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刚过了腊月二十三小年, 我和妻子就飞回了中国. 我们先是回到两人的老家拜访了亲戚朋友, 足吃足喝地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然后在正月十二赶到了芳的家.
那天是雅娟开车去车站接我们夫妻, 这丫头一见我, 就象女儿见到久别的父亲一样高兴. 妻和雅娟虽说是头一次见面, 但两人因为平时常视频通话的缘故, 彼此并没有显得很陌生, 一路上亲亲热热地唠个不停. 当车开进院门时, 芳正在家门口候着我们. 芳的气色现在好多了, 为了迎接我们显然是特意倒饰了一番, 一个气质文雅的女性形象活脱脱地摆在我们面前. 见到她后, 我还真觉得她现在更象我的亲妹妹, 而绝非是一个曾经的初恋. 由于妻和芳是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两人多少都显得有些拘谨, 毕竟妻子和初恋相见不是那么能轻易面对的, 多少会有些尴尬. 要说还是雅娟这孩子精明, 不停地在芳和我妻子之间穿针引线地搭话, 不久就把两家人之间的气氛活跃起来.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 芳和妻很快就都入了角色, 很自然地抛掉了心理上的不适, 没过一天功夫就相处得如若熟人.
经过二天休整后, 雅娟精心安排了一个正月十五的家庭团圆大聚会, 还特意邀请了张姐一家三口.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 张姐的丈夫老孙和儿子提着一大堆礼品来了. 老孙看上去是老实巴交的文化人, 说话很谦虚谨慎, 说的话都象很金贵似的, 不轻意往外倒. 张姐的儿子东明倒是很健谈, 性格也开朗放得开. 今天虽是张姐主厨, 但芳还是兴致冲冲地亲自下厨做了一盘我最爱吃的宫爆鸡丁, 并向妻子揭发了我当年曾连吃几天宫爆鸡丁而消化不良的"丑闻". 东明和雅娟除了一起进厨房帮忙外, 也在客厅陪我们聊天. 闲聊中, 雅娟有时会怼东明几句, 但她眼神却又很暧昧, 这些细节被我这老道的家伙都一一捕捉到了, 我心里就估算着这俩人关系绝非一般, 而且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对年青人很般配. 乘着开餐前大家都去布置桌厅时, 我拉住芳偷偷问她这俩年青人的关系, 芳神秘地笑着说："你那么精明的人还看不出来吗？" 我一听, 心中便有数了.
席间, 雅娟和东明象是很有默契的一对儿, 对长辈们照顾有加, 体贴入微. 大家欢欢乐乐地吃了顿团圆大餐, 又看了元宵晚会后, 便告辞的告辞, 休息的休息了. 我本来想再了解一些张姐一家人的细节也因此作罢了.
正月十六的早晨阳光明媚, 我早早就起了床. 在客厅落地窗前的花架上, 芳新近养的莲瓣兰开得正艳, 一阵阵清香味沁人心脾, 让整个家里都显得很温馨. 我心情愉悦, 便为大家准备了拿手的英式西餐. 吃过早饭后, 雅娟离家上班去了, 家里只剩我们夫妻和芳三个人. 我是心里有事憋不住的主儿, 雅娟前脚刚离开家, 我后脚跟着就问芳关于雅娟和东明的事. 芳往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靠, 便一五一十地交代起来.
原来东明和雅娟初中和高中时就是同学, 雅娟因为家庭变故的原因, 在学校常有同学借此辱骂欺凌她, 东明是个正派的孩子, 有时就出头保护雅娟, 所以和雅娟关系一直不错. 等到高中毕业后, 两人被不同的大学录取了, 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东明就明确地表露了喜爱雅娟的意向, 但雅娟可能是由于受父母婚姻不幸的影响, 有所顾忌. 一直不吐露心声, 东明就一直痴心地等她. 后来雅娟接手了芳的公司, 一心扑在工作上, 就更不多考虑儿女私情的事了. 等到芳生病, 雅娟又要繁忙地工作又要照料妈妈, 分身乏术, 就到处找托人找可靠的帮手来家里帮忙, 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东明的妈妈张姐知道后, 便毛遂自荐. 这张姐原本是一个国企的会计部门负责人, 做事利索细致, 前几年因企业经营不景气, 就退休了, 在家照顾生病的婆婆. 张姐的丈夫老孙是政府部门搞技术的大拿, 但人太老实, 只愿搞技术, 对升官无感. 张姐要干什么, 老孙总是会无条件支持. 张姐的婆婆病逝后, 她便一直闲在家里, 后来无意间听儿子和她叨咕起雅娟家的事, 就善心大发, 说自己闲着也是闲着, 要帮忙, 其实张姐也真心喜欢雅娟这闺女. 雅娟本不同意, 但又不好推辞人家的好意, 就暂时答应了. 那时芳还不知东明已倾心雅娟, 只当他俩是要好的同学, 张姐算是熟人间的帮助而已. 这些事芳本来也不知晓, 直到上一次我们密谋雅娟的婚事后, 她才从雅娟的嘴里套出些信息. 芳讲完这些事后, 便夸奖张姐这一家人很不错, 也中意东明这孩子, 然后话峰一转, 又垂头丧气地自责自己的病害了孩子们. 我便安慰芳事世难料, 不幸总会有, 重要的是我们要能想法去解决问题.
芳所在的城市春天来得比较早, 刚过二月底, 便己春风拂面, 暖意融融了. 让人感觉到这个世界总是有一种幸福生活的萌生, 促使我们去拥抱和体验未来. 本来我和妻子准备返家了, 但芳和雅娟执意要我们多住些日子, 一是为感谢我们, 二来是想让我们多体验一下祖国这些年的发展. 盛情难却之下, 我只好答应了, 正好也可以顺便照顾芳一段时间.
自从我们来后, 芳的心情愉悦了很多, 身体状况也随之日渐好转, 看上去很象一个正常人了, 只是每天还需服用少量药物而已. 我们平时会陪着芳天南地北地闲聊, 天气好的时候就和芳一起去外面走走逛逛, 日子一天天悄无声息地过得很快. 雅娟现在很放心由我们照顾芳, 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公司事物上. 有时雅娟下班回来后, 会向我吐露一些公司的事, 我虽然对国内环境有些生疏, 但毕竟在公司管理上也有所建树, 我从心底把她看做自己的孩子, 就时不时会给雅娟一些建议供她参考. 雅娟这姑娘很精明, 在和我有过几次交淡之后, 探出我腹中有货, 非要我为她当高参, 再加上芳也跟着敲边鼓, 我只好答应了. 我顶着雅娟颁发的高级顾问头衔去了她的公司很多次, 对她公司的业务流程和管理都有了一些了解, 发现公司也确实存在不少问题. 我便写了个公司改进预案供雅娟参考. 另外我把东明这孩子也拉来参与, 他虽然是科技企业搞技术的, 但思路开阔, 也有管理头脑, 只是以前忌讳过问雅娟公司的事. 我鼓动东明多出主意, 一来可以助雅娟一臂之力, 二来可以和雅娟一起筹建未来.
雅娟也是雷厉风行, 她参照我的预案把公司做了必要的调整, 又和我与东明一起论证后, 把一些费力但不太营利的业务砍掉, 集中人力物力财力于主要业务. 经过改制, 雅娟的负担释放了很多, 也有更多的闲暇时间和东明在一起增进感情. 就这样忙忙碌碌中时间又过去了月余.
国内的春天真是美的极致, 处处是喜悦人心的美景. 在帮雅娟搞定公司的事后, 我有更多的时间休闲. 我和妻子、芳以及张姐几乎每天都聚在一起, 芳的家似乎就象是个老年活动中心一样, 我们四个老人也处得就像一个小团伙似的. 为了外出方便, 雅娟动员我去考了国内驾照笔试, 这样我就可以在国内开车了. 雅娟还特意买了辆SUV供我们使用, 我就经常开车载着小团伙成员去不同的地点游逛玩耍. 芳有很多年没旅游过了, 现在能和我们一起搭伴到处游玩, 高兴得如同刚被从旧社会解放了一样, 总对我说这是她这辈子活得最开心的时光. 这段时间, 雅娟和东明也处得很甜美, 两人时不时会一起操办个家庭大聚会, 让我们五个长辈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