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天下,失天下:论霸主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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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人把leadership分成王道和霸道。

王道服人以德,霸道制人以力。

以德者重公平,以均利为号召。以力者重高压,以多得为目的。

所以,在中国历史上,大凡寿命较长的王朝,在其初始阶段,都会实行全民普惠政策。转衰,则是主要因为利益割据。这时,就会表现出高压特征。但利益割据一旦形成,则无论是制度高压还是军事高压都无法维持秩序。最后就是天下大乱。

只看中国的历史,则以德以力可以看成是精英对欲望的态度。以德者大体上对精英的欲望是克制的;以力者,则大体上是放纵或者控制不住。

克制是一种态度,不是完全去除,强行压制。因为欲望是生存本能,不可能去除,也不可能强压。

如果说中国古代对欲望的态度有益的探索是尝试是节制,对比之下,西方对于欲望的态度有益的探索则是满足。

中国人自我克制能力惊人,对于外来压力的忍耐能力惊人。

西方人探索掠取能力惊人,对于外在世界的攻击愿望惊人。

“外在世界”?

是的。这是体现中西不同的一个重要角度。

对西方文明来说,“我”之外的世界都是外在世界,他人,他族,他国,任何可以成为“我”的对象的,都被视为外在世界。

中国人也有外在世界的观念,但在更深的层面,中国人则有“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的观念。所谓“天同覆地同载”,可以说是最彻底的平等观了。

相比之下,西方的所谓平等,不过是跟强权分羹时的借口。当他们面对弱者时,弱者就都是资源,杀能获利则杀之,压能获利则压之,绝对想不起平等二字。

这种思维建立的秩序一定是霸道秩序。

霸道秩序是不是人类最好的秩序?

要看条件,假如全世界的人都是美国人,那么霸道秩序相当不错。

但在没有外星人入侵的情况下,全世界都是美国人是不可能的。

因为正经的美国人不答应。

正经的美国人不答应,是因为美国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都是美国人”违背这个原则。

当然,说起来也不是“美国”,而是“美国精英”。因为探索掠取型思维,在欲望驱动之下,美国必然毫不掩饰地以力量来维持“美国优先”。

疫情之初抢口罩是一例,随便入侵轰炸别国是一例,无事制裁伊朗有事就减少制裁又是一例,很多很多。

如果你想在这些事件中找到一贯的秩序与道德原则,对不起,没有。如果你换成通过美国利益来理解,则一切清晰如水晶。

所以,目前条件下,霸道秩序是不是人类的最好秩序?

不是。

对美国看不上的国家来说不是。

对美国的盟友来说不是。

对美国自己来说,也不是。

因为霸道治理,本质上就是强权治理。

强权治理的命运是什么? 想想蒙元,就可以推论出来。

中国人向往西方世界的秩序和生活,把美国模式当成理想,这是自然的。

但这种向往依然是中国式的。

因为他们以为,只要诚心归顺,就自然享受这种秩序。他们思维的底层,依然是中国式的“大家本质上没有区别”。

但是错了。

在西方思维中,别说黄人跟白人不同,就是白人之间,也互相不同。在不同白人群体国家种族真正实现平等之前,黄人想被白人平等视之,是做梦。

来到美国的黄一代,因为母语思维还在,会以为黄白大同。其实不过是思维边界阻断了他们对白人态度的真实感受。黄二代对黄白差异的感受就要比黄一代深切得多。

当然,黄一代怎么看美国都是自己的事,自己的选择自己接受,对大局也没有什么影响。

但在国家层面,还抱有这种理想,就太森仆拿一物了。

白人杀伐天天演,野蛮凶残,演了几百年,黄人还要做归顺被接受就可以平白享受白人内部才有的福利的梦,这如果不是太懒,就一定是太软了。

白人不崇尚谦虚,不崇尚软弱,他们唯一崇尚的,是强力。

要得到白人的接纳,就至少要通过自己努力做到跟他们一样强。

要得到白人的尊重,就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比他们强。

是不是挺绝望的?

看看最近两百年白人的优异表现,黄人是不是觉得归顺了被鄙视比奋斗赢得尊重更现实?

这就是本贴为啥要说王道与霸道的差别。

西方文明优越也摆脱不了欲望,摆脱不了欲望就摆脱不了欲望主导的规律。

而事情按规律的发展需要条件,条件成熟,霸权就会坍塌。

西方霸权对人类的意义是全球化,把所有的群体都放到一个体系中。

如果把个环球体系当成一个大帝国,那么西方的贡献就是初步地开创了这样一个统一的局面。

它有点儿象秦统一中国,建立制度体系。硬文化非常强:主要就是武力;但在软文化则非常弱:宗教,自己都不信;民主自由的原则并不在全球帝国内实施。

这个体系的维持主要是科技带来的物质红利。但再多红利也经不起精英的利益割据,物质红利将不够分。帝国文化又特别刺激欲望,所以,因利益而爆发战争引起混乱之后,美国或者其他的主导力量,将有愿望寻求更有利于稳定的秩序。

此时,王道将成为人类的理想选择。

有人会说,石头又来吹捧中国。

其实不是,基于克制与公平的秩序的价值终将被有见识的领导者意识到,这样的领导者可能是中国,也可能是印度,也可能是新一代的美国或者别的白人国家。但中国的历史,为开启这种见识,提供了一个先例,让这种模式更早进入世界格局成为可能。

所以,为了霸主的利益,霸主应该少拿一点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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