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标》第一章:祸起庙堂(3)-朝廷精英们

地道笑话是浓缩社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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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满堂上下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太监跑进来呈上一个小羊皮卷,此物乃边关的急件。大臣们看到这番情景免不了在底下低声议论起来。

     看罢奏章,皇上的脸色马上阴了下来,对贺虚礼说:“刚刚得到奏报,辽人千余骑入冀州烧杀劫掠,贺卿称辽人之事已办妥,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贺虚礼一时间无言以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想: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刚才还喜滋滋的,说翻脸就翻脸;辽人也实在可恶,说好了给钱就不闹事,怎么一点也配合!



     早在一旁忍无可忍的兵部尚书终于等到机会,高声说:“圣上,臣早说过,辽人虎狼之心,向来贪得无厌,对付辽人的办法只有一个:举兵击之。”

     当今皇上本是个主意不定之人,先前听贺虚礼说辽人之事已办妥,觉得不用兴师动众便解了边关危机,他的办法不错;现在听闻辽人出尔反尔,又觉得兵部尚书的话有理,问兵部尚书:“依老爱卿之见,目前的危局将如何应对?”

     兵部尚书答:“补齐所欠边关将士之粮饷,封赏有功之士,赐御酒以振士气,倡民间习武之风,整军扩军,此外在汴京设招贤馆广征天下豪杰,有了精兵强将,辽人无所惧哉。”看到圣上有赞同之色,兵部尚书又补充说:“奸佞小人卖国求荣,圣上需小心提防,应尽早去之以免危害国家社稷。”

     一番话让贺虚礼一惊,心里想:这老儿着实可恶,明明是在借机撺掇圣上毁自己的前程,你不仁,也休怪我无义,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危害到自己的仕途,这便是底线。

     贺虚礼奏道:“兵部尚书大人之计初听起来甚妙,但仔细推敲便觉不妥,扩军养兵需要银两,如此庞大之数目从何而来?圣上可问户部尚书,朝廷的家底户部娄大人最为清楚。”


     贺虚礼主持礼部,做娱乐,搞庆典,兴排场,赔款等等每样事宜都需要银钱,因此户部尚书娄大人是他第一需要结交的人。为笼络感情,贺虚礼对娄大人丝毫也不吝啬,一些外国进贡来的新奇之物没少往户部尚书府里送,当然都是些看上去噱头十足但并不中用的货色。此外为了礼宾和宫廷娱乐,礼部可以设教坊广招美女,这种特权唯有皇上选妃可与之比肩。作为礼部尚书,贺虚礼自然得了不少美女,一些受用过的便转给户部礼部娄大人,那位娄大人也是好色得不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收了。礼部、户部两位大人情趣相投,利益相补,互为犄角,因此二人的私交深厚。

     户部尚书听贺虚礼这么一讲,赶忙帮腔道:“礼部贺大人所言极是,以户部掌控之银两,维持现状尚且捉襟见肘,更何况扩军。”

     兵部尚书怒道:“荒唐,给辽人的不是银子?有钱赔款却没钱养兵,天下岂有如此道理。”

     皇上也被搞蒙了,问:“是啊,都是银子,此银与彼银有何不同?”

     户部尚书一时答不上来,只能这个——这个的搪塞。贺虚礼见状急忙答道:“启禀圣上,大大的不同,银子确是同样的银子,但用处不同便有了区别。无论养兵还是赔款用银数量都很巨大,国库拿不出便要向民间征缴。银子给了辽人,辽人不犯,百姓交钱便可继续享受太平,若去扩军,钱花了可仗还是要打,子弟还要拉去充军,如此百姓定会怨声载道。”


     兵部尚书喝道:“狗奴才,你以为天下百姓都和你一样。”

     贺虚礼被骂得恼羞成怒,心里想:本只是想给这老儿个教训,可他欺人太甚,看来今日非得要使出个必杀技出来。他冷笑着斜眼看了一眼兵部尚书,然后转过头朝圣上深鞠一躬,说道:“为了国家社稷,臣今日冒死参兵部尚书大人一本,兵部尚书大人极力扩军,其用心可谓险恶,太平盛世,朝廷大员拥兵自重,我主圣明,自然明查其中利害;更有甚者,兵部尚书大人要在汴京设招贤馆,试问所招何贤?不过些强人罢了,此等豪强皆是世间枭雄,聚集天子脚下,臣想问一下兵部尚书大人:此举欲意何为?”

     贺虚礼的一席话恰恰点到皇上的死穴。黄袍加身是太祖皇演的一场好戏,当年便是靠着政变当上皇帝,但戏只许他演,别人不可以,拥兵自重,觊觎皇位,这一点可是本朝之大忌。

     贺虚礼此招一出,众大臣心里明白,兵部尚书大祸临头了,搞不好要掉脑袋。

     兵部尚书闻听立刻被吓得色变,跪倒在地叩首道:“老臣一心为国,天地可鉴,绝无半点拥兵之念,为证清白,臣原立即挂印,告老还乡。”


     皇上确实被贺虚礼的话吓出一身冷汗,大臣拥兵自重是决不可容忍的,但又不太相信兵部尚书真的会做对不起社稷的事,思来想去还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于是说:“ 卿年事已高,还要为国事操劳太过辛苦,朕于心不忍,准奏,回乡颐养天年吧。”

     兵部尚书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出话,叩首谢恩然后退下。看着三朝老臣黯然离去,大殿内许多大臣都不胜唏嘘。

     贺虚礼满心欢喜,对兵部尚书积累了这么多年的怨恨今天终于得报,解气!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大臣们,看着那些哭丧脸,心里想:兔死狐悲,瞧那一副副嘴脸,待有了机会把你们一个个全收拾了。

     议事内容又回到谈天说地上来,可皇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有些后悔罢了兵部尚书,但话已经说出口就没法挽回。他自言自语道:佣兵未必自重,招贤馆或许真为招贤?转头看着贺虚礼忽然问:“爱卿可是这样认为?”

     贺虚礼还在得意搞掉兵部尚书,并没有听清刚才圣上嘴里嘟囔些什么,突然间被问,先是一愣,但大脑却飞快地盘算,回答“是”还是“否”,决定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作出,经验告诉他回答“是”的胜算更大些,赶忙回奏:


  “圣上说得极是。”

  “之前贺卿说招贤馆是个阴谋,现在又说是真的为了招贤,到底孰是孰非?”

     若是换了别人,对这种自相矛盾的说法根本没法自圆其说,然贺虚礼何等机灵,眼珠一转便有了说辞,奏道:“事在人为。兵部尚书招贤,其意在养士培植党羽,国之大患;圣上招贤,恩泽臣民,国之大幸,圣上把天下强悍之徒召集起来为朝廷所用,那些人打仗最是亡命,视性命如同儿戏,将他们送至沙场,强人、贼人、夷人互残,这样一来即可以消灭外敌,又可消弱将来可能作乱之人,一举两得,甚好!因此就有了前者答‘否’而后者应‘是’。”

     皇上觉得贺虚礼说得很有道理,心想:这个礼部尚书脑瓜着实机灵,什么歪理到他嘴里都可以变成正经,此等人才可谓国家之栋梁,不妨再弄个题目考考他。

     "贺卿,朕意由你来主持招贤馆之事宜如何?”


     本来皇上只是随便一问,哪知贺虚礼听了魂都快被吓离了肉身。主持招贤馆,圣上什么意思?试探? 遭皇上猜疑可是件不得了的事,要掉脑袋的;退一步讲,即便没被圣上猜忌,果真当了招贤馆管事,那便如同骑在虎背之上,招来的那些豪强肯定各个暴虐成性,如何驾驭得了!真的在天子脚下闹出点事端,自己性命同样危矣。

     贺虚礼急切地想着对策,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贺虚礼为官这些年总结出一套官场三十六计,刚才一招乾坤混淆把兵部尚书送回老家,现在需用借肩扛担之计化解眼前的难题。主意已定,贺虚礼开口道:“启奏圣上,我主求贤,感动天地,国之大幸,然设招贤馆费时费力,臣以为并非上策,依微臣之见,可改开办武林会并设巨奖,如此一来在短时内便可将天下豪杰聚拢京城,愿为朝廷效命者派去边关,刁蛮不逊者围而捕之。臣有心为朝廷极尽犬马,可礼部之中尽是些秀才、淑女,无人能掌控得了那一干豪强,所以臣以为还是以刑部出面主持为好。”

     刑部尚书听闻赶忙奏道:“启奏圣上,礼部尚书大人此话谬矣,以刑部出面无异于告知天下,此武林会要张网捕人,试问还有那个敢来?再者,大会本意求贤,甄选人才本是吏部的事,因此微臣以为应由吏部出面主持为好。”

     吏部尚书奏道:“吏部甄选人才不假,但只限文臣,武将甄选应交由兵部。” 吏部尚书话一出口便马上后悔,兵部尚书刚被罢了,现在兵部没掌门的,况且交由兵部主持等同于让圣上自扇耳光,他哪里肯。

     其他大臣看到吏部尚书自己挖坑自己跳,正乐得自己脱了干系,齐声说:吏部主持最合适。


     吏部尚书岂是那省油的灯,万不会把这等苦差事留在吏部。见推给兵部不成,吏部尚书又生一计,声称此次武林会设巨奖,实际上是花钱买人才,既是金钱买卖,自然是应由户部出面主持。

     问题又回到户部娄大人这里,他哪里肯接招,找了个理由推给工部,工部尚书以只知制造不通人事为由又把差事推回给礼部。于是乎五部尚书你来我往相互谦让,谁也不肯接这差事。

     一个时辰过去,争论仍无结果,皇上感觉到很疲倦了,没心思再看几个尚书玩丢山芋的游戏,正色道:“武林会由礼部尚书提出,且贺卿德才兼备无人能出其右,应是主持武林会的不二人选,朕决定武林会由礼部尚书主持,其他各部尚书通力配合,此议题就这么定了,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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