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光達的婚姻及家庭
一. 梅光达的父母及兄弟
梅光达的祖父梅瑞暇以农为生,其父梅扩远在山底圩开有一间小店,以加工传统工艺装饰品为业(注1)。梅光达的父亲后来在广州做装饰品生意(注2)。
“梅光达的亲弟梅光现则在香港开公荣发金山庄,在雪梨与周锦等人开办新遂和店,他占有股份,但身在香港而不参与经营。1890年初满清政府急需银子填补经费而开捐官之门,梅光现代兄捐款加升一级至四品”,并也为父亲捐款加封为正五品“奉政大夫”,母亲也同时捐款加封五品“宜人”命妇。(注3)
二. 梅光达的妻子Margaret (Mrs Quong) Tart
梅光达的妻子Margaret的英文名有几个译法,有称 “玛格丽特”,或称“玛格筣特”,广益华报则译作“麦纪”(注4)。梅光达的岳父士加列是Homebush火车站的站长(注5)。
1884年梅光达在他捐建的学校里认识了19岁女教师玛格丽特·史嘉烈小姐(Margaret Scarlet),经过两年的交往而决定结婚。然而却遭到其未来岳父的强烈反对,认为自己的女儿应该有一个比中国男人更好的丈夫(注6)。但玛格丽特强硬声明只要她到达满21岁就会嫁给梅光达,并且是说到做到。梅光达的婚姻在当时社会是一段佳话(注7)。
报纸是这样说的:“据说,这位女士有相当大的个人魅力,并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女人是一个没有男人能解决的问题,问这位年轻的女士为什幺要找一个天仙做丈夫是没有用的。也许她的选择是经过仔细推理的结果。她可能会争辩说,中国人和英国人在身体上的不同只是下巴是杏仁状的,皮肤是橄榄色的,从身体上讲,她没有理由不接受光达先生的求婚;如果他待她比一般的英国人好(这是可能的),那幺让民族偏见妨碍她和他结合,那就太愚蠢了。这种论点在逻辑上是坚不可摧的,但逻辑与普通的求爱关系不大。大多数英国和澳大利亚的女孩在这种事情上受感情的影响,因此,她们中的许多人不太可能会像光达太太那样嫁给来自’‘花之国’的移民” (注8)。
按推算,梅光达的婚礼是在1886年8月30日举行(注9), 当天是梅夫人的生日之后。
梅光达的婚礼非常简单,在Waverley梅光达自建的房子Huntingtower里,由牧师Rev. Dr. Steel和证婚人见证下完成,并在雪梨晨驱报登了一段简短的结婚声明(注10)。婚礼中有没有其它观礼者,没有说明。梅光达在结婚时为36岁,他的妻子刚满21岁。
注意“Quong Tart” 和“Scarlett”两个都是姓,有如华人的“XX联婚”。然中西不同的是,妇人逝世后墓碑的表达不一样,华人只有妇人的姓,西方则只有妇人的名。相同的是,婚后妇人均冠以丈夫的姓,称之为“X夫人”,或 “Mrs. X”,连自己的本姓本名都不见了。
在他的新婚妻子的建议下,婚后随即前往维多利亚省度密月。当他们到达巴罅辣埠Ballarat时,受到市议员等约人的欢迎,并在当晚在市政厅举行音乐会(注11)。
当他们回到雪梨后,随即在Waverley的Oddfellows Hall举行酒会,连巴罅辣埠Ballarat的前市长也的场,酒会约有100人参加并祝贺梅光达夫妇的新婚(注12)。
当1884年梅光达与他的妻子认识时,他刚在Moore Park动物园捐了30英镑给纽省皇家动物学会基金及60英镑建茶室来获得在动物园经营茶馆权利。
在婚后梅夫人辞去了教职,专心经营管理动物园的茶馆(注13)。梅夫人也会做些馅餠在店中出售。
没有资料显示梅光达在婚后的长时期中,他们夫妇与他岳父的关系是否有所改善,但至少在梅光达病逝时,他的岳父母是亲临料理丧事的。
新婚之初,梅光达夫妇是住在Waverley的Huntingtower家中,随即搬到48 Arthur Street, Ashfield新建而命名为"Gallop"的家中。
1888年月,梅光达夫妇一同广东的台山(时称新宁县)。
1894年梅夫人及三名子女随同丈夫途经香港回国省亲。
1894年摄于香港某道观
在婚后的17年间,梅光达夫妇是恩恩爱爱中度过,期间生下六子女。当梅光达被歹徒殴伤到病逝期间,梅夫人还有身孕。
丈夫去世,小儿仍在襁褓,梅夫人最终决定是关闭茶室,雪梨拱廊部份原估值约1150英镑,实际拍卖所得是310英镑。换言之,光达的生意在清盘后所得不足400英镑,梅夫人私人物业除外。
广益华报的报导是“雪梨埠光达生意,本报上次有登。今再查实光达之正铺,在雪梨左治大街域多厘新街市大高楼馆,已经卖与洋人带门巴刺打士,该银三百一十磅。买者将生意试作一个礼拜,未能遂心。故昨礼拜六,曾将该铺之台櫈﹑柜架﹑碗碟﹑刀叉并各别物,以夜冷投卖。又细查得另有分枝一间,在雪梨亚结花,卖得银六十磅。今独存一小茶店,在域多厘新街市内楼下,入梅光达洋嫂私家之业也”(注14)。
1910年5月中清晨天仍未亮,梅夫人忽闻家中的狗狂吠,于是把幼子叫醒及持枪一同出门外看,却不见人影,呼喊也听不到响应,只见骑楼下似有人影。再问也没有回音,大惊之下向人影处连射四枪,再回屋取灯查看。谁知有伤者在,是相识了多年的邻居。该邻居前段时间搬到怕罅孖打,是日清晨回旧居而已(注15)。
1911年梅夫人写了一本关于梅光达的书,售价三元(注16)。
梅夫人于1916年7月27日病逝在的家中,随后葬在Rookwood的Church of England Cemetery的墓地(注17)。除雪梨的一份英文报纸有登载外,“民国报”在次年也登了一项短讯。
三. 梅光达的长女梅雪英Tart, Ann Alice Vine (1887 - 1946年)
早年就读于雪梨Croydon的长老会女子书院PLC (Presbyterian Ladies' College)。1917年在伦敦为琴师(注18)。1946年8月29 日在Manly逝世。
四. 梅光达的次女梅雪清Tart, Henrietta (Ettie) (1890 - 1942年)
1914年在雪梨嫁给John Henry McEvoy为妻。其夫在1950年牵涉入在纽省高院审理的梅光达遗产一案(注19)。
五. 梅光达的三子梅飞虎Tart, Arthur Malcolm (1892 - 1927年)
以男女分序,梅飞虎是梅光达的长子。
广益华报是这样报导的:“上数年(年前)曾以拣羊毛为业,曾往纽西兰省坚士兰省及本鸟修威省各埠。攻书多年。其人身材矮细,故武营不收,连接十五次求入营….. (注20)”。梅飞虎身高只有5英尺2英寸(不足1米58)。直至战局紧张,澳洲放宽了从军的条件,他于1915年8月9日被录取,并被派往第19步兵营。在埃及接受训练后,梅飞虎于1916年2月被调到第4营。他参加了他的部队在法国的第一次在索姆河谷Pozières重大行动,这次行动在六周内造成超过23,000名澳大利亚人伤亡。在7月23日至27日期间,亚瑟王被爆炸的炮弹四次掩埋。他每次都被同伴挖出来,虽然身体没有受伤,但在德军的大规模炮击中导致一种被称为“炮弹休克”的情况(在持续不断的爆炸声刺激人的神经系统导致休克或失常)。他在月底从前线撤到了英国,从他的医疗记录来看显然要糟糕得多,他“失去了双腿的力量,口吃”,“晚上经常出现歇斯底里的发作”,1917年4月的一份医疗文件称他的病情是永久性的。梅飞虎不久就从AIF退役了(注21)。
1927年5月30日梅飞虎在布里斯本的Sandgate逝世,时年35岁。死后葬在布里斯本的Toowong Cemetery坟场。
六. 梅光达的四女梅雪梅Tart, Maggie (1897 -1917年)
梅雪梅11岁时在英国钢琴学院在澳洲的分校考试,每多得奖(注22)。14岁考钢琴得97分,为同考者得最高分者(注23)。
1917年4月26日投水自尽,据说是因“兄病母亡”;时年19岁,未婚(注24)。无法查找当年的其它报导。她死后葬在乐活的普通坟场Rookwood General Cemetery。
七. 梅光达的五女梅雪花Tart, Florence (1898 - ? 年)
梅雪花的资料基本上在网上很难查到。
八. 梅光达的六子梅宝祥Tart, George Henry Bruce (1903 - 1946年)
梅宝祥另有一个英文名字:Tart, Gertrude。他出生于1903年4月14日,梅光达病逝时他才4个多月大。
梅宝祥的资料在网上也很难查到,而他的儿子Josh Quong Tart于1975年9月18日出生在雪梨,目前的职业是一名演员。在1994年被国家戏剧艺术学院(NIDA)录取之前就读于麦克唐纳学院,1997年毕业并获得表演艺术学士学位。
Josh Quong Tart在14岁时将原来的英文姓名“Josh Tart”改为 “Josh Quong Tart”,依然没有恢复到“梅”的本姓。Josh Quong Tart从出生到成长都在澳洲,据说有10%华人的血脉,对中华文化的所知不多,这可以理解。这种情况在早期移民来澳洲的华人后裔中非常普遍,故而仅在姓名或外貌上看,不容易看出具有华人血统。
在世界的历史长河中人类不断迁移和同化,单一种族能存活下来在当今的年代恐怕已是“骨灰”级别的世界遗产。在我们自己的基因中有多少是异族的也不清楚,企盼纯血统的希望或许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或许在遥远的未来是世界大同,假如这一点是成立的话,拼命强调种族不过是阻挡历史的发展而不自量力。倘若未来世界并非“大同”,那私有制依然存在,“私”仍有发展的空间,那么今天鼓吹的是为了甚么?如果被要求“无私奉献”,那太超前了,真的做了,不是 “韭菜”就是“炮灰”。
一个寻常人活在当今,能要求公平公正并自由地活着不容易,珍惜自己和家人,不伤害他人,已然是艰难做到。尽力吧!
九. 关于梅光达的遗产
1950年9月纽省高等法院审理一宗关于梅光达194000英镑遗产的案件。
该案的起源是税务专员向已故的Fosters 的董事Harry McEvoy遗产追讨229201英镑遗产税及罚款。在整个审理过程中,税务专员代表英国皇室说Fosters存放在保险库内一笔194000英镑应在Harry McEvoy的遗产之内,但在1940 – 1943年间Fosters或Harry McEvoy并没有申报。然而Harry McEvoy的遗产执行人(包括Harry McEvoy的儿子Henry和Robert,女儿Mrs.Cettien Thesingh)都坚持这一笔钱是梅光达夫人存放,不能列入Harry McEvoy的遗产(注25)。
Harry McEvoy的前任妻子是梅光达的次女梅雪清Tart, Henrietta,并于1942年逝世,而Harry McEvoy则在1945年11月14日逝世。
据Harry McEvoy的遗产执行人声称,这一笔194000英镑是梅夫人在逝世时的遗嘱中交付给次女梅雪清Tart Henrietta的。1932年其丈夫去纽西兰前,梅雪清提出把一笔钱交丈夫使用。遗产执行人提供的证据是Harry McEvoy曾向Fosters的秘书Hart提到这笔钱,并要求Hart安全保管(注26)。
梅光达的小儿子则称他母亲在去世前告诉他“钱是给他的”,他把这笔钱交付给姐姐梅雪清,因为他母亲相信姐姐用这一笔钱来照顾孩子。同时他在法庭声称母亲在家中将大把钱锁在箱子中,有些则藏在钟底座或水槽等地方(注27)。
在该案的审理过程中,无论是梅光达或他女婿的经济来源或生活细节逐一曝光。
法官说,梅光达小儿子梅宝祥声称他们一家在梅光达逝世后住在艾士菲中仍过着舒适生活的要大打折扣。原因是梅太太必须花大笔的钱来维护房子,同时要支付孩子们的生活学费及出国旅行等,而梅夫人唯一可见的资金来源似乎是出售土地或一些家俱,同时没有证据说明梅太太有其它途径获得资金(注28)。
梅光达的女婿Harry McEvoy经营Fosters鞋业公司,在1930s大萧条的日子时靠整版整页的报纸广告推销而成功。其后Harry McEvoy过着奢华打生活,包括私人飞机汽艇赛车等等,甚至年花5万镑来买狗,到去世时留下131149英镑遗产(注29)。
没有继续追踪该案,因为法官的判决中支持Harry McEvoy的遗产执行人的两项上诉,对公诉人对遗产税评估及罚款的总额提出异议,并且驳回公诉人的另外两项诉讼(注30)。而追踪该案的原因是了解梅光达一家的生活状况及子女的情况,后续判决是另一回事了。
十. 综述
西人Frederick Duggan(东华报译作“狄件”)于1902年8月19日在梅光达的写字楼将梅光达击至几乎头颅破裂并劫去20英镑,被判12年监禁(注31)。大概他不知道这一事件导致雪梨各界送给梅光达的慰问金超过300英镑﹑梅光达病亡﹑梅家破落,更直接影响到整个澳洲华人社会在后来的格局。
梅光达家庭的败落,当顶梁柱断了,也是一种必然。梅夫人要独自照顾几个孩子,根本无法分身。长次两女除了读书外,几乎身心都在琴艺。长子只有11岁。外面的朋友在头崩頟裂,不可能分担商务,不像现代商业发达可以走托管的路。关了茶室就意味失去生活的主要来源,就算有积蓄也仅能支撑一代人。后人有能力自会重新爬起来,也只能用“儿孙自有儿孙福”来解说了。
注:
- “首位澳大利亚籍华人梅光达:华侨的贴心人”:中国侨网,2006年08月02日。http://www.chinaqw.com/news/200608/02/39185.shtml
- “Mr. Quong Tart”: Australian Town and Country Journal (Sydney, NSW), Saturday 21 August 1886, page 19
- “梅光达寿终”:广益华报在1903年8月1日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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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光达寿终”:广益华报在1903年8月1日第4页
- “Quong Tar’s Marriage": Armidale Express and New England General Advertiser (NSW ), Tuesday 5 October 1886, page 3
- “Quong Tart’s Marriage": Armidale Express and New England General Advertiser (NSW ), Tuesday 5 October 1886, page 3
- “Quong Tart’s Marriage": Armidale Express and New England General Advertiser (NSW ), Tuesday 5 October 1886, page 3
- “MR. AND MRS. QUONG TART”: Daily Telegraph (Sydney, NSW), Thursday 2 September 1886, page 5
- “Family Notices – Marriages": 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 ( NSW) ,Sat 2 Oct 1886 , Page 1
- “MR. AND MRS. QUONG TART”: Daily Telegraph (Sydney, NSW), Thursday 2 September 1886, page 5
- “GENERAL NEWS”: Freeman's Journal (Sydney, NSW), Saturday 23 October 1886, page 16
- “Advertising”: The Daily Telegraph, 3 April 1891. Page 2
- “光达生意”: 广益华报1903年9月12日第3页
- “误伤洋妇”:广益华报1910年5月21日第9页
- 广益华报1912年2月3日第3页
- “Family Notices”: The Daily Telegraph (Sydney), 29 July, 1916. Page 8
- “梅光达家属”: 民国报1917年5月5日第6页
- “?194000 Hoard ‘didn’t Exist”: Daily Telegraph (Sydney), 16 Sep, 1950. Page 10
- 广益华报19152年12月25日第3页
- https://www.awm.gov.au/learn/schools/resources/anzac-diversity/chinese-anzacs/quong-tart
- “华女精通琴乐”:广益华报1909年2月6日第4页
- “幼年华女精善弹琴”:广益华报1912年7月6日第9页
- “梅光达家属”: 民国报1917年5月5日第6页
- “Quong Tart – Australia’s Fabulous Chinaman, ?194.000 Link with Tea, Shoes”: Smith’s Weekly (Sydney), 23 Sep, 1950. Page 6
- “Judge Cut’s ‘Secret Fund’ Estimate, Shoe King’s Heirs to pay ?134,000 in Tax judgment”: Truth (Sydney), 3 Dec, 1950. Page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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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ong Tart – Australia’s Fabulous Chinaman, ?194.000 Link with Tea, Shoes”: Smith’s Weekly (Sydney), 23 Sep, 1950. Page 6
- “殴劫定案”: 东华报1902年12月6日第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