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群雄传(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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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云开雾又散四爷要发财

四爷忽然想干番大事,需要很多钱,这就又把家里的存厢拿出来卖。
没料到的是竟然没有人肯要,这才把四爷挤兑的进了当铺。万万没想到,当铺也不收,理由是东西太好,柜上没钱。
转弯抹角折腾半天,当铺东家才说实话,敢情是怕四爷的东西不是好道来的。
你说这哪跟哪啊。
四爷本来不想说自己是谁,把祖上的东西送进当铺不光彩。他也没想到这俩玩意儿会这么值钱,早知道拿出一件就得了,省得个个都想全要,还要不起。
张树倾一番话把四爷将死了,想当东西,说明来处,有一个字说不明白都不成。
乌四爷长出了口气,点点头。
“郝掌柜,你说我的东西是真东西,这我乐意听。你是厚道人,没蒙我,那你给我讲讲,这东西真在何处?”
郝如春听四爷这话就明白了,这是考自己呢。
这位爷可够坏的,知道东家动心了,他再考自己一下,把这东西值钱在什么地方详细说明,那东家就更想要了。
“这件汝窑青瓷无纹水仙瓶出在北宋徽宗年间,官窑的。汝窑的东西都有暗纹,这件没有,这是其值钱的地方之一。”
郝如春想不说都不行了,张树倾盯着他呢。
“这东西还有个典故,当年乾隆爷御笔提了首诗,叫做《猧食盆》,猧就是哈巴狗。因为每当乾隆爷问身边人这盆做什么用的,那些人都告诉他这是杨贵妃用来装狗食的。
宋朝的器物,唐朝人怎么会用到呢,所以乾隆爷写了这首嘲讽的诗。”
哟,乌四爷可不知道这事,郝如春学问大了。
“咱们再说这件《定武兰亭》,王羲之的《兰亭序》世人皆知,但真迹不再。据说唐太宗为了得到原本,派人去辩才和尚处把原本骗出,后来陪他下葬,后世都是临摹。
肇爷这份是颜真卿的墨宝,颜公将笔法有误的地方重写,故此有几处比划略粗,那都是改过的痕迹。书上记载共有六处,与此稿无异。
这两样东西都在皇家,民间并无收藏。肇爷,您这姓可是皇家的汉姓,莫非也是皇亲吗?”
哎呀,乌四爷还真不知道这俩玩意儿有这么多说道。忙打开纸扎仔细看了一遍。
“嗯,还真有六个地方笔迹比别的字粗,他是怎么改的呢……”
四爷光盯着纸扎,不搭理屋里几位了,他还那琢磨细节呢。
张树倾心中高兴,郝如春果然好能耐呀,能把这两样东西说明白的,关外三省没几个。有郝掌柜坐镇天合当,何愁生意不兴隆呢。
郝如春看四爷不理正事,有点急了。问你东西哪来的,你怎么还研究上了,老哥俩在这等着呢。
“肇爷,您……”
郝如春又叫了四爷一声,四爷才抬起头。
“对对,你问我跟皇上家什么亲戚是吧?”
谁问他是什么亲戚了,只问他有什么关系。四爷就这么糊涂,总打岔。
乌四爷一边把包袱系上,又慢慢抱在怀里,轻声道:“人多耳杂,带我去个僻静地方,我详细说与你听。”
郝如春看看张树倾,害怕这位爷有什么诡计,打洪熙那来的都得防着点。
张树倾道:“也好,我们三人后堂一叙。”
三个人奔后堂了,二柜和小伙计还在前面守着。
到在后堂,四爷紧紧抱住包袱,找张椅子就坐下了。
“您二位坐稳咯,甭上茶。我把这事说明白了,买卖成交,咱们喝酒。”
郝、张二人也找椅子坐下。
四爷拍拍怀里的包裹:“这样的物件,我有的是。”
此言一出,那二位都不会喘气了。绝世珍宝,他有的是,他是谁呀。
四爷清清嗓子:“有个叫乌临江的听说过吗?”
郝如春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张树倾也明白了一大半。俩人对下眼神,心说这位就是窝在奉天城的那位满清王爷,怎么这么邋遢,不像啊。
“您是乌四爷?”郝如春问道。
“怎么了,不像啊。我这身行头不太配套是吧,可我拿来的东西跟我配得上啊。”
好嘛,全拧了,他哪配得上怀里的东西呀。
“您不是说姓肇吗?”郝如春又问。
“姓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姓肇我就不是王爷了。”
这话在理,郝如春还纳闷儿的是这位王爷跟聚雅轩是什么关系。
郝如春和张树倾一齐起身,给四爷打谦请安。四爷虽然穿着破落,但那是王公,平民遇上必须见礼。
四爷也没还礼,抱着包袱瞅着二人。
“果然是乌四爷,我说的嘛,满关外谁能拿得出这么像样的东西。”
郝如春满口奉承,张树倾也喜上眉梢。东西肯定是正道来的了,这个不用怀疑。
张树倾看看郝如春,意思是谈谈价。可郝如春还有心疑呢,得接着问。
“乌四爷,您可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您的买卖咱们能做,可有件事我还得多句嘴,您得跟我说说。”
四爷此刻已被捧的高高的,郝如春问什么他都爱回答。既已不怕当东西丢人,再没他怕的事了。
“嗯,你说你说。”
“您跟古玩街上的聚雅轩还有什么关联吗?”
郝如春问这句,还把四爷闹一楞。自己跟聚雅轩有什么关系呀,有关系也是仇人关系,郝掌柜怎么会问这句。
“有关系呀,你怎么知道我跟聚雅轩的事。”
四爷以为郝掌柜知道聚雅轩里发生的事,也没太在意,随口说了一句。
这下张树倾怕了,看看,果然有关系。这笔买卖还是不能做。
“您在聚雅轩有股?”
郝如春不死心,就算这笔买卖做不成,也得把这事问明白咯,乌四爷为什么会打聚雅轩门里走出来。
四爷听着不是味儿,放着好买卖不做,总打听聚雅轩干嘛。这里边有事。

于是四爷就把在聚雅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问郝如春怎么会看见自己出入聚雅轩的。
郝如春一听就明白了,这才把天合当跟聚雅轩的恩怨说了一遍。连同顶珠和肇谅的事也都说了。
话说到这两伙人才知道,彼此是友不是敌呀。
张树倾是越听越高兴,撇开买卖不说,今天得摆酒款待乌四爷。
一听喝酒四爷高兴了,卖东西的事也给忘了。
当铺里没大师傅,只好派小伙计去城里最大的饭庄凤凰坞叫了一桌酒菜。
不到半个时辰酒菜送过来,在后堂摆上,三个人就喝上了。
席间是越聊越投缘,乌四爷就把家底露了。
说自己祖上是康熙十四皇子胤禵,因跟雍正争大位失败,从此落魄。好在康熙爷喜欢十四子,雍正也不敢加害。
后来朝中众臣都觉得胤禵可惜,对他的后人多有关照。
四爷自己也挺要强,年轻时学了不少能耐。后来参加戊戌变法得罪了老佛爷,老佛爷念其祖上受康熙宠爱,就没处置他。
赶出北京城,流落塞外至今。
郝、张二人听罢少不了安慰奉迎,这就问到这两件宝贝打哪来的,是不是康熙爷赏赐。
四爷也不相瞒,告诉他们,东西都是他进宫里玩儿的时候,在康熙爷的多宝阁子里顺出来的。
那二位不信,皇宫内院,戒备森严,从那偷东西,不可能。
乌四爷笑了:“二位,大内值守严谨那是给你们看的。我进内宫谁敢管我呀,我想去哪就去哪。”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你偷东西不容易吧。
四爷又道:“什么叫偷东西,都是爱新觉罗家的,我也有份,我拿的是我那份。”
郝如春接话道:“那后宫太监不拦着?”
“拦我?我没拦他们就算他们命大。”
郝、张二人又对了下眼神,四爷说的这叫什么话呀。
“我跟你们说,皇宫内院看着铁桶相仿,其实呀,里面乱着呢。众太监个个偷东西,就这点玩意儿,我要不拿也得被他们偷光咯。”
倒是有传闻宫里太监偷东西,古玩行里有些物件就是这么流出来的。
“这事简单,我抓住一个造办处看多宝阁的太监,监守自盗。从此他要不听我的,我就告发他。”
好家伙,四爷好手段。
“再往后,我去拿东西他得给我把风。一但败露就都算他头上,阉他十回都解不了皇家的气。”四爷边说还边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天合当这二位已经彻底相信眼前这位真是大清的王爷,虽说不着调,可人家姓爱新觉罗呀。
到这会儿,郝、张二人什么戒心都没了,这笔买卖可以谈了。
“四爷,您今儿带来的东西太贵重,咱们是小买卖,不是哭穷,真收不起。”
张树倾先开口说这事,他要先定个基调。东西再好也不能多出价,刚才这位爷说了,家里有的是。柜上不能一笔买卖就把钱都搭里,后面还有货呢。
四爷皱皱眉:“到底值多少钱啊,还收不起。奉天城内你们要是收不起,那就得卖给尤仲文了。”
郝如春知道乌四爷真不知道价,就算柜上黑了心出价,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怎么说也不能把钱都压这上,还得过日子呢。
“四爷,您这两样,我们得出这个价。”郝如春伸出手指。
乌四爷一瞧乐了:“那若是卖给尤仲文就得 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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