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迟到的生日礼物)
屠兵最近心情不错。写的综述已发表,实验也进展不断,还有和水又红关系也似乎“稳定”。
特别是想到水又红支持自己科研时,屠兵更加卖劲儿地工作。
想着水又红说过的想出国的话,屠兵新东方的课也没有拉下。
很快五一就要到了,天气开始变热。屠兵起早贪黑地在实验室忙,憧憬着这个假期里也许能和水又红一起去旅游,或者至少一起去吃个饭。
非常不幸的是,水又红打来电话告诉屠兵,说她五一节假期要去外地。
屠兵很是失望。不过实验一大堆的事儿等着,屠兵也毫不费力地把自己的时间排满了。
这个周日上午10点,屠兵自己一个人来到鲁迅公园。他想起水又红说她舅家住在芙蓉中路中段,不禁信步走到那里。令屠兵感到奇怪的是,这条街很短,并无住家楼,只有几栋别墅。他看到有一家院墙外标着何香凝故居。
回到宿舍,屠兵见到了狄熙廾。他们现在都各忙各的,很少见面。
狄熙廾穿着一件红色的T恤衫,一条黑色的短裤和一双白球鞋,好像刚从外面健身回来。屠兵注意到本来就有些瘦的狄熙廾现在更显得消瘦。狄熙廾看到屠兵,一脸兴奋,他告诉屠兵说自己要退学了,他拿到了美国一个学校的录取通知。
屠兵赶紧祝贺他。屠兵知道狄熙廾从入学起就已经在准备去美国留学的事儿。
狄熙廾顺便告诉屠兵,要想申请免疫学专业,他们导师的推荐信很重要。因为光耀不满意他中途退学,不愿为他写推荐信,狄熙廾学校申请得不是太顺利。
屠兵听了,也没有多想,他觉得那似乎还离自己很远。
程启最近也忙起来,经常夜不归宿,屠兵已经几个礼拜没有看到过他。
这天在去听新东方的课时,在那所中学的大门口,屠兵看到了程启。
程启把屠兵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大声质问屠兵:“屠兵,你为啥看不上闻茗香?”
“没有啊,我没有看不上她啊。”屠兵看着激动的程启说。
“那她怎么和朱浩搞在了一起?” 程启生气地说着。
“那又怎么啦?”屠兵不能理解程启为什么生气。
“看,你一点也不在乎。你还是看不上她。要我说,你和她真的很般配。并且,你和她成了,我们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程启说着,一脸的失望。
“程启,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的同学真的很优秀,可能是我们没有缘分吧。”屠兵搂着程启的肩说。
“屠兵,你要是真的喜欢她,我再给你们撮合撮合,我真不想她和朱浩那个老油条在一起。” 程启好像还不死心。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他们分头快步走向他们各自的教室。
已进入五月,樱花谢落,桃花也已凋零,只有屠兵宿舍楼大门前那两丛橘红色的杜鹃花还在盛开,似乎忘了已是春归无觅处。
屠兵伸手抓住空中飞舞的一片柳絮,他心想,这粒种子在这座城市里很难找到归宿,就像那许多在街上穿梭着的外来打工仔一样。
屠兵把柳絮放进口袋,手却触到了那100元稿费。
屠兵突然有了注意。他回到宿舍,找出那本厚厚的免疫学书,书里有他采集的几朵小花。
屠兵无意之间发现了这株没有名字的小花,它骄傲地长在他们实验楼后的花坛里,自生自落,即使在寂寥的寒冬,它也绿意盎然;春风刚至,它就翻然开出无数细小的粉红淡紫的小花。这种花让屠兵想起了自己老家的楝花。屠兵几个月前用小剪刀剪了几个小枝,夹在这本免疫学书里。
他翻开这本书,绿色的叶子,粉白带紫的小花,保存完好。
他来到一家精品店, 把这几枝小草花,塑膜进了一个精美的书签里。
又是一个星期六上午,屠兵和水又红坐在松鹤公园玉兰树下的长凳上。屠兵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书签,说:“这是我给你的迟到的生日礼物。”
屠兵并不知道水又红的生日,只是无意中听她说她四月份去藏印度假村时,有人给她过生日,才猜到她的生日是在四月。
水又红接过书签,端详着,眼里有些湿润。
屠兵看在眼里,向水又红身边挪了挪,右手放在她的肩上,水又红没有动,一直盯着那个书签。
“你喜欢看什么书?”屠兵问。
“杂七杂八,什么都看。”水又红回答。
“你喜欢文学方面的书吗?” 屠兵又问。
“喜欢。”
“你最喜欢哪个作家?”
“弗吉尼亚 沃尔夫, Virginia Woolf。”
屠兵一脸茫然,他根本没有看过这个作家的书,甚至连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喜欢哪个作家?”水又红反问。
其实屠兵看过的文学书很少,也就几本名著,他最喜欢的就是曹雪芹。不知怎的,他有些自卑起来,不想暴露自己在文学方面的浅薄。他开了个玩笑说:“我最喜欢的作家是我的导师光耀,最喜欢的书是他编写的免疫学。”
水又红听了,露出了笑容。
刚到11点半,水又红便起身赶紧走了。
屠兵坐车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弗吉尼亚 沃尔夫。他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上海市图书馆。
原来沃尔夫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之一,意识流文学的先驱人物。
他借了三本沃尔夫的书:《到灯塔去》,《达罗威夫人》和《奥兰朵》。他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沃尔夫那天马行空般的写法,让屠兵感觉耳目一新。尽管他有点不大适应,他还是一口气读了半本书。虽然写法古怪,但人物刻画的深刻细腻。屠兵觉着自己像是在看一副有点抽象色彩的名画,感觉自己什么也没看懂,但又觉得自己内心有着一种共鸣和震撼。
当天夜里,繁星满天。初夏的风拂过上海的夜空,也吹着屠兵儿时老家的那棵老楝树。细小的楝花随风起舞,屠兵惊异地发现拉姆齐夫人和达罗威夫人也在楝花里起舞。
屠兵惊醒,想着这个怪异的梦,看着对面程启还空着的床。程启在肿瘤医院的职工宿舍里要到一个房间,最近都在那里住。屠兵相信,那里还住着程启的女朋友方稷。想着程启和方稷的春宵一刻,屠兵心里有些兴奋,下体也有了反应。他又想着今天拥过的水又红,他有点不能自已,右手不自主地抚上了自己最亢奋的地方。几声低沉的喘息声之后,屠兵起身,换了一条内裤,重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