉地上堆积的腐殖质,并将挖出的一些林蒜鳞茎留存,以便未来移种到鸽溪。
我测量好木屋底座的尺寸,然后找来一些破损的水泥板,在几处受力点处水平铺置,其上码放两层旧砖,以保证木屋与地面有至少半尺的距离。
木屋很沉,一个人是无法搬动的。
我将木屋腾空,然后在新地基上以长木为轨,在木屋下亦垫上长木板,其间放置铁管做成滚杠,然后辅以撬棍,将木屋逐渐挪移到位。小心去掉导轨和垫木后,木屋便稳稳落在新居。
鸽溪邻居 Jason两年前改造房屋时曾更换了木地板。在鸽溪的荒地,我帮他将这些木地板付之一炬。焚烧时,我发现这些厚实的复合木地板,其实可以当做很好的壁炉燃料。我于是将余下的地板存在月桂树下,准备切割成柴。
我测量了一下木地板的长度,暗自高兴。这些木地板的尺寸,正好满足屋顶板材的需求。如果愿意折腾,地板也可成为天花板。
鸽溪还有一些旧木材,我于是将这些木料连同木地板,一并搬来。
儿时上房揭瓦的功夫,此时用在了修屋顶。
我清掉腐朽的屋顶,修整加固损坏的框架。为增加强度,我在屋顶加装两道人字梁,并在其间横向固定,以防止木屋常常出现的,因屋顶自重造成的凹陷,
我将木地板一张张对称固定,很快将屋顶建成。
在屋顶上我用整张建筑塑料膜做成防水层,其上再铺以油毡,周边以木条固定。塑料膜加油毡的双重防水作用,或许可延长木屋的使用寿命。
一般木屋的端檐都是简单呆板的直线木条。这些木条早已腐朽损坏。为了美观和增加几分灵气,我使用曲线锯,一气呵成,将旧板材锯出简易花边,然后钉在木屋前檐。
涂上保护涂料,木屋仿佛焕然一新。
院落重新有了新的空间。花园扩大后,后院的干石墙便需拆除。
石头珍贵,不可丢弃。我将石块重新安置,在木屋旁做成了弯曲的装饰矮墙。
墙外是野生林蒜的天然菜园。此时的林蒜休眠地下,采摘时节将是来年春天。
当我把木屋修理前后的照片用微信发给家人的时候,兄弟回了个拼音——zheteng!
的确是zheteng!
我看着眼前修好的木屋,叹了口气。无法拥有足够的银钱去摆弄世界,只能怨自己无能。
世界就是这样,以自己的无能去面对残破,能做的,也仅仅是用时间和精力去修葺了。
我也在想着视野之外的世界。
我看到,去旧,虽可以迎新,但在很多时候,能用自己的双手去让陈腐赋予新的生命,是会让生活焕发新意的。
生活中的任何变化,都往往意味着一份萌始。这种萌始也往往会改变生活的方向。
万物生灭,世事苍茫。在人类有记载的历史上,社会的良劣,国势的盛衰,家境的成败,人生的悲欢,都起始在一份意识和行为的动荡。
这一切,其实都可简化成两个字:折腾!
感谢!
音乐:Forest Hymn, Bill Dougl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