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是个什么样,会遇到什么人,会发生什么事,当欣愉将要告别这座她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她有些依依不舍了,这里留下了她的青春,留下了她的爱。
五月初,英国进入鸟语花香的季节。
一大早,欣愉将所有东西塞进车里,她己把肖军的东西都存放在他同学那里,并让房主来验收了房。
从她住的城市去剑桥要开近四个小时,以前出门都是肖军开车,车是肖军的,他说还要回来用,让欣愉先开着。拉开车门的一舜间,她脑子一下子闪过肖军。
快速地坐到驾驶座,她对自己说,从今天开始,你要一个人去过新的生活。
到剑桥快中午了,房东,一位矮小的华人中年女子为欣愉开了门。这是一个半独立的普通英式民居,一进门,欣愉被脚下的地毯吓一跳,深咖啡色的劣质地毯,踩上去一粘一粘的。
中年女子叫珍妮,马来西亚华人,在剑桥开了一家理发馆,她和丈夫租下了这个三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房子,而真正的房东是台湾人,他们是二房东。他们把客厅分出一间卧室,楼上有两间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通常是做书房,只有6一7平米,其余房间都住了人,只有这个小房间是租给欣愉的。
欣愉推门进去,一股潮湿味道直冲进鼻子,看得出,已经好久没人住过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卧室,房间的宽度刚刚放进一张没有床头的床架子,一只有些脏的床垫,一只小小书桌靠在窗口,一把小木椅,还有一只小号的衣柜,中间剩余的空间连转身都困难,三米长的房间,进门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放boiler的小房间。这就是当初房东跟她说所谓有点小的房间,就这样的房间,包所有bills要 4百英镑。
环顾了一圈,欣愉有点傻眼了,这屋子怎么住啊?!连放她的东西都显的挤。她后悔事先没有过来看房子,现在,除了去住旅馆,这里是她唯一能安身的地方。
珍妮拿了一张纸让欣愉鉴合同,并让她把第一个月的房租先交了。欣愉好无奈,房租马上交了,但她问珍妮是否可以先不签合同,给她一个星期,她尽快去找其它的房子。珍妮笑笑用马来式的中国话说:“当然可以呀,但希望你能找得到”。
欣愉把一部分东西放进卧室,其余暂不用的放在客厅,她看了一眼厨房,又把她吓了一跳,只能一个人在里面做饭,没见过这么小的厨房,而且到处脏兮兮,她自己的厨具根本没地方放,算上她,四个人要用这个厨房。唯一的卫生间,淋浴也在里面。
她没有时间多想,下午她还要去见Peter,不管怎样,先安置下来再说。
从她住的地方到上班的地方要乘公交,这是环城路,几百米一停,三英里多的路,绕来绕去花了快一个小时。
见到Peter,他把一叠资料递给欣愉:
“这是课题方案,你回去好好看看,我这几天要去开会,回来我们再谈”。
Peter 又带她去了实验室,跟组里的同事一一认识。这个科题组有二十多人,实验室也很大。
办理入职手续时,欣愉问是否有免费的停车位,人事部的人告诉她,她不符合有免费停车位的条件,她住的不够远,又不是病残,没有小孩,没有一项可以享受免费停车位。剑桥大学给职工提供免费停车场,大概也是英国唯数不多的大学有这样的条件,欣愉原来的大学一年停车费2百英镑。
一切安排完,欣愉决定走回住处,一是想知道走路需要的时间,二是熟悉一下环境,看到满大街的骑单车的人,她也准备买辆车骑。
她穿着半高跟皮鞋,走了一个多小时,两只脚底好像在冒火。进到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她便仰卧在床上,望着结着灰网的天棚,本来想自己会很高兴,很兴奋开始新的生活新的工作,可现在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到楼下,想做点吃的,遇到从房间出来的一位女孩,后来知道是位日本人,她跟欣愉点下头算是打招呼了,在厨房里接了桶水就进了自己房间,从那以后,欣愉再没见过她,直到后来欣愉搬出了那个房子。
欣愉在厨房里转了一下,只烧了一杯开水。
另一个房客是位跟欣愉年龄相仿的中国年轻人,也是刚刚读完博士学位,在剑桥的一家公司工作,他个子小小,人蛮热情,一见面,就象面试官一样,操着浓浓的川味普通话,把欣愉的个人背景问了一遍。
那对马来西亚华人夫妇,很晚才回来,女房东白天在理发店工作,晚上还要去丈夫的外卖店帮忙,两个人辛苦的工作,为了供养在马来西亚生活的三个女儿。
欣愉请他们把她房间里的boiler 关上,否则,那噪音让她坐立不安。
她没有胃口吃晚饭了,只想冲个热水澡休息了,可她打开热水器,出来的是冷水。房东说:“热水器坏了,你要用盆接热水冲洗”。
天啊……!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来剑桥的第一天会是这种经历,剑桥的住房环境如此恶劣,或者说,她自己找到了一个环境恶劣的住处。
一晚上她觉得呼吸都困难,缺氧,狭小的空间的压抑感让她透不过气,她把窗打开,但马上又关上,这个房子就在主路边上,窗一开,就听到汽车一辆接一辆的呼呼的开过,紧接着,一股股强烈的汽车尾气味道冲进房间。
欣愉快崩溃了,这阵子,她好想肖军,如果他在,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给她安排好,不会让她受这样的罪,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地从眼角里流下来……
欣愉实在太累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早上5点多,她被窗外的汽车声吵醒,实在没办法在房间里呆下去,她快速地梳洗完,悄悄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