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21 旅之终点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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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醒,小解。半睡半醒眯至五点半,起,准备按要求七点以前离开。洗澡,打扫,收拾,吃两块小甜蛋糕,一个苹果。六点半,联系同路人,下至一楼大厅。不及七点,工作人员尚未至,大门外锁。又遇途中我曾帮过两次忙的老妇林瑞珍,福建福州人,定居纽约,回乡探望生病的女儿,闲话几句。须臾,人至门开,办理解除隔离手续。

 

七点多,暑热渐起,宾馆门口等出租车至快八点。师傅是崇明岛人,善谈,收现金一百六十元。车里气闷,空调风冷,头晕目眩,腹中翻江倒海,强忍不住,呕吐于塑料袋。胃清空而身体始平,冷汗渐干,气息缓和,但脸色依然苍白,精神不振。

 

快九点至浦东机场二号航站楼。机场有免费网络,但国外手机号码无法拿到验证码,不能使用。换完登机牌,时间尚早,登机口未定。安检后,蹓跶着送十二点多去西安的同路人到H155登机口,休息等候逾十一点,忽闻广播提醒此次航班因途径郑州遭遇暴风雨而延迟两小时。查看自己的航班及登机口,C93,准时一点四十五起飞。与西交大的同路人道别,去登机口,途中见“雅品”小店,点一碗麻辣牛肉面,78元。不能刷卡,自己又无法微信支付,用光了柜台的现金才找好了零钱。

 

一大碗牛肉面,麻是地道的麻,辣是香香的辣,肉是软软的肉,一口热汤下肚,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候机大厅巨大的玻璃墙面,把轰响的声音隔绝在外。一路上目之所及,人人带口罩。

 

不知何故,飞机晚点一小时才起飞。小飞机,一排六人,约七十排,满座。担心接机的人会不耐烦,不料它像一只小小鸟,奋力追赶,到达目的地只晚了十分钟。

 

那是一个新修的小机场,除了去兰州转机的人,当地下飞机的只寥寥几人。刚下电梯便听有人喊我的名字,原来是全副武装的机场防疫人员。被带走测体温,核实信息,填表。穿整套防护服戴口罩的乡镇防疫站来接我的两人,早就开着120救护车静候一旁。

 

平生首次坐120,只觉车如风驰电掣一般,城区内鸣笛,一路抢道超车甚至逆行,撒丫子狂奔,不到两小时便至家门。付油资五百,多一分都不收。

 

车过佛崖时,一股浓郁的花椒香味扑鼻而来,连空气都麻丝丝的。以往觉得花椒香是味觉的享受,此刻的香,恰似花香或香水,是嗅觉的愉悦。故乡山高水缺但宜于花椒生长,“大红袍”的品牌驰名中外。近十来年,种椒摘椒卖椒是最大的经济来源。此地虽非荆楚,亦属长江流域,风俗与之相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在《离骚》里,屈原称“椒兰薜荔”是香草。果然香。

 

车从高速上下来弯上山道,路边野草茂密,格桑花在其中摇曳,深深浅浅,点缀着星星野菊。美丽而熟悉的野景啊,令人心里又软又酸。

 

家里,父亲在厅前早早等候,母亲在厨房忙着做饭,哥哥早已收拾好隔离的单间。初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大约因为等候的时日太长,各自心中都有了铺垫吧。

 

村、乡镇、和区上的防疫人员把隔离用品送到房中:消毒液三,酒精一,口罩十一,手套五,温度计一。嘱咐各种细节,填两种表。

 

晚间,戴着口罩隔着距离坐在院中和家人说话,不知不觉竟至午夜,若非母亲提醒,一无所觉。

 

躺在床上,被子温暖松软,一定是母亲白日里晒过的,太阳的味道和热力清清楚楚,让人心暖。窗帘还是那副绿色葡萄藤的,几十年了,除了色彩褪得更白一些,时光仿佛停滞不前。山村夜静风凉,睁着眼恍惚不能入睡,感觉极不真实。

 

然而,身下传统木板床的硬度让我明白:这一路的曲折与辗转是真的尘埃落定了。

 

家,旅之终点。

 

于是心安。

树枝儿 发表评论于
回复 'laopika' 的评论 : 嗯,只是将来恐怕再去那里的机会就不多了。
树枝儿 发表评论于
回复 '香草仙子' 的评论 : 谢谢。是啊,能回家多不容易。
laopika 发表评论于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魂牵梦绕的家了!
香草仙子 发表评论于
文笔太好了。恭喜回家了。羡慕你能够和家人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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