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果真飞回Oregon,马不停蹄地去Fred家,带Fred去做治疗,帮他们采买日用品,准备好晚餐和一些备用食品。下午再带Jackie去做理疗。回家吃过晚饭,已是灯火初上的时候了。
果真拉上窗帘,打开窗前木案上的一盏台灯。黄色温暖的光线一下子把令人忧愁的昏暗推到一边。
“我为你留着一盏灯,让你心境永远不会近黄昏……我心中开着一扇门,一直等待永远青春的归人。”
果真又一次想起了这首歌,想起那日和John重逢后看着他离开的情景。她盯着台灯发呆,忽然听到身后Jackie的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转过身来,Jackie站在了她面前,伸手把她拥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
果真扶着Jackie在沙发上坐下。Jackie看着果真的眼睛问:“有点担心?我也担心。但是我相信John自己的专业判断。他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不会去随便冒险,让家里人担心的。他说没事就是没事。这一点和他爸爸很像。”
“你一定很想念他。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会不习惯的吧?”
“当然。很多时候,我觉得他根本没有离开,因为他已经刻在我每一个生活日常里了。我舍不得这间老屋,也是这个原因。但是孩子,你也要记住,感情深浅不在长短,也不在于谁付出更多,那真是很神奇的一个东西。John前一段时间和我讲,他觉得对不起你,总是他在拖累你。他甚至萌生了还你自由的愚蠢想法。我说他那是对你还不够了解,不够有信心。我这把年纪了,我一看就知道。你不计较这段感情的得失,是出于发自内心的感受。我也告诉你,你的付出绝对不会浪费的。我儿子的心全在你身上。”
“谢谢你,Jackie!我知道。我就希望他平安开心。他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别担心,他会好好回来的!”
John的手术很成功,但是专家也说了,后面的理疗锻炼和充分的休养都很关键。如果情况不好,不排除第二次手术。他也在旧金山找到了可以提供远程辅导的痛症心理专家,在三周后回到了Oregon的家。这次飞行是大果陪着的。他一放春假就飞回旧金山,帮着打扫卫生收拾房子,一路提行李拿东西,关心备至。John感怀于心,一是为果真感到安慰,二是为Abby感到高兴。这个孩子温暖如初,但是半年多的独立生活让他越来越有男子汉的样子了。
最近疫情又有新变种,传染力又高了一级。虽然致死率很低,但是因为家里有老人,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两人先是入住酒店,三天后测试阴性才敢回家。就在一家人开心团聚的时候,传来Fred病重入院的消息。他们赶到急诊室,焦急等待很久,还好有惊无险。但是这次的折腾,让大家心里都明白Fred的日子不多了。
大果来去匆匆,转眼到了清明。果真知道每年大家都会去扫墓,今年去看John的父亲,顺理成章,但是去看他的亡妻,总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是不是应该把这种时间留给John自己呢?但是果真很害怕去年他在墓地头痛的事情再发生。宁可陪着他,以防万一。再说一家人一起去扫墓,自己缺席如何说得过去?
正在果真纠结的时候,Fred给果真打了一个电话,说是确认一下扫墓的时间,要果真去接他们,实则是告诉果真他们希望见到她一起去。清明那天,Abby去接姥爷姥姥。果真起了个大早,先是给果然打了电话,说让她替自己给父母烧纸钱祭拜。然后做早餐,帮着Jackie换衣服,准备出门。
她回到卧室,有点拿不准该穿什么衣服。这种犹豫,完全不是果真的常态,她是从来不太计较穿什么的。站在衣橱前,果真呆住了。她想想和John共同生活的这几个月,一直是忙忙碌碌,事情不断,完全忘了John和自己都曾经有过的另一段婚姻了。他们俩似乎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一样。如今忽然要去“见”他的前妻,果真心里难免别扭了起来。
一会儿John走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出发,看到果真对着壁橱里的衣服发呆,于是笑着说:“特别喜欢你穿那件淡灰色的羊毛衫。记得吗?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坐在儿童游乐场。你说咱们慢慢来?那天你就是穿的这件毛衣的。”
果真回头看看John,微微笑了一下。
“其实想想,咱们真是跑着过了这一年的。那时候怎么敢想我们一年以后会在一起生活?真是天意!”
果真转过身来,把手递给John握着,心里完全明白了他说这话的意思。
John把果真揽入怀中,拍拍她的背说:“给你十分钟,我们在楼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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