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巴黎, 一次未曾预期的造访")
火车到达巴黎北站(Gare Du Nord),大批乘客在此下车,第一次来巴黎时, 我也曾跟着人群试图在此下车转地铁(Metro)11号线去比利牛斯山路(Rue des Pyrénées)的旅馆, 后来发现不对, 返回车箱又坐了一站到夏特勒(Châtelet–Les Halles). 那旅馆位于曾出过传奇歌唱家艾迪特·皮雅芙Édith Piaf 的19/20 Arr.区, 近代史上它是巴黎公社的重要居点, 那里的吃住真便宜, 当初一间房还不到40欧元。但这次, 从机票改签成功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不在那一带找住宿, 而是要住蒙帕纳斯(Montparnasse),因为我对蒙帕纳斯这个地方印象很深,它位置优越、车水马龙. 多年旅行的经验让我觉得这个季节在这一带现找旅馆问题不大。上火车前以为RER火车会在蒙帕纳斯(Gare Montparnasse)这样的大站停, 但显然並非如此,从车上的站名路线图看, 沿线有两个中转枢纽: 夏特勒站和北站, 而夏特勒站比北站可换乘的线路多. 所以这次还选夏特勒站下车中转.
火车到达夏特勒站后, 我立即发现四号线可到蒙帕纳斯地铁站(Montparnasse–Bienvenüe). 我拖着行李上了很长很长的斜坡式的助走传送带(travelator/moving walkway). 下传送带后,一阵步行, 经检票口很快就到达四号线站台. 在这整个过程中我目睹了, 行色匆匆的人流中, 不穿鞋、逆向奔跑的红衣女郎; 同样也看到了, 随双簧管吹奏柴科夫斯基"天鹅湖"悠长乐曲跳芭蕾舞的黑衣女郎
......电梯把我从地下站台提升到蒙帕纳斯车站的地面大厅,蒙帕纳斯车站是巴黎三大长途火车站之一,当年我就是从这里坐SNCF长途车去的凡尔赛,本来是可以乘RER去,但因为它罢工,只能乘SNCF. 那天还是替代巴士把乘客从夏特勒Châtelet送过来, 大家下了巴士走了好长时间才到的火车站. 蒙帕纳斯是一座见证法国历史的车站,早在1840年就投入使用。二次大战即将结束时曾是法军指挥中心, 1944 年 8 月 25 日,德国驻巴黎军事总督冯·肖尔铁茨将军在该车站向法国将军菲利普·勒克莱尔投降. 使巴黎得以和平解放.
出了蒙帕纳斯车站, 我径直跨过一条大马路, 拐入一条与大马路並不垂直、街角有咖啡馆的小街,凭直觉这样的小街上总应该有几家旅馆,果然远处有两处 HOTEL字样的大招牌,在咖啡馆买了一个法棍三明治后, 我即刻冲着其中一处赶了过去,接近目标时发现这家旅馆是在一栋处于热闹地段、上百年的法式公寓里边. 旅馆的值班经理是一位穿红色西裝颇有风韵的中年女子, 她用英语问候. 我问有无房间,她答曰还有两个, 并问我要不要先看一下房间,我说要的. 在对话期间我注意到这家旅馆的最大特色是一个字, 红. 从女经理的鲜红高跟鞋算起,地毯(包括楼梯的)是红的、沙发是红的、 椅子(那种路易十四时代的椅子)的座垫和靠背还是红的。经理拿了两串钥匙示意我上楼,在尾随其后爬楼的进程中,我双眼尽可能避开她性感、摆动的腰臀 , 欣赏了精心打造、由玫瑰图案组成的金属扶手楼杆. 到了二层她打开左边一房间的门,透过窗户我一眼看到蒙帕纳斯摩天大楼(Tour Montparnasse ), 这可能是巴黎老城唯一的摩天大楼. 房间承继着旅馆的主体基色, 地毯是红的、床罩是红的、枕头是红的、窗帘是红的, 红漆写字台上透明玻璃瓶里的液体还是红的。只有墙壁是白色的, 床头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副画:那是爱德华·马奈 的《奥林匹亚》. 看完这个房间后 经理带我再爬三楼. 这次她打开右边一房间的门, 屋里一片漆黑, 经理连忙进去打开房灯, 房间还是一样的色調, 她然后拉开红色窗帘, 从窗户映入眼帘的是埃菲尔铁塔, 床头上方的墙上也挂着一副画: 这是亨利·热尔韦的《罗拉》. 这间房比二楼的那间大, 而且家具更齐,衣柜、床台柜、椅子、圆桌式茶几、梳妆台应有尽有。但这些家俱非常陈旧, 依然是那种路易十四时代风格, 它们也许有着自己的故事。在小圆桌式的茶几上有面银色盘子,盘中有一小玻璃容器, 容器里面装的是鲜艳樱桃, 面对眼前所见 , 我突然联想到这房间的摆设气氛和美国作家安妮·赖斯描绘的吸血鬼的场景太像了. 看完房间,我和经理下楼回到前台。她问我房间怎么样?我说
"Nice rooms, The rooms with the views, Mais, Peut-être, Ce n'est pas facile de dormir dans les chambres avec ces peintures. Je suis désolé." ."(漂亮的房间, 有风景的房间.但是,在挂有这些名画的房间里睡觉可能不太容易。对不起) "
"Bien sûr, Pas de problème" 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我都看不出她有任何不快.
"Je vous remercie du temps et de l'attention que vous m'avez accordés " 表达完我最真诚的感激和谢意, 我退出了这家旅馆
绕过酒吧、越过饭店, 没浪费一秒,我拐弯抹角地踏入第二家旅馆. 这是家漂亮时尚的旅馆. 它有着一尘不染的、以乔治·布拉克立体主义风格构图而铺设的马赛克地面和同样一尘不染的门窗、墙壁. 然而, 最吸引人的是这家旅馆的向上旋转楼梯, 站在门口望去,好似凝固了的、俄克拉荷马龙卷风爆发前那一瞬间的强劲旋风 实在是别具一格. 进来之后服务台没人,等了一分钟仍然没人。我来了一句 "y a t il quelqu'un dans la maison" 还是沒人答应。我放开喉咙:"y a t il quelqu'un dans la maison" 这时从高处传来 "attention, C'est le bordel", 混浊的嗓音中含有烦躁的口气. 我一惊, 怎么我进了妓院?(bordel=brothel),是不是听错了,循着声音、抬头望去, 旋转楼梯的最上方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头. 我看不清他的长相身高, 也想不起法国大作家雨果巴尔扎克对这个年龄段三个人物冉阿让、高老头、葛朗台是怎样进行的形体描述,但我无法把他和第一个人物联系, 而只能与后两位相联. 我思忖着: "要快速准确搞清究竟,还得用英语。讲自己最弱的外语(法语)也只是为拉近距离和调侃", 于是我送上一句 "Est-ce que vous parlez Anglais?" , "je ne peux pas t'entendre" 老头抛下来这么一句。我猜老头是不喜欢英语,这也有可能。在南美州经常碰到法国游客愿意讲西班牙语而不愿讲英语. 想到这些我冒出: "Parlez vous Espagnol", 毕竟我的西班牙语好过法语. 老头依然是那句:"je ne peux pas t'entendre" . 我想这是碰上鬼了, 恼火地问: "Vous parlez Francais", "Je ne comprends pas" 老头换了一个单词. 不能再这样僵持了,我气愤地离开了这家旅馆. 马克·吐温曾写道“In Paris, they just simply opened their eyes and stared when we spoke to them in French! We never did succeed in making those idiots understand their own language.”(在巴黎,当我们用法语与他们[法国人]交谈时,他们只是睁开眼睛盯着看!我们从来没有成功地让那些白痴理解他们自己的语言。)
出了这家旅馆后,我寻思要不要回第一家去,不想走太远了。我这时处在一个被五、六层楼所围的三角形地段. 地段的中心区域长了七、八颗树, 外加几簇五、六英尺高的植物, 权且将其称为街心公园. 公园中还有三、四条长凳. 透过发芽的树枝, 我的目光扫描到对边一硕大的H, 原来这是家距离小街入口很近的旅馆, 由于没在很高处挂大牌子, 牌子字体的颜色和楼的颜色对比不强烈, 致使我在开始把它错过. 这家旅馆大概几十年新,黑灰色的外表以及落地大玻璃窗让人觉得是小型现代商务写字楼. 管理这家旅馆的是一名30多岁的阿拉伯人,待人非常热情,他带我乘电梯到三楼看了一间房,房价是85欧元. 我立即决定把它拿下。总体来说这个旅馆和第二家差不多,异常干净且与时俱进
办完入住手续, 我用房间的电话和同学约好晚上六点左右碰面。接着,我打开法棍三明治, 一囗下去,那滋味恰似我十年前的记忆。在这之前很久一直对法棍心存恐惧,总以为搞得不好会变成牙医的常客, 还是上次来,花一整天时间参观卢浮宫, 中午为省时快食一次非常可囗的法棍三明治, 才改变看法. 果腹完毕, 我打开了电视,正播Singing in the Rain 我跳进卫生间, 洗了一个痛快的淋浴,之后在La Mer( Beyond The Sea)的乐曲声中进入梦境
蒙帕纳斯车站
蒙帕纳斯街景
墙上挂着的画 1: 爱德华·马奈 的《奥林匹亚》
墙上挂着的画 2: 亨利·热尔韦的《罗拉》
楼梯的联想
照片来自公用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