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
我读里尔克
(一)里尔克与道德经
我找到了你 主啊 在万物之中
我找到了你 主啊 在万物之中 在我所有的
同胞之中,他们随着你的生命而律动
就像一颗微小的种子 在狭小的空间里沉睡
于广阔之中 产出自己巨大的可能
这个奇妙的法则 天地万物运行的力量
是服从, 是在那个大全的世界里 顺势而动
于根部摸索 于枝干里殷实生长
然后在树的顶梢升腾,犹如 死而复生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68411/202111/30189.html)
在里尔克的诗中我越来越多地读到老子的道。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二十岁开始读老庄,里尔克对我的吸引看来并不是毫无来由。
比如在这首诗中,在最近和以前翻译的几首诗中,我看到了,“无”和“有”的概念。 天下万物生于有, 有生于无, 又归于无,是老子的基本理念之一,老子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 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道德经》,第一章),“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道德经》,第四十章)。
里尔克说 “存在着 — 但是知道万物始于虚无,那个你自身最强烈的律动的无限之源” (《走在所有的别离前面》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68411/202111/12920.html)
我看到了,世界大全,乃为一体,顺势而为,乃为不为。老子说, “人法地, 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德经》,第二十五章)。作为大全一体的运行法则,才是天地万物律动的根本,顺天应时, 无为而治,去我无我,对大全一体的顺和从,才是事物最为强大的力量。 老子把这种对本我的归顺叫做 “复命”。老子说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道德经》,第十六章),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道德经,第二章),“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道德经,第三十七章)。
里尔克说,“…那个你自身最强烈的律动的无限之源,因此 这一次 请把你自己向它完完全全地交出” , “向那些所有依律而行的事物 向那些浩瀚无垠的大自然里,所有沉默不语的生命 向那不可言述的大全之中,欣欣然加入你自己吧 丢弃所有的规划与算计” (《走在所有的别离前面》)。
里尔克说, “没有欲望能够把我打开 因为我已经完全开放,生活在自己的自然的白日韵律里 我不会因为波折与推拒 把自己关闭,我无欲无求 我随波而动, 在随波逐流之中 我充盈完善着自己的王国” (《莲》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68411/201706/32141.html)。
里尔克说, “我找到了你 主啊 在万物之中 在我所有的同胞之中,他们随着你的生命而律动”,“这个奇妙的法则,天地万物运行的力量,是服从, 是在那个大全的世界里顺势而动” (《我找到了你 主啊 在万物之中》),这里的“主”可以对应老子的道, 而这里”力量”, 对应事物原始的,作为大全之一部分的基本的生命之力。
在网上搜索到伊万。格瑞格对里尔克的这首诗的解析 (https://www.poetry-chaikhana.com/blog/2012/06/13/rainer-maria-rilke-i-find-you-lord-in-all-things/) , 我觉得道出了这首诗的精髓。 我不知道格瑞格是否读过老子,但他提到了 “顺应”和 “水”, 让我想到了老子的 “上善若水” (《道德经》,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