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步入黑暗(5)
阿普东很快就不再需要为难了，因为形势剧变。
新上任的州长公开支持修炼教，在州长的推动下，修炼教徒摇身成为被打击和排斥的少数民众而受到保护。这个州法案通过的这一天，无数的民众走上街头，要求州长下台州决议院辞职，要求重新选举博格拉图。州府出动警察镇压，阿普东被要求随队行动，他拒绝了。他知道此时的博格拉图有生命危险，私自跑去保护博格拉图，杀死了两个刺客救下博格拉图。虽然局长竭力保他，但是压力太大只好把他从警局开除。
再次遇刺的博格拉图决心提前移民行动，他把一切都交给阿普东和哲思处理。两人加紧运作，不断催促，现在飞船起程时间就在七天之后。
就在此时，博格拉图被刺杀，这次刺杀他的正是保护他的秘密组织的成员兰德！博格拉图的死讯传来，无数的民众再次走上街头，包括刚从琉璃星赶回来的杨真林。而博格拉图被刺的这一天的早上，娜塔沙带着阿普东和方哲思去见老师。
在修炼教内，除老师外，只有三个人有特定称呼，那就是大师兄、二师兄和后来跟上的小师妹，即便被小师妹尊称的永汗可指导也没有特定的称呼。所有人都不解为什么老师重看娜塔沙，她的能力相对于她入门的时间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但究竟才入门，能力不大。娜塔沙也不懂为什么，但是因此而生得意和自豪，还为这自豪被永汗可批评过一次。永汗可说，修炼需要克服虚荣心，老师的宠爱自有他的原因，决不可因此自满，相反需要加倍努力。那以后娜塔沙对永汗可更加佩服和尊敬，也更加勤奋地修炼，直到三天前。
三天前她又一次做盲练，在盲练中她仿佛看见墙后的灵魂修炼物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头部。那头部里有无数美妙的东西，它们并没有随着她的练习做出好看的动作，却似乎是在挣扎，这挣扎中有各种痛苦的扭曲和粉碎。这样的观感破坏了她的练习，她不停地呕吐，监督人赶紧过来带她出去休息，在走动的过程中她瞥了一眼，看见刚才的墙后真的躺着一个人！
一切的传言似乎都是真的！她把所有的收入和时间都投到修炼中来，最后却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在食人。她不敢相信，想走过去看清楚，手脚却都不听使唤，像个木偶一样被监管人拉出房间。
房外站着她的一个同门师兄弟，那人看见她，立即高兴地说：＂永汗可指导让我在这里等你，要你出来后即刻去见老师，老师要见你。＂
老师救了她。见到老师，老师的和蔼和气度顿时让她觉得有倾诉的地方。她把自己的感受说给老师听，老师听后赞扬她的进步，说她现在已经能隔物见人，还能窥见生命体的大分子，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老师把自己对宇宙的一些认识讲给她听，但是她没有听进去，她就想问老师墙后面的是不是真人。老师仿佛知道她的疑问，告诉她，那是真人也不是真人，是不是真人全在于她的想象和感应，而她现在的感应还有许多误区，往往会把日常生活里的想法和经验带进修炼中来。听完老师的解释，她认识到那应该是自己的虚妄之想，方才松了一大口气。
老师接着解释要见她的原因，因为听说她要移民去琉璃星，她还有一个哥哥，所以想在她离开前见见她的哥哥。娜塔沙很高兴，她相信老师能改变阿普东和方哲思对修炼教的偏见，便说自己还有一个男友，能不能把男友也带来。老师很高兴，不单说可以，还说要准备送她一个结婚礼物。
她万万想不到的是，三天后发生的事有多么的痛苦。
那天娜塔沙刚一推开家门，就听见一阵低低的声音。娜塔沙快步走进去，却看见方哲思、阿普东和无忧都站在客厅中，方哲思手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方哲思跨前一步单膝跪下，眼里放光，把手中小盒子递给她：＂娜塔沙，你愿意嫁给我吗？＂
方哲思的求婚冲走了娜塔沙那天所有的不快，那是一颗天下绝无仅有的蓝色心形钻石，配以黑金项链，简直不知道其价值有多高。方哲思想在前往琉璃星前和娜塔沙订婚，所以选择在这天向她求婚。娜塔沙开心地接受了。晚饭后娜塔沙告诉他们，老师三天后要见方哲思和阿普东。
无忧也想去，但是娜塔沙说老师的规矩很严，他没邀请的话最好别去，而阿普东也担心无忧的身孕，无忧就放弃了同去的意愿。
三天后的早上，阿普东和方哲思都穿得整整齐齐，阿普东还把妈妈给的传家宝，一把蓝色的钥匙挂在胸前。三人来到老师的住所时，老师看见他们走进后立即屏退所有人，叮嘱不许有人前来打搅。老师很高兴方哲思和娜塔沙的订婚，看着他们两个人微笑。方哲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娜塔沙知道，老师给了他们两个人他的部分灵魂能量。过后老师走近他们问他们的祖籍，阿普东先说自己和妹妹的祖籍在琉璃星，方哲思回答说自己的应该是在边星。老师看见娜塔沙胸前的钻石，拿在手上看了会，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应该露在外面。老师也看见阿普东胸前的钥匙，不断地追问他祖先们的故事。就在这个时候，娜塔沙发现自己的意识被老师侵入了，老师似乎在追查她所有的记忆。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匪夷所思。阿普东胸前的钥匙跳动一下后发出声音，那是一个女性朗诵的诗: ＂比海水寂静的是海底，比海底更静的是往事，在所有往事的底下，是忘了忘却的，我在爱你＂。
老师听见后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而就此时阿普东突然从腰上抽出皮带一抖，那皮带瞬间变成一把剑，他拿剑就朝站在方哲思和娜塔沙面前的老师横扫过去。这一剑他悄悄练过无数次，在速度和力量上都已达巅峰，乃是他必杀之技。可是老师的身体是虚的，他这一剑活生生把方哲思的脑袋砍落下来，还连带划伤娜塔沙。阿普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娜塔沙身不由己地去吸食方哲思掉落地上的脑袋。等她的意识被放松后，看见面前方哲思变形的头颅，她以为自己杀死了方哲思，巨大的悲愤让她头撞地面而晕过去，隐约听见阿普东的喊叫：＂还我妹妹来＂。
一个物体砸在她身上，把她砸醒，那是老师的身体。老师倒在地上，把手按在她的头上，看着她脸露微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爬起来，阿普东呆站房中，脸面抽搐浑身颤抖。她赶过去摇他，他方才醒悟过来，拉着她就往外逃。
逃到外面，正好碰见游行的队伍，无忧和杨真林都在。他们看见阿普东，立即喊叫他的名字，拥他做领袖。阿普东这才知道博格拉图被保镖刺杀，决定立即去抢飞船逃走。有不少修炼者和警察甚至军队士兵追来，但是娜塔沙的能力变得很强大，特别是当她拉着阿普东的手时，她能移动巨物控制多人意识，让追赶的人很顾忌她。他们一路杀人不少，抢了四艘飞船往琉璃星奔去。在飞船上时，阿普东告诉大家他已经杀死灵魂修炼教的老师，大家开始都不相信，等接收到许多交通信息时才知道灵魂修炼教的老师已经遇刺身亡。不幸的是，因为他们被列为暴动，他们无法移民琉璃星，只好往银河系外面逃跑。
他们抢的四艘飞船里有三艘本来就是他们预定的，但是有一艘却不是，这艘飞船装备有往外星播种生命的原材料，这可救了他们。在太空里高速航行了三年后，他们收到来自一个行星系的信号，到达信号源的星球后，发现那里已经有几十个人，这些人已经部分改善了这个星球的环境。他们就停留下来，开始播种生命重新生活。
最初的生活挺艰苦的，但大家都很喜欢。那几十个人捧其中三人为头领，这三人自称长老，也来自思露星，遨游太空寻找女王不果，发现这个星球有固态水，为怀念女王就停下来改善星球环境。从他们那里，大家知道了许多关于女王的事迹，所以关于女王的故事就在这一群人里流传下来。
这些人里有一个人对生命繁殖和环境改良极其有经验，在他的帮助下，飞船里带来的生命很快就繁衍起来。这个人对太空航行也熟门熟路，他知道一条隐蔽的时空隧道，能较快地来回银河系。可是当地时间两年后，当星球上的生命越来越繁荣，这些人悄悄离开了，从此再没有见过。
那些人没有命名这颗行星，于是阿普东将之命名为哲思星，以纪念方哲思。
无忧本有身孕，被那一趟激烈的逃跑折腾而流产，差点丢掉性命，身体还没有恢复就必须休眠，导致她从此失去生育能力，这成为她一生之痛。但是在哲思星上的生活还是安静愉快的，这样的岁月静好五年后，有不少人想念留在思露星上的亲人，担心他们的生存。正好此时阿普东留意到娜塔沙和无忧渐渐地失去控制，也担心她们会控制不住要吸食人脑，就计划了一次潜回思露星的行动，明面上的目的是救走当初滞留在思露星上的亲人，暗地里的目的是为娜塔沙和无忧解渴。
参与这次行动的人有近百个勇士，包括娜塔沙和无忧。行动由阿普东亲自设计，多人筹划，把各种意外以及应对方案都考虑到，真个设计得天衣无缝。整个行动包括 潜入、联络、组织、接应等每个步骤都运转得很顺利。潜回思露星的那段时间，阿普东暗地里绑架了一些能力不高的灵魂修炼者供给娜塔沙和无忧，两人就像久渴之人遇见甘霖。
这次行动再一次救走几千人，阿普东故意带着娜塔沙和无忧断后，却接着绑架了十几个灵魂修炼者，回到哲思星后却没有降落在生活区，偏偏去到星球的另一面，把娜塔沙和无忧丢在偏僻处的一个洞穴里，连同这些被绑架的灵魂修炼者。娜塔沙和无忧两人控制不住自己，接着把这些灵魂修炼者吸食，能力大增，可是只能孤单地留在洞穴里，相依为命，靠修炼打发时间，时不时阿普东来看望她们。
五年后阿普东悄悄带上她们潜回银河系，在一个星球上追杀灵魂修炼者供她们修炼。离开时再次带上十几个被他绑架的灵魂修炼者。
阿普东先后几次带着她们潜回银河系，最后一次带她们潜回银河系时身受重伤。阿普东本来想刺杀那时的修炼教教主大成乘，最后他放弃了，因为他意识到修炼教已经成火候，杀了一个教主会有另一个教主。他也曾想过登高一呼，但他是被通缉的罪犯。他思索一夜未眠，留下她们在琉璃星，孤身前往思露星，要去为博格拉图和局长报仇。其时那个秘密组织已经被解散，局长被刺。他一人追杀了十几个叛变的秘密组织成员，包括他曾经的好友兰德。他在和兰德等四个叛变者打斗时被一个修炼者偷袭，但他仍然成功地杀了这四个叛变者和偷袭者。他们三人逃回哲思星，在那里他留下遗言，然后不辞而别，带着她们去到另一个星球上，奄奄一息。
娜塔沙和无忧很难过，坐在他的床边泪流不止，没想到突然被飞船上的机器控制住无法脱身。两人正自吃惊时，却听见阿普东说：＂我命已将尽！我被老师传输了灵魂能量，幸好我能控制自己。我身体里有他的灵魂能量，求你们把之吸走，这能帮助你们获得永生。＂
两人更加难过，自然不肯。娜塔沙曾多次追问阿普东是如何杀死老师的，阿普东总不回答，这时却说要把其时情景告诉两人，只要两人发誓一定把他身体内的灵魂能量吸走。两人死活不肯，阿普东也就说下去。他那时看见娜塔沙晕过去，以为娜塔沙已经自杀，其时他内心彻底崩溃，把这怪罪与老师，大喊＂还我妹妹来＂。没想到这一声大喊后老师僵住，居然不再是虚身，也竟没有躲避他的剑，胸上被连刺数剑，血流不止却没有自救的意思，反而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当老师的手放上来时，他也躲避不开，意识被控制住，不由地被带进一个世界。
说到这里阿普东停下来，伸出双手分别按在两人的头上，泪流满面：＂我杀了两个亲人，你们是我现在唯一的两个亲人，能够帮助你们获得永生是我唯一的救赎。活下去，等你们获得永生后，一定要帮助实体人类逃离被收割的命运。＂
娜塔沙和无忧顿觉一股能量传来，身体飘飘的。等这种飘感过去，她们已经被机器松开，阿普东却已然长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