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取消公交月票之虞

潘晓来信的作者之一。老么咔嚓眼的。不迎合不争论,不自以为是否定其他,不以为掌握真理,只是口无遮拦唧唧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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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取消公交月票之虞

                                    2004年10月28日

何必

公交部门正在酝酿取消月票……(略。)

也许所有的人都想不到,看了这样的电视节目,笔者最先的感觉是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其实,有关北京市取消公交月票之事,从今年上半年社会上就广有传说,而且在北京市两会上也早有人提出,公交车上的刷卡设备也早就齐刷刷地安装好了,但究竟何时取消月票,却一直是一层窗户纸无人捅破。要知道,如果媒体真等到月票取消那天才有动静,木已成舟,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亡羊补牢,虽然也是新闻,但远远不及还在酝酿过程当中就公诸于众来得更具有行使权力的满足感。10月28日,《新京报》率先就此发难,用了4个整版来报道酝酿取消公交月票之事,而且还为此配发了评论员文章。看来,如果在地域里没有超乎地域管理部门的舆论,办起事来还真困难。如果没有该报,量身处北京市管辖之内的北京电视台也不敢先行吃螃蟹。

在崇洋媚外方面一直居于国内领先水平的上海最先把这公交月票打入冷宫,然后就是杭州、南京、长沙、深圳、广州。如今,北京也要在北方对公交月票下手。看来,取消公交月票已经成为大势所趋,那张半个巴掌大小的月票已经快成了过街老鼠了。

而针对各地取消公交月票之事,本人也不吝笔墨,码了不少字,在明知于事无补的情况下还忍不住来指指点点。

笔者身在北京,成天到晚举着月票乘坐公交车,看着接二连三安装上的刷卡设备,以及售票员众口一词的月票势必成为历史、取消月票后票价将成倍翻的说法,首先想到的就是兜里那区区人民的币。

该节目采访的那位交通专家认为,月票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在如今市场经济条件下不合时宜;《新京报》就取消月票配发评论员文章也在文章开始就给月票戴上了计划经济的帽子,并认为月票的存在还造成不同公交投资主体之间的不公平竞争。在时髦的语境里,但凡什么事只要牵涉到计划经济,就必定是要被万夫所指、并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如此一定性,月票的时代属性也就一目了然了,其存在的合法性问题自然而然也就勿庸置疑了。

我们大概不能说,凡是现存的事务,只要不是改革开放后出现的,就都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并且必然带有那个时代的烙印。姑且不从理论上说计划经济是否还有其自身的优势只不过被和尚把经念歪了,只看大众化公共交通这种新中国成立以后才出现的事务,按照市场化论者的立场,似乎也该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理应铲除并代之以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私家车或跑在马路上;再推演到极致,似乎凡是经历过计划经济时代的人和事都理所当然地应该被取缔,现在就让“80年代下的蛋”来成为我们社会中的耄耋。

说到公交不同投资主体由于月票存在而产生不公平竞争,这本身就是在将公共服务推向市场过程中不可避免产生的利益分配问题。把公共交通推向市场,引入多个投资主体来争抢公共服务这块蛋糕,这在市场经济发达国家是很少见的事,因为公共服务毕竟不同于完全交由市场进行配置的资源领域,本身就应该由政府承担起来,而不能一推六二五一股脑丢给市场。

而说到北京市目前使用月票者不到市民数量的1/10,这数字从哪儿来的尚未可知。有数据显示,目前北京市月票发售量为150万张/月,北京市加上流动人口目前官方统计数字还不到这个数字的10倍。假定该比率可信,但如果考虑到北京市借助公交出行的人口不足总人口的20%的事实,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也就是说,如果北京有1500万人口(不仅仅是市民),使用公交月票者不到1/10,但在不足300万借助公交出行者群体中却占到了一半以上;另有数据表明,北京市每天借助公交车出行有超过1000万人次,大概从中可以想见公交对其使用者的意义。遑论鼓励借助公交出行已经成为共识,而如果这个人口增加对公交而言又会有新的意味。

至于那个交通专家说北京市当初实行月票制度是吸引市民乘坐公交车,说这话时他大概忘记了那时是计划经济时代,除了公交车和自行车根本没有其他代步工具,对于距离远的出行者来说,公交车外也就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何来吸引乘坐公交车之说?让人更加怀疑如今这“专家”都是些什么货色。

说取消月票可以有利于公交管理、线路改造,改变公交公司亏损局面,除了这最后一句话由于取消月票将会使公交公司从中渔利而还有那么点意思外,其他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公交管理在计划经济时代也是个老大难问题,笔者清晰地记得在文革期间每逢公共汽车到站就被等候的乘客挤住车门,车上沙丁鱼般地再也动弹不得,车下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拥,司机干脆熄火下车抽烟的情形。时至今日,有了那么多月票无效的公交车,这种局面即使在这种车上也未能改观,照样是里三层外三层,上了车的骂上不了车的,等门关上了就全冲着售票员指责。按说,改革开放已经20多年了,月票无效的车出现也有些年头了,要想改变公交混乱无序状态也早就改了,可这管理水平上不去,线路调整不到位,现如今把所有罪过都推到公交月票上,却没有什么部门或人员能站出来对此承担责任,也真是一道奇特的景观。今年暑期,公交部门曾经推行过公交车排队进站举措,一时间造成全城大拥堵的壮观景象,这也许就是管理能力的体现,并不是公交月票的错。

无论在西方还是在东方,公交都被认为是公共福利的一部分,是政府应该为国民提供的公共服务。举世公认的社会主义成功经验如注重公共服务、合作、平衡发展、减少社会差别等精神,如今在我们这里被煞费苦心地用“市场化”旗帜取而代之。具体表现为越来越多的公共服务被推给市场,最终由纳税人来负担,形成了对纳税人包括显性(强制性纳税)和隐性(负担本来不属于自己的公共服务成本)。而本质上,就是政府放弃自身对社会应该承担的义务。

众所周知,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国力的富足,社会福利水平应该与日俱增而不是相反。即使按照斯大林时代的说法,发展经济的目的是为了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与文化的需要。可我们却习惯于把手段异化为目的,把GDP诉求当作是国运兴衰彻头彻尾的考量标准,似乎活着就是为了经济增长,而经济增长又是为了什么这样切实有效且关乎国计民生千家万户的问题却被别有用心地掩盖抹煞。

同时必须看到的是,目前公交月票使用者大多是低收入群体,于是,这社会福利的成份在这种特定状况下就有了社会救济的成色,成为对于低收入者的照顾。而这本来是符合现代社会的发展方向与执政理念的。但无论是专家还是媒体里,取消月票赞成者却故意或无意无视社会福利与社会救济之间的本质区别,对于剥夺社会弱势群体出行权的行径引吭高歌大加赞赏,形成了话语权阶层与权势集团齐心协力剥夺被剥夺者的奇观。

取消公交月票是否举行听证会,这是衙门的事,草民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是举行了听证会,也提及了低收入群体利益,按照今年北京市水价听证会后无一例外普遍涨价而没有顾及经济困难家庭的做法,也很难说媒体取消月票后针对收入情况不同区别对待的呼吁会有什么成效。而且从技术上说,目前月票本身差不多已经成为低收入群体的身份标志,如果取消了,还能有什么新鲜的鉴别方式?

如果说公交月票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那么如此说法者如果有机会最好还是到欧洲去看看,因为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欧洲很多地方就是货真价实的计划经济了。在那里,不仅有公交月票,而且还有供乘客随意什么时候使用的次票(比如8次票,即使几年当中只出8次门也照样有效,而且比每次购票便宜)、周票、季票等等五花八门林林总总让初来乍到者目不暇接的玩意儿,其目的就是为了出行者方便,不用揣着一大堆零钱到处抛。也许,社会主义的精髓被那帮欧洲人沽名钓誉欺世盗名去了,在我们逐渐放弃政府责任之际,那边却把这些为我们不齿的破烂货捡起来,让那里的人们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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