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战争谈音乐——肖斯塔克维奇 (2)

我喜欢无聊的事情。而且,我只做我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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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6月22日,肖斯塔科维奇正准备去看一场足球比赛,这时从收音机里听到战争爆发了。二战中肖斯塔科维奇的故事今天已经广为人知。据说他当天就报名参加苏联红军。所以我们不能确定,那天听到广播后,他是否还去看了那场足球比赛。不过,肖斯塔科维奇的申请没有被批准,结果,他又报名参加了民兵组织。肖斯塔科维奇不愧是当年他的革命的爷爷博列斯拉夫的孙子。在柔弱的外表下,身体里有着一种阳刚之气。后来,他身穿消防服,头戴防火盔和小眼镜在音乐学院楼顶站防空岗以及灭火演习的照片流传到国外,还登上了《时代》杂志的封面,传遍世界。

不久,德军开始围攻列宁格勒。这场攻城战役历时极久,伤亡极大。战斗开始不久,肖斯塔科维奇的一位学生弗莱施曼就在列宁格勒郊区阵亡,他是最终守城死亡的数十万人之一。而在战火中,肖斯塔科维奇满怀着激情的悲愤谱写了《第七交响曲》。这首交响曲的演出也成为音乐史中最激动人心的故事之一。作品首演在莫斯科。演出过程中,据说突然响起了空袭警报,但现场没有人离开。在莫斯科的演出获得巨大成功,于是人们决定要在被围困的列宁格勒上演《第七交响乐》,那里的军民热切的想要听到这支写给他们的交响曲在列宁格勒上演。然而,这时的列宁格勒温度已达零下35度,城市交通停止,供暖、供电全部被破坏。此时,原列宁格勒交响乐团指挥埃利阿斯贝格仍在城中,他于是被任命担任演出指挥。在1942年的2月,埃利阿斯贝格被用雪橇送到阿斯托里亚宾馆。那里是收容重病号和营养严重缺乏人员的地方。接到上级命令后,埃利阿斯贝格得到了一份他的乐团成员的名单,发现其中27人已经阵亡,活下来的人中很多在住院治疗。而当里埃利阿斯贝格打开空运来的《第七交响乐》的总谱时,更是一阵战栗。这部交响曲要求一个庞大的乐队,光圆号就要8支、小号6支、长号6支。但命令已经下达,苏联红军立刻从前线部队,包括海军舰队寻找乐手,最终在1942年8月9日,希特勒计划攻克列宁格勒的那一天,在列宁格勒爱乐乐团音乐厅上演了这部伟大的交响曲,当时电台进行了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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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那场列宁格勒战役是人类历史最著名的围城战役之一。攻城从1941年9月开始,一直延续到1944年1月,它是近代历史上围城时间最长、破坏性最强的战役。战役伤亡在一百万到四百五十万之间。“活着的人为埋葬死者的尸体消耗掉了最后的力气。”但是,最终列宁格勒军民在900天的封锁围困后,冲破包围,击溃了德军北方集团军群和芬军的主力部队,并迫使芬兰于1944年9月退出战争,使德军北翼面临彻底崩溃的局面。

但是,这里怎么又有了个芬军?难道今天那么善良、文明、正义和无辜的芬兰当年也加入纳粹去进行侵略和大屠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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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东欧所有的民族和国家的关系都非常复杂一样(或许整个欧洲都是如此),苏芬关系也非常复杂。芬兰17世纪初成为沙皇俄国的附属国。由此可见,老毛子对于土地极度贪婪,侵略无度,最终有一天可能也要毁于他积下的这些因果轮回的因缘之中。到十月革命后,芬兰政府借机宣布独立,这导致苏芬之间关系冷淡。期间,芬兰国内又爆发反政府的起义,苏联从中积极支持,但起义者被芬兰政府镇压。这多像今天的俄乌局势啊。斯大林是一个伟大的战略家。二战前,他开始担心德国以芬兰为跳板进攻苏联,所以,他和芬兰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但条约签订后,斯大林仍然不放心。1938年苏联再次与芬兰进行谈判,希望能够一起对抗德国,但谈了一年也没有谈出任何结果。此时欧洲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于是1939年8月末斯大林又与德国秘密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实际上,苏联和德国签署的互不侵犯条约也是国家利益而已,美国出兵二战与德国宣战也不是什么正义,只是国家利益和世界格局的安排。)可是,在这个条约中苏德竟然私下对东欧国家进行分割。这些就是欧洲的历史和他们的思维和行事方式。斯大林和希特勒当然谁也没有相信对方。可见希特勒和美国旗鼓相当,普京却比斯大林相差甚远。在这一期间,苏联又和芬兰谈判,斯大林出于安全考虑,曾提出与芬兰置换部分领土,但芬兰人拒绝了苏联的提议。之后,芬兰又提出自己的条件,但苏联又拒绝了。这样极度敏感的斯大林终于决定要消除隐患,决定入侵芬兰。这时,斯大林的思维方式和之后的赫鲁晓夫和今天的普京就一样了。1939年末,苏联红军进攻芬兰。苏芬战争开始。

赫鲁晓夫曾说:“只要我们把嗓门稍微提高一些,芬兰人就会服从。如再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放一枪,芬兰人就会举手投降。我们就是这样想的。”今天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前,普京可能仍然是这样的思维方式。那么。今天的俄乌战争和当年的苏芬战争的结局可能也会相似。当年的那场战争苏联虽然的确战胜,但为此付出沉重代价。苏军死亡20万,而芬兰伤亡总是不到3万。

苏联付出沉重代价的一个原因在于,芬兰境内作战地区全是森林和湖沼,能通行大部队的工路,被永备工事和筑垒封锁。而苏军过于轻敌。一开始盲目使用大规模的机械化作战方式不适宜芬兰的战区。芬兰的军人很多都是雪原的猎人出身,带着护耳朵的翻毛大皮帽子,口中吐着白其,个个都是神枪手,他们分成小股部队,划雪橇机动灵活的覆盖厚厚白雪的森林作战。而苏军的笨重的坦克、装甲车和军用卡车在这里行动艰难,只能被大量狙杀。

这场战争芬兰最后战败,被迫接受苏联的要求,但对苏联损伤很大。它不仅重创了苏联红军的力量,使苏联失去了国际舆论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使苏军的威慑力破灭。当时英国首相丘吉尔曾说:“芬兰已在全世界面前暴露了苏军的无能。”而这也是纳粹德国做出的判断,因此成为1941年发动“苏德战争”的一个原因。不过,苏联并不是无能的纸老虎。后来德国因为这个误判而最终覆灭。

而当年德国纳粹入侵苏联时,芬兰立刻派大军加入德国纳粹,合伙侵略苏联。这和今天也一样,只要是能打击俄罗斯,什么纳粹,极权,法西斯,本拉登,恐怖主义都可以被接受,都打着正义的大旗。今天,西方新纳粹正在获得正义性。而今天的俄罗斯就是当年的犹太人。

春秋为义战。当年,欧洲的二战远没有那么正邪分明,和中国的抗战性质不同。但是,今天中国的抗战也被西方很大程度上忽略了。而今天,西方的正义非常虚伪。今天仍然有多少邪恶在打着正义的命运大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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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接触过肖斯塔科维奇的人对于他的印象都是,是个怪人,神经质,甚至有轻度强迫症。他的女儿回忆说,他“痴迷于清洁卫生”,他定期给自己寄明信片,目的是测试国家邮政系统的运行情况。肖斯塔科维奇对钟表也有着“强迫症”的表现,他不能容忍不同的钟有不同时间,一定要把公寓里的所有钟表都同步,一次他看到一座钟摆的指针停了,立刻脱口而出:“这象征死亡。”米哈伊尔·德鲁斯金回忆:肖斯塔科维奇“年轻时就脆弱且神经质”,克日什托夫·迈耶回忆,“肖斯塔科维奇的脸上布满了抽搐和鬼脸”。肖斯塔科维奇留下过许多经典的肖像,这些肖像都表情严峻、深邃、沉重。他笑的照片很少。少年时,肖斯塔科维奇的笑容非常天真。他13岁进入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在班上喜欢讲段子,常逗的同学大笑。后来他的音乐中谐谑、嘲讽是肖斯塔科维奇最重要的特征之一。肖斯塔科维奇从小喜欢诗歌文学,尤其喜欢像果戈理、契诃夫、米哈伊尔·谢得林这样的讽刺作家的作品。后来,他的音乐中大量引用诗歌,既有当代苏联的诗人,也有欧洲中世纪的诗人,在他生命的最后,肖斯塔科维奇还将中世纪的艺术巨匠米开朗琪罗的诗谱成歌曲。1927年,肖斯塔科维奇想创作一部歌剧,为此他阅读了果戈里、萨尔蒂柯夫·谢德林、契科夫等人的作品,最后选择了果戈里的小说《鼻子》。果戈里的小说极其怪异荒诞与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个性十分相符。肖斯塔科维奇还亲自参加了话剧脚本的写作。在创作中,由于原小说中的对话不够用,写作者们不想使用自己撰写的台词,所以他们就在果戈里的多部小说《旧式地主》、《五月之夜》、《塔拉斯·布利巴》,《伊万·伊万诺维奇与伊万·尼基福罗维奇吵架的故事》中摘取对话,这也构成了《鼻子》的奇特风格。当然,《鼻子》演出后大获成功轰动一时,随后又被禁演了很长一段时间。说到肖斯塔科奇的《鼻子》,它还催生出有一部苏联俄罗斯的动画奇作《鼻子,或那些特立独行的人的阴谋》。1969年年轻的苏联前卫艺术家安德烈·赫尔扎诺夫斯基听说肖斯塔科维奇喜欢他的动画处女作,便鼓起勇气给肖斯塔科维奇写了一封信,希望能允许他改编歌剧《鼻子》,并使用其中的音乐,肖斯塔科维奇欣然同意。1969年时赫尔扎诺夫斯基都已经30岁了,而这部《鼻子,或那些特立独行的人的阴谋》直到2020年经过了漫长的整整半个世纪的孕产期才问世,此时,赫尔扎诺夫斯基已经81岁,肖斯塔科维奇则早已不在,苏联也不在了,赫尔扎诺夫斯基已经成为俄罗斯的著名导演了。但这部电影也是一部杰作非常值得一看。

年轻时肖斯塔科维奇相貌清秀。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直到30多岁还常被人误当做作少年。成年之后,他的性格改变,笑的照片就很少了,偶尔见到,那笑容也是生硬、怪异,到晚年笑容简直吓人如同鬼状,这可能与他的健康状况有关。里赫特对于他有一段回忆:“一次在奥德萨歌剧院前,当时街灯还没亮,我和一个人擦肩而过。他直直瞪着我,眼睛里一片茫然,呆滞无神。我认出他是肖斯塔科维奇,打心眼里不舒服。我知道他的歌剧当时谱子已经出版了。作品里有股让人作呕的粘合剂的味道。他在场我就有点发怵,膝盖在打颤! 他很古怪:神经兮兮的,但认真得要命!是个大天才,却古怪极了,像个闷葫芦。他几乎是疯疯癫癫的。我不疯,我很正常,我只是有时希望我是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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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的二月,肖斯塔科维奇的父亲患肺炎去世,之后他们的家庭处于困窘的境地。不久,肖斯塔科维奇又得了肺结核,为治病,他不得不去遥远的克里木和加斯普拉,这又需要额外的费用,幸亏格拉祖诺夫的救助,但肖斯塔科维奇的处境仍然艰难。后来在图哈切夫斯基的关心下,他得到了一分为电影钢琴伴奏的工作。那时的电影还是无声的,所以电影院有时会安排一位钢琴师在电影播放时为电影伴奏。工作貌似有趣,但和在酒吧即兴演出不同,反复为同一部电影伴奏,尤其在一天之内连续进行也相当乏味,而且这样的工作也很辛苦耗费时间。肖斯塔科维奇有时会来上一段现场的即兴表演。这段经历想必肖斯塔科维奇日后会具有深刻。不过,一年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份工作,因为伴奏占据他太多的时间影响到了他的作曲。当时一些有良好音乐修养的观众注意到了这位年轻的钢琴师,后来他们竟然邀请熟人朋友一起反复看电影,为的却只是听肖斯塔科维奇的钢琴演奏。在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学习期间,肖斯塔科维奇的住处离学校和马林斯基剧院都很远。那时还没有通电车,所以每天他都要徒步往返。晚上如果要去听歌去,还要再次走一回。歌剧结束时已经很晚了,那时的肖斯塔科维奇在圣彼得堡的深夜一个人长途步行走回住处。就这样度过了他的青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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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肖斯塔科维奇已经被过度的政治化了。比如英国的有一位叫伊恩·麦克唐纳的音乐评论家,他分析了肖斯塔科维奇四十余年创作的几乎所有作品的乐谱,依据象征主义的原理,运用惊人的想象力,发现在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动机中无处不在的隐藏着反抗咒骂斯大林的声音。伊恩的血管里流动着一些灼热而令人恐怖的东西,他在上个世纪的90年代写出了数千页的分析,恐怕要有几百万字,从而创造出了一个带着阴谋和仇恨的小黑眼睛表情痛苦的肖斯塔科维奇,一个诅咒音乐家,在40余年的时间里隐藏在苏维埃社会主义的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处心积虑向斯大林和苏联社会主义射出成千上万支隐喻的毒箭,他已经成为一个潜伏特务,一个用音乐进行诅咒的充满仇恨和哀怨的人了。当然,我从来没有读过伊恩的这些文字。据评论说,伊恩的这些写作中充满对社会主义的谩骂。

肖斯塔科维奇19岁完成毕业作品《第一交响曲》后,就获得了国际知名度。1917年,作品在圣彼得堡首演,取得辉煌的成功。演出结束后,在听众强烈的要求下,乐队又重奏了第二乐章谐谑曲。同年,作品就在德国柏林由德国著名指挥大师瓦尔特指挥演出。第二年,又在美国各地上演。到去世前,肖斯塔科维奇已经成为享有国际声誉的苏联最重要的作曲家了。但肖斯塔科维奇热的真正兴起确实在1991年苏联解体之后,然而种子却是20年前由苏联的一位年轻音乐学家播下的。此人就是“肖斯塔科维奇口述之父”伏尔科夫。今天的肖斯塔科维奇已经被过度的政治化了。

肖斯塔科维奇19岁完成毕业作品《第一交响曲》后,就获得了国际知名度。到去世前,肖斯塔科维奇已经成为享有国际声誉的苏联最重要的作曲家了。但肖斯塔科维奇热的真正兴起确实在1991年苏联解体之后,然而种子却是20年前由苏联的一位年轻音乐学家播下的。此人就是伏尔科夫。1979年,伏尔科夫离开苏联来美国,随后出版了一本肖斯塔科维奇口述的回忆录《见证》。在上个世纪最后20年,此书在世界广为流传,尽管此书出版后就一直被质疑是伏尔科夫伪造的,但今天我们谈论肖斯塔科维奇,无论如何都难以摆脱“肖斯塔科维奇口述”的影响,肖斯塔科维奇的《见证》见证了肖斯塔科维奇的创生,而这个伏尔科夫堪称肖斯塔科维奇之母。

1979年,伏尔科夫离开苏联来美国,随后出版了一本肖斯塔科维奇口述的回忆录《见证》。之后,关于这本书的一切都只能来自这个伏尔科夫的叙述或者研究者的推测了。

关于事情的经过,伏尔科夫的叙述是这样的:1960年,年仅16岁的伏尔科夫初初次结识肖斯塔科维奇。当时他正准备就刚刚首演的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八弦乐四重奏写一篇乐评。由此也可见伏尔科夫是一位很有天赋的音乐学者。第八弦乐四重奏对于作者本人具有特殊意义,它不仅是一部杰作,肖斯塔科维奇还把它称为是自己一生的总结,具有墓志铭的性质。而两人的再次接触是11年以后,这时伏尔科夫已经成为了一名音乐学者,为了写一本列宁格勒年轻音乐家的书,他采访了肖斯塔科维奇。据伏尔科夫说,这次采访激发肖斯塔科维奇讲述内心秘密的愿望。认识肖斯塔科维奇的人普遍反映,肖斯塔科维奇性格腼腆,紧张,很少讲述自己。但在接受采访之后,他主动要求和伏尔科夫聊天,尤其第二年当伏尔科夫调到莫斯科《苏联音乐》杂志编辑部后,两人交往更加密切。按照伏尔科夫的说法,肖斯塔科维奇一有空就会给他打电话,把他叫来长谈。两人约定谈话不能录用,只是由伏尔科夫速记,然后,他回去将内容重新整理。

1975年,肖斯塔克维奇去世。伏尔科夫通过秘密渠道将书稿运送至美国,1976年他移民美国,三年后在纽约出版了肖斯塔科维奇的《见证》。

整个故事像一部冷战电影。肖斯塔科维奇,一个一直以来被当做苏联社会主义文化代言人的20世纪最重要的音乐家,在生命的最后三年里,向一个年轻人讲述自己内心的隐秘,书中充满政治黑幽,莫斯科的秘闻轶事,和对斯大林先知般的控诉和痛斥,而且,还有向“等待处决是一个折磨了我一辈子的主题”这类煽情的话语。可以想象,在冷战的关键时刻,它无异引爆了一颗重磅炸弹,给美国带来惊喜。在上个世纪冷战期间,美国中情局曾有项目系统资助社会主义国家的持异见知识分子撰写各种回忆录、揭秘或政治小说。张爱玲当年在香港也参与被拉入这项活动,写下一篇关于知青的小说。1979年出版的口述回忆《见证》简直可以成为音乐赫鲁晓夫的反斯大林的秘密报告了。而这本书1981年就被翻译成了中译本。随后在中国知识界广泛流传。而之后的十年间中国和苏联都经历了巨大动荡,到1991年苏联就解体了。

不过,很难想象肖斯塔科维奇会说出“半疯狂的斯大林,这个野兽和懦夫”这样的话。尽管有不少学者研究认为,即便肖斯塔科维奇真的在生命最后曾和伏尔科夫有过类似的交谈,但伏尔科夫也编造了具体的谈话内容。但这部书仍然被接受,并产生广泛影响。比如英国的有一位叫伊恩·麦克唐纳的音乐评论家,他分析了肖斯塔科维奇四十余年创作的几乎所有作品的乐谱,依据象征主义的原理,运用惊人的想象力,发现在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动机中无处不在的隐藏着反抗咒骂斯大林的声音。伊恩的血管里流动着一些灼热而令人恐怖的东西,他在上个世纪的90年代写出了数千页的分析,恐怕要有几百万字,从而创造出了一个带着阴谋和仇恨的小黑眼睛表情痛苦的肖斯塔科维奇,一个诅咒音乐家,在40余年的时间里隐藏在苏维埃社会主义的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处心积虑向斯大林和苏联社会主义射出成千上万支隐喻的毒箭,他已经成为一个潜伏特务,一个用音乐进行诅咒的充满仇恨和哀怨的人了。当然,我从来没有读过伊恩的这些文字。据评论说,伊恩的这些写作中充满对社会主义的谩骂。

不过,至今对于肖斯塔科维奇的争论仍然没有结束。虽然主流已经将他当作反抗斯大林和苏联社会主义的音乐家,但也有人认为他是一个懦弱的人,对于斯大林和苏联政权采取妥协和配合,尽管内心痛苦,而有人干脆把他当成苏联社会主义的合作者,吹鼓手。有人认为如果他生活中西方自由世界将创造出更伟大的作品,即苏联扼杀了他的才华,有人认为他的创作与苏联或外在环境无关,有人认为苏联的压抑环境反而是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更加有味道。而认为他是反抗暴政的英雄的人都把他当成20世界最伟大的音乐家,认为他是社会主义的附庸的人,通常认为他的音乐乏味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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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的最后十年中,肖斯塔科维奇经历了严重的伤残。他的两条腿分别在两次跌倒中摔断,右手自1958年就出现肌肉萎缩,运动不便。他在信中描述:“我的右手变弱了,经常感到里面如有针扎。我无法用它举起任何重物,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都很困难,刷牙也很难。当我写字的时候,我的手会很累。我只能弹得很慢而且极弱。在巴黎时注意到了这一点。我几乎不能在那里的音乐会上演奏。起初,我没有在意。当我向医生询问我患的疾病的名称时,他们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而是让我住院至10 月初。为了以防万一,我继续锻炼我的手。每天,我练习写所有字母、所有数字和各种短语,……但是,我的上帝,这有多难。”后来,他被确诊为肌萎缩侧索硬化症(ALS)。从60年代肖斯塔科维奇终止了钢琴演出。但他仍然坚持自己亲手写信和作曲。1966年60岁生日前,他因为心梗发作住院。1967年在一封信里肖斯塔科维奇说:“到目前为止达到的目标:75%(右腿断了,左腿断了,右手有缺陷。)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毁掉左手,然后我四肢的100%失灵了。 ”1971年,肖斯塔科维奇再次因为心梗再次。不过,他晚年拒绝戒烟,并继续喝伏特加。1974年,肖斯塔科维奇在与好友谈话中说:“现在我确信我将永远不会恢复了,但我必须学会不去想它。”1975年8月9日,肖斯塔科维奇因为心脏衰竭在莫斯科去世了。

《第14交响曲》是一部非常独特的作品,与一般的交响曲不同,更像是一部大型的声乐套曲。作品由11首不同作家写的关于各种死亡的诗歌构成,男低音和女高音分别独唱或者合唱出来,配合管弦乐队的伴奏,同时交织着打击乐器的突出运用。在音乐上,肖斯塔科维奇使使用了十二音列,并始终贯穿着密集的复调。肖斯塔科维奇是20世纪的复调大师,但很少使用十二音列,即便是这部作品他也表示并没有特意在使用。这部交响许可谓肖斯塔科维奇一生音乐语言的总结性作品。

1962年肖斯塔科维奇为穆索尔斯基的《死亡之歌与舞蹈》配器。再一次为穆索尔斯基的才华所感和早逝所感动,于是萌生出把这部作品扩充为一部更为宏大的关于死亡的声乐作品的想法。七年之后,他写下了《第14交响曲》。

肖斯塔科维奇可谓是穆索尔斯基最深刻的知音。最早在1940年34岁的肖斯塔科维奇为穆索尔斯基的歌剧《鲍里斯·戈杜诺夫》配器;1959年又完成了穆索尔斯基的另一部遗作《霍万希斯之乱》的配器;到1969年63岁的肖斯塔科维奇写作《第14交响曲》可视为是他向穆索尔斯基的最后的致敬了。肖斯塔科维奇极为欣赏穆索尔斯基,曾将他评价为“俄罗斯最伟大的音乐家”。穆索尔斯基我们前面已经介绍过,他是传奇的留里克王朝的后裔,一生生活贫困,为了生计不断在政府部门的底层做各种杂吏,同时还承受严重的酗酒和晚期的精神疾患。他没有接受过系统的音乐,以自学为主,而他的天才超前的音乐作品在他生活的时代不被世人接受,这也给他巨大的精神压力,最后42岁时就英年早逝。死后留下了一堆凌乱的手稿,其中就有《鲍里斯·戈杜诺夫》和《霍万希斯之乱》这两部歌剧。这两部歌剧的剧本是穆索尔斯基自己编写的,今天它们已经被认为是俄罗斯最伟大的歌剧了。对于穆索尔斯基,幸运的是当年五人团的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在他去世后,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整理他的那些杂乱的手稿,使得它们最终得以演出流传下来。不过,由于观念的局限,里姆斯基在整理的过程中常常将穆索尔斯基最有创造力最为鲜活的部分,认为是他因为缺乏足够的音乐教育犯下的明显错误,或者有时是为了使当时的社会能接受而把穆索尔斯基的那些不悦耳的粗野的音乐全部修改了。对于这样的工作,肖斯塔科维奇提出了严厉的批评。毕竟到了肖斯塔科维奇的时代,人们的观念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在这时穆索尔斯基又幸运的遇到了自己的另一个知音。虽然,穆索尔斯基那时已经受到许多前卫音乐家的欣赏,对于从拉威尔、德彪西到斯特拉文斯基、普罗科菲耶夫等现代音乐家产生过影响,但都没有谁对他的欣赏和理解达到肖斯塔科维奇这样的程度。肖斯塔科维奇在为穆索尔斯基配器过程中尽量保持了穆索尔斯基原作的内容和风格。这是一项繁重的工作,肖斯塔科维奇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日夜研究穆索尔斯基的那些缭乱得难以辨认的总谱,同时又深深的为他的音乐天才所吸引。

在创作《第十四交响曲》的几年前,1962年肖斯塔科维奇在《第十三交响曲》中就已经运用了人声合唱。这一年也是他为穆索尔斯基的《死亡之歌与舞蹈》配器的一年,所以,在部作品的创作也是受到穆索尔斯基作品的激发。因为在完成了《思维之歌与舞蹈》之后,肖斯塔科维奇又一次为穆索尔斯基的天才着迷,同时惋惜作品规模过小,于是他萌生出将它扩展成一部宏大的关于死亡的声乐合唱,但当时他感觉尚没有能力完成心中的想法。之后,他每年都创作过声乐作品,直到七年以后,终于完成了《第十四交响曲》。

1969年在接受《真理报》的采访中,他说道:“我曾为穆索尔斯基声乐套曲《死亡之歌与舞蹈》配器,这是一部伟大的杰作。我过去对它是钦佩不已,今天仍然对它无比叹服。如果说,这部作品中还有些‘不足’,那我们也只为作品的篇幅较小而感到惋惜,整个套曲由4首歌曲组成。我想,难道我有足够的勇气?难道我不能继续扩充这部作品?可我当时还不知道,应该从何入手,才能实现继续谱写这部作品的计划。现在,当我再次聆听一系列俄罗斯和国外伟大的音乐经典作品之后,我便开始继续根据原来套曲的主题进行创作。使我感到震惊的是,在那些经典作品当中,俄罗斯及国外伟大的作曲家依靠自己非凡的智慧、巨大的艺术力量揭示了爱情、生命、死亡的‘永恒主题’,不过在我的新交响曲里,我通过自己的手法表现了这一永恒的主题。”

《第14交响曲》十分变幻纷繁,黑暗,野蛮,而悲伤,凄美。内容既有现实又有神话,地点辽阔,从西班牙安达露西亚到的土地,到法国的小酒馆,拉桑蒂监狱的囚室,俄罗斯的十月革命,其中人物众多,神话人物洛莱亚,邪恶的主教,骑士,自杀者,失去爱人的女人,被土耳其苏丹鞭打的扎波罗热——谢恰人,囚徒,死刑犯,诗人。它的内容涉及到了暴力、爱情和死亡,而其核心是肖斯塔科维奇关于死亡的思索。

肖斯塔科维奇在一次和他的苏联音乐学者丹尼列维奇对话中曾说:“许多古典作家常常在描写最痛苦的灾难之后,使音乐中出现乐观情绪。鲍里斯·戈杜诺夫临死时,奏起了柔和的大调音乐,而这种音乐恰好能够使人得到安慰。与此相类似的情况有:在柴可夫斯基的歌剧《黑桃皇后》里,当男主人公格尔曼自杀之后的那段音乐;威尔第的歌剧《奥赛罗》的尾声。而理查德·施特劳斯干脆把自己的交响诗篇之一定名为《死亡与欢乐》。所有这些情况都是与宗教、对它世界生活的寄托密切相关的。”丹尼列维奇补充说:“并不完全是这样!人们有时故意用其他思想来掩盖自身对死亡的恐惧。有一些悲剧作品,其中并没有‘安慰和快乐’的结局,例如,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等。”“是的,”肖斯塔科维奇说:“有时是这样,类似的作品还有穆索尔斯基的声乐套曲《死亡之歌与舞蹈》、我本人的《第14交响曲》……我在音乐中对生与死问题的处理不同于理查德·施特劳斯……。”

肖斯塔科维奇说:“死意味着他的一切已经终结。人死之后,什么都不会出现的。”而这正是他在最后一部交响曲的结尾用打击乐器敲打出的那段空洞虚无的一片小气泡所表达的那个世界。

1973 年 1 月 16 日,肖斯塔科维奇在医院给格利克曼写信说:“我在日常事务中几乎完全无能为力。我不能自己穿衣或洗澡,等等。某种春天在我的脑海中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自从第十五交响曲,我一个音符都没有写。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可怕的情况。”但实际上,在写完《第十五交响曲》后,他在最后的两年中还是写下了一系列重要作品,用他几乎已经残废的手。对于肖斯塔科维奇这样的天才是无法忍受没有创造的空虚而继续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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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文学在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创作中有着独特的重要地位。晚年他曾表达过,音乐只有语言结合才能更准确的表达思想的观念。将诗歌和文学作品谱写成音乐贯穿了肖斯塔科维奇一生的音乐生涯。早在1922年,16岁的肖斯塔科维奇就写下了OP. 4《为歌唱次女高音与乐队而作的两首克雷洛寓言》。而他选择的诗人的跨度很大,从俄罗斯的普希金来、赫丘尔别凯、莱蒙托夫到白银时代最重要的诗人勃洛克,俄罗斯最独特的女诗人茨维塔耶娃,苏联时代的年轻诗人叶甫图申科,还有俄罗斯伟大的文学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欧洲的诗人有帕斯杰尔纳克翻译的罗雷和莎士比亚,苏格兰诗人彭斯以及西班牙的洛尔迦,法国的阿波利奈尔,德国的里尔克,甚至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米开朗基罗。

1971年,肖斯塔科维奇为近30年前创作的Op. 62《为男低音与钢琴而作的六首浪漫曲》改编成男低音与室内乐团的作品,肖斯塔科维奇经常先把诗歌谱写成钢琴伴奏的声乐作品,然后再进一步写成声乐与乐队的更具有交响乐性质的作品。这一年,他还创作了Op. 143《根据玛琳娜·茨维塔耶娃的诗歌为女中音与钢琴谱写的六首歌曲》。两年后,1974年(1972年,1973年肖斯塔科维奇没有写新的作品,)他把它们改编成了室内乐队伴奏的版本。这一年,他还创作了Op. 145《根据米开朗琪罗的诗歌为男低音与钢琴谱写的组曲》,同年,他将这部作品改编成了男低音与交响乐团的版本。可以说,肖斯塔科维奇的一生是诗与音乐结合的一生。

今天几乎没有人会不知道米开朗琪罗,但是今天又很少有人知道除了是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雕刻家、画家和建筑师,米开朗琪罗还是一个诗人,写过许多精彩而独特的诗歌。尽管保罗·约翰逊在他的那本《新艺术的故事》中说讲过,“就整个艺术史来说,米开朗琪罗受到的八卦青睐,艺坛无人能出其右”,但那是就整个艺术史而言,今天的艺术史中各种光怪陆离的现代艺术明星和八卦已经把人们的眼球塞得满满满的,米开朗起来就渐渐不为人们了解,而本来他也一直就令人费解的。肖斯塔科维奇在人生的最后偶然读到了米开朗琪罗的诗歌,他非常震惊,曾对人讲:“我是一个无知的人,因为我竟然没有想到意大利雕塑家还会创作出如此独特而优美的诗歌。”于是,他选出六首诗创作Op. 145《根据米开朗琪罗的诗歌为男低音与钢琴谱写的组曲》。但其中还包括另一位艺复兴时期的诗人斯特罗奇的作品。其中故事记录在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兼艺术史家瓦萨里的《著名画家,雕塑家和建筑家传》中。米开朗琪罗为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修建墓地,他的朱利扬诺的雕刻精美绝伦,斯特罗奇看到后专门写了一首诗献给米开朗琪罗:

在这个夜晚,缔造天使
仿佛在你面前沉睡,
她来自岩石,可她却有内在的呼吸,
只要你能唤醒她,她就与你交谈。

米开朗琪罗也写诗一首回复诗人:

睡眠是甜蜜的,成为顽石更加快乐,
只要世上还有耻辱和罪恶,
不见不闻不知,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说得轻些吧,朋友,请不要唤醒我。

肖斯塔科维奇经历过三段婚姻,第一任妻子妮娜。两人曾于1935年离婚,后来因妮娜怀孕又复婚。1954年妮娜去世。她为肖斯塔科维奇生下两名子女:女儿加林娜和儿子马克西姆。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任妻子玛嘉列塔·卡依诺娃。这段婚姻相当糟糕,只维持了三年。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三任妻子伊琳娜,小肖斯塔科维奇29岁,伊琳娜一直陪伴肖斯塔科维奇直至1975年他去世。1974年,肖斯塔科维奇把这个组曲献给了他的妻子。

肖斯塔科维奇将米开朗基罗的诗歌谱写成组曲,我认为是肖斯塔科维奇故事中最精彩的一部分。尽管有学者从二人的性格、人生经历分析肖斯塔科维奇选择米开朗琪罗为其诗歌谱曲,但我认为这是牵强附会的诠释。肖斯塔科维奇未必对米开朗基罗有多少了解,他只是非常偶然的在生命的最后读到了米开朗琪罗的诗歌。这样,文艺复兴的视觉艺术大师与千余年后苏联的听觉艺术大师通过诗歌连结到了一起。而肖斯塔科维奇又把这一作品献给了他年轻美丽的妻子。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在这里天才创造的美战胜了死亡,并与爱情连在一起。

那么,我就用米开朗琪罗的一首诗《不,请告诉我,爱情》来作为这一篇的结束吧:

不,请告诉我,爱情
我的双眼是看到了真实的美丽
还是脑中的幻想
让她貌美了千倍?

要知道,你和她一起
搅乱了我灵魂的宁静
尽管如此,我却不愿独善其身
亦不愿让爱情之火就此变冷

“你看到的美丽都是真实的
但它在蔓延生长
从易朽的双眼到不朽的心灵

在那里,这份美丽变得神圣纯洁
因为不朽之心让万物不朽
正是这样的美丽赢得了你的爱情。

这里放的第一个肖斯塔科维奇第一钢琴协奏曲的录音是肖斯塔科维奇的演奏,最后放的同一首协奏曲是肖斯塔科维奇的儿子指挥,肖斯塔科维奇的孙子演奏的录音。祖孙三代的演绎非常珍贵,而且对于肖斯塔科维奇和他的孙子的演绎也是极有意思。两个人的弹奏风格、对乐曲的处理明显不同。其实,听听现在年轻一代音乐家演绎肖斯塔科维奇是非常有意思的。我感觉今天年轻音乐家演绎肖斯塔科维奇和过去穆拉文斯基、奥伊斯特拉赫、罗斯特罗波维奇相比缺乏了老一代音乐家的那种沉重和悲剧性。

 

 

01. Concerto For Piano, Trumpet And

02. String Quartet No. 8 in C minor Op.110 - II. Allegro molto

03. String Quartet No. 15 in E flat minor Op.144 - V. Funeral March (adagio molto)

04. Preludes and Fugues Op. 87 - No. 1

05. String Quartet No. 14 in F sharp major Op.142 - II. Adagio

06. Piano concerto N in F major Op.102 - II. Andante

07. Cello Concerto No. 2 Op. 126 - III. Allegretto(245bp)

08. Symphony No. 14 -1. De Profundis

09. Symphony No. 14 - 2. Malaguena

10. Symphony No. 14 - 6. Madam, look!

11. Symphony No. 14 -10. The Death of the Poet

15. Suite on Poems by Michelangelo Buonarroti, Op. 145_ XI. Bessmertie (Eternity)

 

 

 

01.Piano Concerto 1-1 Allegro Moderato

02.Piano Concerto 1-2 Lento

03.Piano Concerto 1-3 Modera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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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战争谈音乐——斯克里亚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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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是人生最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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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漫谈贝多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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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czhz' 的评论 :

你好。肖斯塔科维奇的大提琴作品我都很喜欢。我不太喜欢解读音乐,第一第二大提琴协奏曲的风格既统一又有明显不同。第二更复杂一些。我只好2选一。
czhz 发表评论于
能谈谈Shostakovich Cello Concerto no.1吗。网上对该作品解读不多,而且矛盾。你贴了NO2, 你不认可NO 1?
晓月落花 发表评论于
回复 '立' 的评论 : 好文章啊!谢谢告知。以后都收到博客吧。
相对ChatGPT或其他的人工智能我更关心的是马斯克的脑机结合在人体的实验/成功。当然无论由哪种科技发展所导致的对人类的殖民或演化已经是可预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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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晓月落花' 的评论 :

晓月,这篇文章也值得读。
https://bbs.wenxuecity.com/currentevent/3018159.html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晓月落花' 的评论 :

谢谢晓月。

立不用保重。影云每天读到立的文字,那就是幸福被保重的。

立最近写了一些人工智能的文章。等贴完了音乐贴再发博客。有一篇在坛子里发了,你可以看看。

https://bbs.wenxuecity.com/sxsj/152453.html
晓月落花 发表评论于
立,来看你,看影云。
保重!
影云 发表评论于
读来感觉悲怆!
人的一生是真实与非真实地紧密交织而形成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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