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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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大地雾茫茫,顽敌偷偷渡六塘。

弹雨如飞兵斗狠,重围突出又伤亡。

清晨,薄雾笼罩着大地,乌鸦从这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前一天晚上,重巴区游击队董英小队几十个人,在六塘河边沈黄庄宿营,不料被特务探知,通报了重兴镇和巴集国民党。

第二天早晨,游击队员刚起床,正在洗脸漱口。由重兴下来的敌人从庄滩过了河,向东直扑沈黄庄。由史渡过河的巴集国民党由东向西。正在大堤上查岗的董英忽见西南大堤上有敌人奔来,急忙回庄报告。游击队员得知,立即边抵抗边向东北方向撤退。

追击的敌人用机枪拼命狂扫。游击队员贴着村庄,借着房屋、树林、坟头为掩护,边打边退。

刚刚退出陈大庄,迎头又遇上从史渡过河的敌人。战士们奋勇冲破包围圈,继续向东北史圩方向撤退。

维华刚起身不久,就听窗外枪声大作,他连忙拉着姐姐躲进屋里。不一会儿,就听子弹打在屋墙上啪啪地响。不一会,就见到一队人分散着从门前菜地跑过,一边跑一边回头放枪。游击队到了庄东头,蒋匪军已经上了庄西头。

维华大着胆子,从门缝往外一看,只见敌人抱着一挺机枪,跟着游击队追击。游击队伏在几座坟头,放了一阵枪。随着枪声,有两个敌人倒了下去。敌人一见,放缓了脚步。重巴游击队继续往前跑,跑到张庄前面。董英带着两个人,对其他人说:“我把敌人引开,你们往庄上跑。穿过村庄,进入史圩,分散开来,减小目标。”

一部分游击队员进了庄,一部分穿过庄头跑向史圩。进了庄子的七八个人跑进了正在办丧事的张振西家。张振西见是重巴区游击队,又见后面大群敌人在追赶,便拿出孝帽让他们一个个带上,装作办丧事的人,又帮他们把枪藏好。

不一会儿,敌人追到庄上,到处搜查。进了张振西家,见屋里屋外都是穿着孝衣,戴着孝帽的忙事的人。他们在院里院外搜查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便走出门去,继续向东北追赶。

董英带着两个人跑到史家祠堂,祠堂边住了两三户人家。董英对另外两人说:“你们两个顺着大家的后面往北跑,进交通沟,敌人已经到水塘南边,我放几枪抵挡一下,你们快跑。”看

着敌人逼近,董英躲进一户人家,对一个老大娘说:“敌人来了,你就说我是你的闺女。”

老头子见了,忙说:“不行,不行,你会连累我们。”边说边将董英往门外推。正推着,敌人到了门前。

董英一见,转到家后,进入祠堂后面的圩沟里。五六个敌人见了,立即追过去,董英开枪抵抗,一个敌人中枪倒下,其余敌人把董英围在沟内,喊话叫:“投降!”

董英正准备开枪射击,发现子弹没有了,摸摸腰间,手榴弹也没有。敌人伏在沟边上,不断地号叫要她缴枪投降。董英估计逃不出去了,便把小马枪枪栓卸下,扔了,把枪砸了。国民党见了,纷纷涌上来,有个敌人伸手要拿她胸前口袋上插着的那支钢笔。董英立即伸手拿下,用牙咬碎,大声说:“这是人民的,不能给你们这些反动派!”

敌人不断地吆喝着,让她投降。董英一边挥舞着那只坏了的枪,一边大骂:“反动派,我们的主力部队已经返攻。你们这些反动派,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快放下武器,向人民低头认罪,回家种地去,不要再为蒋介石卖命了。”

敌人见董英拒不投降,便放了几枪,把她打死了。时年仅二十二岁。

退守到史圩里面的游击队员,靠着围墙,对敌人进行着顽强的抵抗。

未圩区游击队,得知重巴游击队被围在史圩,便会同史圩乡民兵前来解围。国民党军见游击队有好几百人,便放弃围攻,连忙撤退逃跑。游击队见了,便紧追不舍。

几十个国军从六塘河水中逃往河南,有十几个被游击队击毙在水中。

董英的遗体被村民抬到了史庄祝安家。张大娘听说董英牺牲了,立刻跑了过来。她见董英浑身血迹,躺在一块木板上,便上前扑倒在董英的身边,大声哭喊:“董妹妹,董妹妹,醒醒啊,醒醒啊!”

听到哭声,全庄男女老少都跑来了。大家围着,哭着、喊着。张大娘见了,忙叫秀环、秀玉姐妹俩回去,回家提桶热水,拿条毛巾,说:“得把董妹妹洗干净,让她干干净净地走。”大娘说了,又把男人们都支开。

维华哭着说:“妈,我不走,我帮你把董姑姑脸洗干净。”

大娘说:“你也走,站岗放哨去,不要让国民党再来,这里有我和你姐姐呢。”

维华只好恋恋不舍地走开了。

大娘让妇女围成一圈,而后轻轻地把董英遗体的上衣解开,一边流着泪,一边仔细地、轻轻地擦拭着烈士胸口和脸上的血迹。周边的妇女们围着看着,不断的抽泣着。他们对董英太熟悉了,都觉得像亲姐妹一样。

擦干净血迹,大娘又叫秀环回家,把她自己那身还没有穿过的新衣服拿来,给董英穿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说:“可怜的闺女啊,一辈子受苦受累,到头来却被国民党杀害。杀千刀的,万恶的国民党该断子绝孙,让他们一个个都下地狱。”她边哭边骂着,把秀环拿来的那身衣服在众人帮助下给董英穿好,而后把遗体小心地放平到木板上,又反复把衣服整理平妥。嘴里说着:“董英是我的好姐妹,让她穿件好衣服走吧,”

维新媳妇赵大嫂见了,忙跑回家,把自己一条心爱的包头巾也拿来,围在董英的脖子上。

这时,祝安、史大胆他们听说董英牺牲了,也忙带着几个民兵跑过来。见董英遗体已经穿好衣服,躺在木板上,便流着泪说:“我们得赶快找口棺材,把烈士遗体收殓了,不能老是暴露着。”

祝贤家瞎三奶奶听说董英被国民党打死了,也忙叫孙女香菱带领着来到跟前,听到祝安说棺材,便说:“祝安啊,不要找了,我那口寿材做成好几年了,也不死,你就把他给董小姐吧。多好的孩子啊。三天前还给我洗过脚呢。这就没了,可怜啊,我眼看不见,但我知道她是好人,她是为我们老百姓死的。人要有良心,我们不能亏待她。”

祝安说:“三娘,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安葬她。” 祝安和大胆把烈士遗体装殓好,交给重巴区张队长、陆队长、聂指导员。连同其他几个牺牲的烈士,开了个追悼大会,而后安葬。

史圩干部经过调查了解,出卖董英的祠堂边上老头,原来是国民党巴集乡还乡团里张士元的叔父,难怪把董英往外推。

史金玉获悉后,立刻命令人把张士元叔父张振丁抓来。经审问,张振丁供认不讳,问他为什么见死不救,他说怕连累家人。经研究决定,让他戴高帽游街。一路游街一边一路喊:“我是张振丁,害人不留情。”

一路游,一路遭老百姓唾骂,游街后,被就地枪决了。

听说董英牺牲,史渡村姐妹们二百多人,一起到董英坟前祭祀哀悼。

维华和小三、小罐、老虎四个孩子也前去烧纸,跪拜祭祀几位烈士。小罐骂道:“国民党反动派,我们的仇,一定要报!”他想起不久前父亲被杀,恨得咬牙切齿。

孝帽孝衣身掩藏,村民冒险作帮忙。

英雄误入泥潭里,气壮云天为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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