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落基山-第六十一章

探索人生意义,探究人性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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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问,打来电话的肯定是莫雄了,看样子莫菲在她们家房顶上折腾得不善。凭我对莫菲的了解,这妞儿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把房顶的瓦给揭了都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就是不知道这么会儿工夫,她还能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来。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唐凯冲我做了个手势,把手机打到了扬声器模式。从手机里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像是从远处传过来的一样,有点儿模糊不清,只能听个大概。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喊“莫菲,你不要冲动!”,接着就是一阵女人的尖叫声,估计那应该是莫菲了。

我凑到手机跟前儿喊道:莫菲!怎么了?

没人回应,只能听见尖叫声一下接一下的,越来越响。得亏这是打开了扬声器,要是放耳朵根儿上用听筒来听的话,都能把哥们儿耳屎给震下来。

我躲开手机,嘟囔了一句:这是谁踩着她尾巴了?

唐凯低声说道: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

我说:刚才老莫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就说莫菲真要跳楼了,然后就这样事儿的了。

这时,冷不丁从手机里传出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面上,莫菲的尖叫声突然消失了,接着就是死一样的寂静,再也没有任何响动,不过我能听出来手机并没有被挂掉。

唐凯脸儿都白了,说道:完犊子了!她……她真跳了?

我的心一下子被揪到了嗓子眼儿里,连气儿都有点儿不会喘了。

唐凯瞅着我说道:这……这可咋整?

突然,我听见手机里传出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我赶紧冲手机“喂”了两声,但是没人回应,接着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

我想都没想,拽起唐凯胳膊,撒腿就冲围墙跑。

到了围墙跟前儿,我松开唐凯,一个箭步就蹿到了铁栅栏上,刚跨过一条腿儿去,另一条腿儿就被他给拽住了。

我转身看着唐凯,问道:你干嘛?

他说:你要干啥?

我说:废话!去她家瞧瞧啊!

他说:你去瞧啥?

我说:去瞧瞧莫菲怎么样了。

他说:你早干啥去了?人家刚才哭着嚎着叫你去的时候你搁这儿磨叽,这会儿人都跳完楼了,你去凑啥热闹?

我说:去帮忙救人啊!

他说:你快拉倒吧!人家又不是傻子,他自己不会叫救护车啊?再说了,莫菲为啥跳的楼你不知道吗?现在老莫指定是恨你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你这会儿躲还躲不及呢,还要自己送上门儿去?你这不是去找死吗?

听了这话,我还真有点儿犹豫了。唐凯说的不是没道理,凭我的感觉,莫雄这孙子是个为了闺女能把命都豁出去的主,平常对莫菲肯定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着。眼下莫菲因为我玩了把没寄安全绳的蹦极,虽说她们家三楼也不是太高,可她要是大头儿冲下着地的话,就算不死也得是个植物人儿了。这笔血债莫雄肯定要算我头上,我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眼前儿的话,他还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可要让我现在就这么撂下莫菲不管,我还真做不出来。

之前我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丫头真敢从房顶上往下蹦。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把戏,我打陆小慧那儿就见识过,早就有免疫力了,就算是上吊那也是用面条,都是做给旁人看的,无非就是为了把自个儿打造成一弱势群体的姿态,博取大家的同情和关注罢了。这种把戏眼下遍地都是,用文言文来说就是老子弱势就有理,你丫不同情我你在道德上就站不住脚。要我说那就是惯的臭毛病,纯属蹬鼻子上脸,可偏偏有那么群黄白左就爱当圣母婊,捧着丫那三年没洗过的臭菊花舔个一溜够再咂摸咂摸嘴儿,来句“味道好极了”,显得自己是那么地博爱伟大。有人分析是这些人抱着一种负罪的心态替祖宗还债呢,要我说,就俩字儿,“装逼”的干活。所以,我最腻歪的就是女人靠这些上不了台面儿的招数来制服男人,想让男人为自己付出不用耍那些心眼儿,真心爱你的男人,做个正了八经的女人就足够了。

这回,我还真对莫菲看走了眼,甭管是一时冲动还是性格缺陷,她都是因为我才跳的楼。就冲这,我也得有个爷们儿样儿,对得起她。这个节骨眼儿上,我要是当了缩头乌龟,这后半辈子我是没脸再出门儿见人了。

想到这儿,我一蹬腿儿甩开唐凯的手,一个翻身儿就跳到了栅栏外面,对他说道:兄弟,我现在到底是人是鬼,我不知道。可我要是不去瞅一眼莫菲的死活的话,我可就真活成了个鬼啦!

唐凯瞪大了眼儿瞅着我,说道: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我咧嘴一笑,说道:莫菲为我疯了一把,我也为她疯一把,这叫过把瘾就死。

他很无奈地说道:行,你俩算是疯到一块儿去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要么嫂子跟你过不到一块儿去。

我说:甭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淡,你就说跟不跟我一起去吧?得,我也不为难你,这趟浑水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把车借我就成。

他说:那不行,我那车才开了没几个月,我可不能交你手里给我祸祸。

说着话,唐凯也翻过栅栏蹦到我跟前儿,又说道:我可跟你说好了昂,这是最后一把,完事儿你就得听我的安排。

我说:听你安排什么?

他说:不管安排啥,你都得听我的。

我说:成,就这么着。

唐凯还是不放心,又追了一句: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不认账。

我说:骗人死全家。

他说:你有家吗?

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莫菲的样子,鬼使神差地说道:应该……快有了。

唐凯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在去莫菲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味着刚才说的那句话。好在唐凯并不知道我的意思,估计他只是当我顺嘴儿跑了趟火车而已。我自己反倒在不停地纠结着,莫菲是我想要的女人吗?我真地已经很了解她了吗?我俩适合在一起吗?一次失败的婚姻让我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在跟陆小慧办完离婚手续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要是再找个媳妇儿那我就是傻逼中的战斗机,以后就这么潇洒自由到老得了。我并没想到会遇到莫菲,更没想到莫菲这充满激情的一跳会让我有种想要娶她的冲动。不记得在哪儿看过这么一句话,“爱就是可以为她去死的感觉”,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也从来没见识过。这年头儿,还有几个人相信爱情?还有真正的爱情吗?大家不都是奔着面包去的吗?就算是有纯粹的感情,几顿西北风喝下来,也得随着蹿的那泡稀给冲进下水道里去。而莫菲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照得我眼前一亮。虽说这道光透着股邪性,可她却又是那么真实,远比我看到的那些一本正经要纯粹得多,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想到这儿,我为自己之前那些念头感到了一点儿羞愧。她第一次叫我去找她的时候,我给当成了小女孩儿的矫情。在我瞧见她们家的豪宅时,又自以为很伟大地跟她划清了界限。其实那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成熟世故,不过是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而已。莫菲用她的行动证明了我的可笑,她比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更纯洁,哪怕她到现在都像一个迷。我有种感觉,只要我能解开这个迷,她就是我的,就为了这,我也应该去解开这个迷。至于我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没想过,也没法儿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且我现在也不在乎了,人这辈子能有多少机会可以不计代价地去做一件事儿?有的人四平八稳地活了那么一辈子,最后连死都是躺在床上寿终正寝,这种人生太没劲了,“庸俗”这个词儿就是给这种人设计的。庸庸碌碌,俗不可耐。马大爷不是说过吗?“无产阶级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却是整个世界”。哥们儿现如今是光棍儿一条,正儿八经的贫下中农,还有什么可害怕失去的吗?自打爹妈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起,我就没打算再活着离开这个世界,那就不如像莫菲那样儿,随着性子折腾呗,爱谁谁。待会儿见到莫菲,如果她还能喘气儿的话,我就告诉她:跟哥走,咱从头儿来过,哥会给你一个崭新的世界。

就在我自个儿在这儿胡思乱想酝酿感情呢,唐凯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莫菲家的大门儿就在眼前儿。不过,这回那门是敞开的,好像专门儿等我俩来似的。

唐凯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进去不?

我说:这还用问吗?咱来干嘛了?

他说:我咋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呢?

我说:怎么着,你还怕中了空城计吗?

他说:嗯呐!

我说:你要是怕就甭进去,我自己进去。

他说:这话说的,我是那种关键时候掉链子的人吗?

说完,唐凯踩了一脚油门儿,大奔的轮子发出一阵噪音,一个猛子蹿进了院儿里。

等我们开到豪宅的正门儿时,我一眼就瞧见莫菲家车库的大门儿也是开着的,车库里空空如也。

唐凯又跟我对了对眼儿,冲正门儿扬了扬下巴,说道:还进去不?

我仔细瞅了一眼,发现那正门儿居然是半敞着的。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莫菲真摔出了个好歹,莫雄着急忙慌地送她去医院,顾不上关门儿就开车颠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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