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阿黄“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故事

        关于阿黄“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故事

那是1998年我们夫妇俩和两个女儿、女婿从纽黑文一路北上,到达缅因后再掉头直奔华盛顿D·C的一趟旅游之中听到的故事。

当我们到达华盛顿D·C安排好了所有的行程之后,决定去看望一下老朋友阿黄。阿黄曾经是清华大学校篮球队队员,他身材高大、谈吐幽默,在学校时就和我们一向交好,他毕业后几经辗转到美国,这一年他正在美国FBI就职

那天在阿黄的 “府邸”,大家相聊甚欢,阿黄的第二任妻子是个姓李的台湾女子,贤惠、善谈(阿黄的第一个妻子是清华校友,因故离婚)。

在她的幽默提示下,阿黄从1968年7月27日工宣队开进清华园讲起,讲他是怎样从学校逃离出去、怎样从翻车中逃生;讲他在唐山大地震时,是怎样凭借着清华人的智慧死里逃生的讲他毕业后到东北舒兰煤矿的经历……

一桩、一件件,本身就是好剧本,加上阿黄绘声绘色的描述,我们简直都听傻了。

多少年来,每每想起那次阿黄讲的趣事,都会忍俊不禁……

阿黄在学校是数学力学系的,毕业后被工宣队分配到吉林省舒兰煤矿。

冷,是这些外地去的学生最难以忍受的。

别人都说“数九寒天吐口唾沫冻成钉”,阿黄说,他们的吐沫还在半空中就已经是钉子了。这么冷的天气,厕所又都在外面,所以拉屎时屁股冻得受不了,只好坐上矿上的小火车在火车上解决大便坐一站地再回来。

穷,煤矿尤为突出。

阿黄说,他从北京离开时带了两卷手纸,上厕所很快就用光了,他所在的地方,居然连旧报纸也找不到,又不愿学习当地矿工用树叶子之类解决问题,就只好忍痛撕书,书生撕书用来擦屁股,心中的痛恨、愤懑可想而知。

直到有一天,所有带来的书全部都被撕光了,终于一页也没有了、没得用了,阿黄说到这儿,大眼珠子一转,异常沉重地问我女儿:

“你们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

我们全都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看着他,阿黄仰天长叹了一声,大声地说道:

“这就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我俩笑出了眼泪,小女儿从椅子上笑翻在地上。

 

这个阿黄一生充满传奇。这次华盛顿聚会的两年之后,我们在北京亮马河的 “萨拉伯尔” 请他吃饭,为他第二天回美国送行。饭桌上他还侃侃而谈, 回答我的问题 —— 怎样看待在美国的这些同学成功与否。

此刻,我们谁也不知道第二天阿黄回美国的飞机刚一落地,他就被专车接走了 —— 他妻子头天夜里在公司加班,突然猝死……

又一年过去了,我们在长安街京伦饭店请他吃饭,阿黄已经显得疲惫。

这次只谈了两个话题,一是已故去的妻子在台湾的家人就遗产问题和阿黄纠缠不休;二是阿黄策划在北京找一块土地开发成住宅,准备和老同学共同安度晚年。

之后没多久,就传来了阿黄得肺癌的消息。

再次见到他时,阿黄正在化疗,已经显得憔悴,令人心酸。

 

如今,阿黄早已作古,每每想起那年在华盛顿D·C时阿黄关于”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神侃,总会思念起这位老友,愿他在那个世界也幽默、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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