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老婆從中國發回來十幾個我們中學同學的照片，着着實實地辣了我的眼睛。照片裏的中學同學，都是快七十的人了，偏偏要把自己弄的像只妖精。有一個妖精的照片是她站在黨旗的前邊，塗著個膠原蛋白臉，也學著瓜慫舉個右拳。我完全看不出是誰。老婆留注：你十八嵗的初戀。惡心我。我反惡心：你老公當年風流倜儻火眼金睛。
二十年來，我從來不往外頭發我的照片，因爲自己都不愛看自己，幹嘛去給辣別人的眼睛。中國女人喜歡調笑中國男人。説什麽他們兩口“看起來像兩代人”。中國老爺子。
母國現在是全民幽默。誰知道什麽是幽默？陝西話叫慫管娃。
歲月改變了每個人的容顔，彼此記住彼此的年輕就可以了，當然互看老臉也沒什麽，心裏應該多些莊重。不知道怎麽回事，有些人就是喜歡招搖。我中學畢業都五十年了。半個世紀多少事？中國大約變成了兩種人：一種人有錢；另一種人沒錢。“有錢別人不知道等于沒錢”。所以招搖。此乃中國新文化？當然中國地大人多，招搖有地方有人。
美國山水多，卻沒有什麽地方可招搖，大家都不認識，招搖白招搖。男的無所謂，老了更無所謂。穿的得體乾净就行了。洋女人家種好，白色的皮膚隨便抹點啥加上高鼻子大眼就好看。而中國老女人呢，不好說。有人就愛裝嫩，也不知道裝那麽嫩幹嘛？看看老了的劉曉慶、潘虹、斯琴高娃在一起的照片。都曾經是光彩照人的女明星，偏就是有個人像個妖精。真善美，真第一；美不美？我不知道看他們的照片看什麽。看嫩？劉曉慶回答網友牛：“什麽叫裝嫩？本來就很嫩。”網友問：有多嫩？。不做聲了。完全像是楊振寧十年前在公衆面前大談性生活。
我和我中學班的同學聚過一次會，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最大的感覺是無話可説。我一海外游子當然有很多人生經歷和故事。而在中國的人呢，也經歷了大風大浪。一樣人生，兩個世界，完全不一樣。聽著同學們興高采烈地說段子聊發財，我默默地坐在一邊抽中華煙。烟火裏的中國：什麽什麽？
老同學相見，見什麽呢？我真的不喜歡大場合。“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男生們意氣風發，大聲宏論；女生多是胖大媽，玩的大鬧得歡。記得那次聚會吃過K過還要一起到一個當年的女生家裏去，恭賀她光榮地加入共產黨（這女生當年身爲家裏獨女勇下鄉，甘肅邊上的陝西彬縣）。我臉軟，居然也跟著去了。到了那女生的家裏，她把她十幾歲的女兒拉到我的跟前說：這位叔叔和媽媽一起上學的時候特別聰明。把我騷得臉紅。聰明有什麽用？讀書多有什麽用？過上了流亡生活。新中國的人生有誰說得清？
我和我老婆不是中學的同班同學。有一次在羅馬，我們的一個傻大妞同學當著我太太的面問我：聽説你和喔誰誰有一腿？我処亂不驚：“有過一胳膊”。“喔誰”就是我上邊我說的那個站在黨旗前，塗個膠原蛋白臉還舉個右拳的妖精。時代進步了，年輕的時候有女孩追也不是啥缺點？就算是“颯爽英姿五尺槍”想泡你，也沒什麽。其實我老婆對我婚前被誰追過門清。婚姻誰説得清？“想你時你在天邊，不想時你在眼前”。
我問老婆：你是不是腦子坏了？她說：你才腦子坏了。兩個坏腦子，怎麽過日子？開個玩笑。好好的日子一定要好好過，不多了。美國的日子就是清净，有時候靜得自己能聼到自己的心跳聲。我就愛清净。
現在中國的豬元首和“他治國如養豬（孫海英語）取得成功。我連説也懶得說。
5、19、20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