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天(08/12/23,星期六)
世上可能本来没有千里马,只是有了伯乐才有了千里马。在大河的源头,每一滴水本来就是一样的,但离开源头后不停地分叉,于是有的水滴会流入大海成为水中千里马,而另外一些可能会在中途消失。那些分叉对成为千里马的水滴而言就是伯乐。
所以能否成为千里马,主要看你一路上遇到什么样的人。人如此,车也如此,我那辆已经高寿二十年的车之所以成为千里车,我总怀疑是因为它遇到了我这样的“伯乐”。最近买了一辆新车,现在想把我这辆千里车卖了,突然很是舍不得。
世上车有千万辆,但能成为千里车的估计屈指可数。
不管卖不卖,我决定给它打扫一下卫生了。别问我上次给它打扫卫生是啥时候,因为我已经彻底不记得了。
车里并不脏,不过是一些尘土,小石块和沙粒,树叶和纸片,还有矿泉水瓶的盖子等等。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气味,我也就一直没有感到什么异常,于是就没有给它打扫过卫生。
垃圾越小,打扫起来就越麻烦,特别是在车里这么小的空间内。我把家里吸尘器拿了出来,今天基本用上了吸尘器的所有的吸头,把车里枝角旮旯的地方都吸了个遍,车里也就干净如初。
我还在车里发现一张2004年在铁匠超市买东西的购物单,长长购物单才花了二十几块钱。还在车门的把手上发现了一张黏贴得很周正得贴纸,贴纸是一头肥肥胖胖的小驴,甚是可爱。这头小驴的年龄应该不短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这是当时还是小姑娘的孩子妈妈贴上去的。
真感谢我那么多年没有给车打扫卫生,要不然这头‘小驴’早给打扫掉了。有些东西你不去动它,它就会一直待在那里,然后有一天你就会发现它,然后就会带来一连串美好的记忆。
我正沉浸在记忆中,突然发现车座和车门的夹缝里有一片白色的东西,我以为是个纸片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去捏,然后就感到食指一阵巨疼。我发现那不是一片纸片而是一片锋利的碎瓷片。我不记得在车里打碎过啥瓷器,也许打碎过,只是我不记得了。
食指立刻鲜血淋漓,我赶紧跑进房子里去。孩子妈妈带妹妹去买东西了,只有大闺女在房子里,我一进房子就问:“闺女,你妈妈用来给伤口消毒的那个药在哪里?”闺女看到我的手指,说:“亲爱的爸爸,这是怎么了。”说完,她就把止血药喷到伤口处。伤口很小,一会就不流血了。
我接着给车打扫卫生,到五点半的时候我走进房子发现孩子妈妈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赶紧回电话。电话一通,她就训道:“你去哪里了?我们在餐馆里等了很长时间了。”我说我在院子里给车打扫卫生,大闺女赶紧说:“我也没有在电话旁边。”
既然她们已经在餐馆里等了,我和大闺女赶紧出发。今天约好六点钟在一家日式餐馆吃饭,不知道为啥她提前了。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所有决定去餐馆了吃一顿。过去很多年,这个重要的日子总是被忽略,今年总算记住了。今天天怎么重要呢?很多年前的明天,我和孩子妈妈领证结婚了。
日子总是在飞逝,不经意间大闺女都可以给我包扎伤口了。
那天早上我到了镇上的法院领证,穿着法官衣服的老太太告诉我们结婚需要一位证婚人,然后她告诉我如果实在找不到人,接待厅的秘书可以给我们当证婚人。我的朋友虽然不多,但硬拉一位证婚人还找的到的。我给一位朋友打电话,他说他在上班问我干嘛,我说:“你快点来法院给我做证婚人。”朋友很吃惊,不过他还是来了,而且在来的路上还给我们买了个小礼物。
那个小礼物是个笔筒,我一直用着。这个小笔筒是我收到的唯一一件结婚礼物。世上越是重要的时刻,越显得平淡无奇。
朋友来了,我们的婚也就可以结了。签完字,老太太要我们和她合张影,也算对结婚的见证。照相机我真带了,但带出门的时候却忘记检查电池了。我们三人摆好姿势,朋友对着我们一按快门发现相机没有电。朋友很聪明,他把电池取出来又装回去,再一按,竟然拍了一张,他如法炮制,准备再拍一张时发现电池彻底没有电了。
照片是越少越珍贵。
千万不要问我那张珍贵的照片在哪里,我只能说存在某一张硬盘里。你不去碰它,它就会一直在那里。等我们去世后,孩子们会整理那些古老的硬盘,她们会发现那张照片的。真到那个时候,发现与否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这家日本餐馆晚上有铁板烧。今天给我们现场做菜的是一位老师傅。老师傅长得敦敦实实,耍起刀叉来却很是顺畅流利,甩扔擒拿一气喝成,最后还来了一招背后接刀。孩子们不停地喝彩,我们也喝彩。
老师傅把洋葱圈贴成塔,在塔中间喷油,然后用点火,火柱瞬间冲天,于是就香气扑鼻。点着了洋葱塔,师傅开始玩起了鸡蛋,只见他拿起一个鸡蛋放在铁板上,然后迅速地把它旋转起来,他不停地用手拨,鸡蛋旋转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他用做饭的铲子把旋转的鸡蛋铲起来,然后高高地抛起,轻轻地用铲子接住,鸡蛋完好无缺,继续旋转,如是着好几次,最后他让鸡蛋掉已经加热的铁板上,蛋壳随机分为两半,蛋清蛋黄即时而出,瞬间凝结。紧接着他又拿出三个鸡蛋,我以为他要继续表演,但他只是展示一下,然后把鸡蛋打在铁板上。
师傅手法纯熟,不一会全桌人的菜都做好了。不过孩子妈妈说老师傅偷工减料,因为我们边上的另外一桌上的师傅把四个鸡蛋都表演得淋漓尽致。
孩子妈妈和我点了两杯酒,孩子们用水代酒,举杯异口同声对我们说:“结婚纪念日快乐。”然后全家人就笑。
茫茫人海,相识已属不易,只要懂得付出与欣赏,懂得养育和放手,虽然时有困难,但总会平平安安。
大闺女问我如果哪一天我们家猫猫去世了,我会不会伤心。我说如果猫猫是正常老死的,我是不会伤心,但如果它是因为横祸或者疾病而去世,我会伤心欲绝。
世上没有永远,唯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