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系统 11 白色的圣诞节

第十一章  白色的圣诞节

 

   墨蕊荌驱车赶到波士顿时已是晚上7点多种,她是来参加美国法医年会的,为了给艾瑞克一个惊喜,她没有提前告诉他。

   墨蕊荌把她的一个行李箱放进宾馆,去了一下卫生间,上了些淡妆,便匆匆出门驱车前往哈佛校园。还好,这天路上没有堵车,墨蕊荌不到30分钟就来到艾瑞克住的楼下。

   接近圣诞节的波士顿已非常寒冷。墨蕊荌穿着一件黑色有白花的羊毛衫和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脚蹬一双白皮靴,外面穿着一件灰白相间的呢子大衣,头戴一顶和大衣同样颜色的羊绒线帽子。她把车停在街边,从车上下来,不觉中打了个冷颤。

   墨蕊荌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她知道艾瑞克住的红房子没有门卫,白天晚上大门基本都开着,可以直接进入,所以她径直上楼来到艾瑞克的305号公寓门前。这个公寓楼里住的有男有女,墨蕊荌身材苗条,看着依旧年轻,在出出进进的大学生面前,一点也不突兀。但可能因为她过于出众的相貌,经过她的人都不住地向她张望。

   墨蕊荌站在305门口,整理了一下头发,按了门铃。她和艾瑞克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面了(尽管他们经常电话视频聊天),想着马上要见到艾瑞克,她心里十分激动,她也想像着艾瑞克看到她的表情。

   门开了,但不是艾瑞克,是个女孩。墨蕊荌以为自己找错门了,赶紧又看了一下门牌号,是305, 没错。

   “你找谁啊?”那女子盯着墨蕊荌,冷冷地问了一句。

    墨蕊荌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只见她和艾瑞克年岁差不多,身材娇小,有着一头金发和浅蓝色的眼睛,脸看起来虽不出众,但也算漂亮。很明显她是精心打扮过的,皮肤白皙的脸上涂着淡紫色眼影和深紫色的口红,眉毛修得又细又整齐,眼睫毛又长又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低胸开口短袖衫和一条玫瑰红的短裙。

    “艾瑞克在这里住吗?”墨蕊荌疑惑地问了一句。

   “是的。”那女子冷冷地回了一句。

   墨蕊荌知道艾瑞克有两个妹妹,所以随口问:“你是艾瑞克的妹妹吗?”

   “艾瑞克的妹妹?”那女子一听,张扬地大笑起来。

   墨蕊荌有些尴尬。

   笑过后,那女子对着墨蕊荌又上下看了一遍,然后冷冷地问:“你是墨蕊荌吧?”

   墨蕊荌应了一声,刚要问艾瑞克在哪,这女子冷笑着说:“你看我像艾瑞克的妹妹,我看你像艾瑞克的妈妈。”说完,她挑衅似地看着墨蕊荌,又放声大笑。

   墨蕊荌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女人的敌意,她心里一阵不悦,刚才想着要见到艾瑞克的那种激动和欣喜一下子烟消云散。

   “我真不明白,像你这样一位哈佛毕业的女人怎么会这么自私和愚蠢,你想过没有?等艾瑞克完成学业,想要建立家庭的时候,你已经到了中年,人老珠黄。你想要艾瑞克守着你,为你养老送终啊?”这女子蛮横地说着,一脸气愤,好像是在审讯一个犯人。

   墨蕊荌是一个非常有理智的人,她自小受过她舅母、堂姐妹们无数次的责骂,那时她就学会了处事不惊、坦然淡定的应对方式。但现在这个女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

   墨蕊荌看得出,这个女人是把自己作为了情敌,相貌上比不过自己,便拿年龄来说事儿,羞辱自己。墨蕊荌从来没有怀疑过艾瑞克,但此时她突然有些疑惑。为何这个女子在他的公寓?最近艾瑞克总是说忙,和她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一个念头在墨蕊荌脑中一闪,她有些崩溃。

   墨蕊荌什么也没说,掉头走了。

   回到宾馆,墨蕊荌坐在沙发上出神,她想起了内森。内森相貌、才学和人品都无可挑剔,对她更是真心实意,他们同岁,在别人的眼里,他们是完美的一对。墨蕊荌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内森失望,直到认识艾瑞克,墨蕊荌才意识到,她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内森。

   墨蕊荌起身来到洗漱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眼角细小的鱼尾纹。她想起那个女子的话,有些绝望。

   也许那个女子是对的,自己太自私了。由于自己的自私,浪费了内森许多的青春岁月,现在自己又在耽误艾瑞克。想到这里,墨蕊荌突然不想再纠结那个女子和艾瑞克的关系了。

   墨蕊荌也算是一位很决绝的女子,毕竟她经历过生死大劫、家破人亡,她觉得人生中最坏的也不过那样了。她一件事情一旦想通,就不再去反复纠缠。

   墨蕊荌翻看了一会儿她的会议章程,倒头睡去,但她夜里醒了好几次。很显然,墨蕊荌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很大影响,她在会议里一直跑神儿,本来是三天的会,墨蕊荌只参加了一天半,她比原计划提早二天回到了纽约。

 

   墨蕊荌回到纽约自己的家时,是下午5点。她一个人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看着墙上阿什兰和自己早年的照片,突然特别想念母亲。她起身换了件衣服乘地铁去看阿什兰。

   这是个礼拜一,阿什兰看到墨蕊荌来访有些吃惊。已经放寒假的艾拉和爱润看到墨蕊荌来了,非常高兴,一下子都围过来,问东问西。艾拉和爱润都在读高中,两女孩儿都清秀、倩丽、懂事儿、可爱,墨蕊荌看得出她们身上都折射出了许多她母亲阿什兰的影子。

   吃过饭,墨蕊荌又和他们一家四口聊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电视,离去。阿什兰感觉出墨蕊荌有些异样,她特意送墨蕊荌到地铁口,拉着墨蕊荌的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墨蕊荌看着眼前已经不再年轻的阿什兰,想着她那位曾经非常脆弱的母亲,笑了笑,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是想母亲了。阿什兰听她这样说,也不再多问。

   回到公寓,墨蕊荌突然感到一种无法排解的郁闷和孤独。她来到卧室,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电视,她不停地换台,把80个频道换了两遍,也没有发现什么令她感兴趣的。她最后关了电视,来到她的实验室里,在她的“边缘系统”里探索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

 

   第二天,墨蕊荌起来时,已是上午九点多钟。她本来是开会离休,不用去上班,但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在公寓里,所以她决定去单位上班。

   看到她,他们单位的同事们都非常吃惊。墨蕊荌开了个玩笑,说自己两天不做尸检就手痒得厉害,所以提前回来了。大家都知道墨蕊荌喜欢尸检,所以也都没有想太多。

   这天案例不多,墨蕊荌只拿到了三个。一例是肺栓塞的中年妇女,一例是脑出血的老年男性,一例是死于真菌感染的纽约大学26岁的医学生。都不是什么疑难病例,也不是什么名人。但令墨蕊荌吃了一惊的是,她发现外面聚集了不少记者,一问才知道,他们都是奔着那个纽约大学的医学生来的。

   原来这是世界上第一例接受CART(Chimeric Antigen Receptor T-cell)治疗的白血病患者。CART治疗是把病人的T淋巴细胞取出来,在体外进行改造(植入CAR基因)后,再输回病人体内。改造后的T淋巴细胞能被白血病细胞直接激活,并持续增殖,攻击和杀灭白血病细胞。十年前,复发过两次的这位病人,高强度的化疗也不再奏效,病人和家长都打算放弃治疗。费城儿童医院联系到他们,告诉了他们这种全新的实验性的治疗,他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一个疗程下来,白血病细胞全没有了。这个结果在医学界引起了巨大反响,有好多绝望的白血病病人纷纷加入,接受这种疗法。现在CART已经被FDA批准用于治疗复发的或难治的B急性淋巴性白血病。针对于不同肿瘤抗原的CART治疗也在紧锣密鼓的研制中,墨蕊荌相信,很快会有更多的CART治疗被FDA批准用于临床。

   虽然最终这位病人的白血病又复发了,在又一次的CART治疗中因真菌感染离世,但他的父母说他们已经非常满足了。他们认为是这种新的治疗手段给了他们儿子宝贵的十年。在这十年里,这位病人谈了恋爱,读了医学院,还在世界各地许多地方旅游过。

   墨蕊荌下班回到自己的公寓后,还在想着这位纽约大学的医学生和CART治疗,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墨蕊荌觉得她自己是个非常幸运的人,虽然没有一个很好的家庭,但身体健康,在世界一流的学校受过最好的教育,她觉得自己应该像CART治疗的创始者一样,去努力为人类的医学事业做出点贡献,那怕是用尽自己一生的力量。她也意识到以前的自己太狭隘了,每天想的都是要努力攻关,恢复母亲的记忆,把完完整整的母亲找回来。她现在觉得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她应该把自己的人生目标定在去帮助更多的人,去发现像CART一样对人类确实有用的事情上。

   有了这些新想法,墨蕊荌又开始忙起来,她一边研究自己的实验结果,一边读文献,很快便从失恋的痛苦里走了出来。

 

   一个星期一晃而过,圣诞除夕到了。一大早,天空就灰蒙蒙、阴沉沉,老天好像知道人们的心意一样,在厚重的幕帘后悄悄地酝酿着,要给人们带来一个惊喜。本来墨蕊荌因为艾瑞克要来,这年没有在节日排班,但因为有了这个变故,她这天主动给赛若打电话要替她值班,赛若感激不尽。

   法医助理塞姆下午三点多钟给墨蕊荌打电话,说他们已经收到了四个案例,所以墨蕊荌早早地吃了一些东西算作晚饭,便驱车赶往法医办公室。途中她看到有几片细小的雪花落在车窗上,心里顿时高兴起来。

   四个案例包括一位冻死街头的流浪汉,一位家中上吊的,一位用枪自杀的,一位药物过量而死的。这些都是墨蕊荌司空见惯的案例,她轻车熟路地很快完成了尸检。大概晚上9点多钟,正当墨蕊荌和塞姆收拾完毕,打算回家时,警察又送来两位被枪杀的,两人都被射了很多次,要找到所有的子弹,很花时间。等他们完成两个人的尸检时,已将近晚上12点。

   墨蕊荌走出法医办公大楼,高兴得大叫,原来外面下了大雪。雪还在下着,地上的雪已积得老厚。没有办法开车,墨蕊荌决定走着回去,她也喜欢漫步在这曼哈顿罕有的“人烟稀少”、满目纯白的世界里。

   墨蕊荌穿着一件褐色的长鸭绒袄,头上裹着一条红色的长毛巾。走着走着,墨蕊荌突然觉得时光穿梭回了她的童年,她解下长毛巾,拿在手里,在大雪中舞动起来,她不停地旋转着,手中的毛巾飘动着,形成一个完美的弧线。远远看去,像是一株在风雪中飘摇的红梅。

 

   墨蕊荌走着跳着,在这满目洁白、看不到人、也看不到污秽的市井里,像个孩子。不知过了多久,她来到她的公寓楼前。

   她的公寓楼前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中心有一棵海棠树,树周边是一圈围栏型的金属凳子。在楼前几盏灯的照耀下,在洁白的雪光里,墨蕊荌清楚地看到,那金属凳子上躺着一个人,整个身体几乎被雪覆盖。

   墨蕊荌知道,平时有保安,没有流浪汉敢来这里。但今天是圣诞节,他们的保安不上班。她想起了自己刚尸检过的那个冻死的流浪汉,顿时对这人心生怜悯,她想着怎么能帮这个人,不由得向那人走近了一点。但见这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鸭绒袄,蜷缩着腿,手放在棉袄口袋里,身上、鞋子上和帽子上都覆盖了厚厚的雪。墨蕊荌又走近了一些,她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惊得差点坐在地上。是艾瑞克!他眉毛和脸上的胡须上也积了一层白雪,脸煞白煞白。

   墨蕊荌赶紧过去,一边扒拉掉他身上、头上和他脸上的雪,一边大叫:“艾瑞克!艾瑞克!”

   艾瑞克睁开眼,看到墨蕊荌,像雪一样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一把抱住墨蕊荌,不停地喊着墨蕊荌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墨蕊荌握住艾瑞克冰凉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你知道为了那个课题,我趁着这一个礼拜假期加班加点,想着在见你之前把它完成。没想到昨天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后来发现我的电话被你屏蔽了,我简直就要疯了。后来玛德琳(Marderlin)告诉我,你去过我那里找过我,我才意识到你肯定误会我了。她只是一个和我一起做这个课题的学生,那天我去计算机实验楼取一个软件,让她在我的公寓里等着。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相信我,墨蕊荌!”艾瑞克说着,眼里闪烁着泪光。

   艾瑞克的手钻心地凉,墨蕊荌又伸手摸着艾瑞克那胡子拉碴的脸,也一样冰凉,墨蕊荌突然痛恨起自己来,她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赶快进去吧!”墨蕊荌扭头快速用手背拭干眼角的泪,拉着艾瑞克,开门进了公寓楼。

   进了电梯,艾瑞克还一直拉着墨蕊荌的手,像个孩子一样笑着。墨蕊荌忍住泪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傻,在这里这么久会冻死的。”

   “墨蕊荌,我要是再也见不到你,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一滴眼泪从墨蕊荌的眼里掉了下来,墨蕊荌赶紧测了一下身,不想让艾瑞克看到。

   进了公寓,墨蕊荌赶紧帮着艾瑞克把他那冻得像冰一样的旅游鞋和鸭绒袄脱掉,给他拿了一个毛毯披上,然后也把自己的鞋子和鸭绒袄脱掉,去卫生间给艾瑞克接了一浴池热水,让艾瑞克去泡个热水澡。她在厨房又忙活起来,想给艾瑞克做一些吃的。

   墨蕊荌很快做了几个热狗,又煮了一锅云吞汤,饭桌上热气腾腾。这时艾瑞克腰间裹着浴巾走了过来,毕竟是年轻,十几分钟的热水浴立即使他恢复了青春活力。

   “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墨蕊荌盛着热乎乎的云吞汤,招呼着艾瑞克过去。

   艾瑞克过去一下子抱住了墨蕊荌,“一点不饿,只是想你!”他说着捧住墨蕊荌的脸亲吻起来。墨蕊荌感受到了艾瑞克浑身的热度,她觉得自己也要燃烧起来。

   两个人拥吻着来到卧室,艾瑞克把浴巾摔到地上,两人又一起快速地把墨蕊荌身上的衣服扒去,两个燃烧着的躯体结合在了一起。

   窗外,雪还在下,在孩童们的梦乡里,圣诞老人正驾着雪橇分发着礼物。鹅毛大的雪片飘到墨蕊荌卧室的窗上,立即被里面的炽热融化,在玻璃窗上留下冰玉般的道痕。

   激情过后,两个人的身体还粘在一起,不想分开,两人的眼睛都深情地注视着对方。

   艾瑞克用粗大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像名画一样的墨蕊荌的脸,他眼睛有些发红,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母亲是一位钢琴家,在我小的时候,她经常到处演出和旅游。在我7岁那年,她带我去雅典,在旅馆里,她突然对我大喊: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直跟着我,她完全认不出我来,我当时吓坏了。那一幕常常出现在我的恶梦里。昨天当我想着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我也有一种同样的感觉。墨蕊荌,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艾瑞克的母亲塔利亚(Taliya)患有间歇性失忆和情感障碍,在艾瑞克7岁那年她发病之后,就一直住在雅典,和她当时的男朋友、后来成为她丈夫的克里托斯.赫尔墨斯(Cletus Hermos)在一起。从此艾瑞克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母亲,克里托斯家族总以她母亲的健康为理由拒绝她的母亲与他和他的姥姥相见。艾瑞克只是知道,他母亲和克里托斯住在像城堡一样的大房子里,后来他母亲又生了一个男孩儿。

   墨蕊荌想起自己17岁时,看到母亲失忆时的感觉,她难以想象只有7岁的艾瑞克当时会是怎样的恐惧和绝望。她趴在艾瑞克肩头,伸出手抚摸着艾瑞克的脸,点了点头。她清楚她这一生都不会再和艾瑞克分开了。这几天的经历也让她明白,她的内心足够强大,如果将来有一天,艾瑞克想离开她,她也能够承受。

   已是凌晨3点多种,两人才相拥着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墨蕊荌睁开眼,看到艾瑞克正坐在她身旁,痴痴地看着她,门口飘进来的香味告诉她,艾瑞克已经做好了早饭。

   “醒了?”艾瑞克温柔地问了一声。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墨蕊荌用床单裹着身子,下床找到睡衣在床单下换上。她看着还在痴痴地看着自己的艾瑞克,走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艾瑞克一下子脸红了,抱住墨蕊荌把她压在身下。

   “别闹了,我们吃饭吧。”墨蕊荌求饶。

   艾瑞克起身,赶紧转过身去,他身体有了反应,有些不好意思。

   炒鸡蛋、香肠、菜辣椒片,燕麦粥,牛奶,这些都是墨蕊荌平时常吃的,但这次墨蕊荌觉得格外好吃。

   吃过饭,艾瑞克拿出他给墨蕊荌准备的圣诞礼物,是一张他自己做的精美贺卡,卡片的中央是他们俩的合影:两人对视着,含情脉脉。合影的一边是一大束红玫瑰,另一边是艾瑞克为墨蕊荌写的诗。

 

You are the rainbow

Shine through my gloomy days

With all the colors I have dreamed about

 

Your presence in my world

Like the sunlight shining

Like the spring wind blowing

Bring me the enchanted garden

 

Closing my eyes

With your smell around me

I can fly into the sky

I see more than ever

 

   墨蕊荌读着,眼睛有些湿润。她也赶紧拿出自己给艾瑞克准备的圣诞礼物:她亲手织的一条围巾,白毛线为基调的毛巾上有他们两人的红线织出的名字。艾瑞克也非常感动。

   两个人依偎着坐在沙发上,都容光焕发,美得像两个天使。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们身上,也把窗子上纯美的白雪花和冰晶印在了他们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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