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Shawn Hubler Published Feb. 14, 2023 Updated Sept. 30, 2023, 9:03 a.m. 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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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从被谋杀的哈维·米尔克 (Harvey Milk) 身边到参议院：黛安·范斯坦 (Dianne Feinstein) 职业生涯中的 9 个关键时刻
原文副标题：在她数十年的政治生涯中，范斯坦女士在政治谋杀事件后领导了旧金山，让中情局对（911之后）酷刑囚犯负责，并对最高法院的提名过程发挥影响。
译注：原文在戴安.范斯坦女士的每个关键时刻列出处，有一个很配题的照片。因为转贴不便，照片此译文中没有。有些扫兴，预先给读帖的朋友们致歉。
几代人以来，她都是一位标志性的美国政治人物——从环境问题到攻击性枪支的应对，她都是领导者。她也是代表加州任职时间最长的参议员，第一位登上旧金山政治体系最高层的女性，而且是在那里爆发了令人震惊的枪支暴力事件之后。
周五（2023年9月29日），参议员黛安·范斯坦 （Dianne Feinstein） 去世，享年 90 岁。在她去世前的几个月里，同事、批评家和潜在的雄心勃勃的继任者一直在质疑她的健康状况和是否适合担任公职——她的支持者指出，同样的担忧很少有人对参议院那些八十多岁的男性参议员提出。但她决心完成任期。
84 岁的民主党同僚、2018 年卸任时是加州任职时间最长的州长的翟瑞·布朗 （Jerry Brown） 说：“她的廉正程度非比寻常——她比大多数人都更注重做事的公益性”。“为了工作她全力投入。我认为最后一程（应该是说她最后那段患病的日子，译注）对她是很困难的”。
时刻1：政治生涯开始
1955 年，旧金山一位著名医生和他的前模特妻子的长女黛安.够得曼（Dianne Goldman）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她后来写道，她的成绩不足以追随父亲进入医学界，但她热衷学生会事务并做的很棒。
她赢得了科罗基金会（Coro Foundation）在旧金山地区检察官办公室的实习机会，并告诉采访者她计划很快竞选公职。相反，她嫁给了一名检察官并生了一个女儿。到1960年，她失业并离婚。
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埃德蒙·G·“帕特”·布朗（Edmund G.“Pat”Brown）是她父亲的病人，任命她在州妇女罪犯假释委员会担任每月 600 美元的一个职位，除了其他资格外，布朗还援引了她关于犯罪刑法的“科罗基金”报告。翟瑞·罗伯茨 （Jerry Roberts）在 1994 年的一篇回忆录《黛安·范斯坦：永远不要让他们看到你哭泣》中写道，那份假释委员会的工作使她沉浸在被监禁妇女的现实生活中，并塑造了她对堕胎、死刑的看法和对法律与秩序的认知。
这也为她提供了一个表现平台：当她在旧金山的一份报纸上发表一系列有关刑事司法改革的文章时，旧金山市议会的一名民权律师任命她为监狱条件监督小组成员。当她因一份关于害虫和不规范监狱餐的报告而上了新闻头条时，旧金山市长约瑟夫·阿利奥托（Joseph Alioto）任命她为一个蓝丝带犯罪委员会成员。到了 1969 年，旧金山人都认识了这位拥有良好政府资历、留着杰奎琳·肯尼迪（Jacqueline Kennedy）式短发的年轻女士。
时刻2: 旧金山市议会主席
黛安·范斯坦与神经外科医生伯特·范斯坦 (Bert Feinstein) 博士再婚，她于1969年11月竞选管理旧金山的由 11 名成员组成的市议会议员。她温和的竞选纲领将成为日后的招牌：降低犯罪率、“负责任”的税收和政府支出、环境保护以及更高效的政府。
这座城市当时正处在变动之中。被“爱之夏”（1967年始于旧金山的“嬉皮士”运动，译注）扰动，并被社会变革困惑。选举中当地媒体聚焦于知名度更高的男性在任者。民主党同僚将她视为党内竞争派系中的局外人。唯一支持她的民选官员是她在当地民权游行中认识的州议会议员小威利·布朗（Willie Brown Jr.），布朗后来成为加州最有权势的政治家之一。
克服舆论的轻视，她向政治边缘群体求助——政治上新生的同性恋群体和对城内新建的众多高楼大厦的反对者。而且，成为她日后从政的常规，她从富有的朋友和家人那里筹集了巨额资金，开始在电视上大力宣传。年轻、上镜、清新的她不仅以压倒性的优势在市议会选举中获胜，而且作为得票最高的人她自动成为市议会主席，是旧金山市历史上第一位女性主席。
时刻3：乔治·莫斯康尼（George Moscone）和哈维·米尔克（Harvey Milk）遇刺案
到了 20 世纪 70 年代，暴力和政治骚乱使旧金山市两极分化。出于种族动机的斑马屠杀（Zebra killings，发生在1973-4的黑人杀白人种族谋杀。译注）导致 15 人死亡。共生解放军（Symbionese Liberation Army。一个左翼极端团体，译注）把报业出版大亨的女继承人帕蒂·赫斯特（Patty Hearst）从位于伯克利附近的公寓给绑架了。左翼恐怖分子轰炸了数十个目标，其中包括对范斯坦家的一次袭击。
城市内的对立明显，为同性恋争权利的呼吁引起了保守派的强烈反对。被夹在中间的范斯坦女士——被她的男性政治对手嘲笑为“好双鞋”（Goody Two Shoes 。两面派的意思，译注）——两次竞选市长，但都失败了。
1978 年底，癌症夺去了她父亲和丈夫的生命。她的女儿此时已经 21 岁了。范斯坦女士与后来成为她第三任丈夫的富有的投资银行家理查德·布鲁姆 （Richard Blum）一起去尼泊尔旅行后回到市议会的工作岗位，范斯坦女士随意的告诉市政厅内的记者们，她也许会考虑辞去公职。她45岁。
几个小时后，枪声从她办公室外的大厅里响起。保守派前市议员丹·怀特（Dan White）不久前从市议会辞职，尔后想要恢复他在市议会的职位而不得，枪声是他开枪杀死了市长乔治·莫斯康尼（George Moscone）和哈维·米尔克（Harvey Milk）。哈维·米尔克是一位公开同性恋的市议员，曾建议进步派市长莫斯康尼不要让怀特复职。
范斯坦女士冲过去企图救助米尔克先生。她后来记得，当她伸手去按脉搏时，她的手指滑进了弹孔。莫斯康尼先生的去世意味着作为市议会主席的范斯坦女士现在自动成为代理市长。她脸色苍白、血迹斑斑，面对镜头，报道了暗杀事件，并宣布进入哀悼期。 《旧金山纪事报》在一篇社论中赞扬了她在压力下保持的镇定自若。一周后，董事会中幸存的自由派人士——此前曾拒绝接受她的中间派政见——团结起来支持她，并选举她完成莫斯康尼先生的市长任期。
时刻4：担任旧金山市长
范斯坦女士后来写道，她在担任市长的九年里学到了“最大的政治教训”。 “这不是‘政治正确’问题，”她在《九年回顾：参议院的女性》中写道，这是一本关于女性政治家领导力的观察集，“而是关于什么是有效的，可以解决眼前困难的问题。 ”
她使市政府员工的会议专业化，扩大了警察队伍，并在履行市长的具体职责方面表现突出。她会出现在火灾和犯罪处理现场，有时亲自疏散人员或对受助者进行口对口复苏。她在周末清理巡逻时穿上工作服并把街上的涂鸦弄干净。
她两次连任，但中间派的领导让她付出了代价。同性恋权利倡导者赞扬她支持抗击艾滋病、保护同性恋群体就业和住房的权利，但当她否决保守派反对的早期同性伴侣立法时，他们感到愤怒。
妇女团体大力宣传该市第一位女市长，但抱怨她没有密切表明自己与该运动的关系。缆车系统的翻新赢得了掌声，但市中心的建设热潮导致批评者指责她过于亲商。 1983年，当支持枪支的共产党人（旧金山的左翼团体，“White Panther Party”，译注）因该市短暂但具有历史意义的手枪禁令而寻求罢免她时，人们的失望情绪足以将他们的罢免请愿书付诸表决。
然而，击败罢免让她变得更加强大（旧金山市民以近82% 的多数投票反对罢免范斯坦市长）。 1984年，旧金山举办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时，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沃尔特·蒙代尔（Walter Mondale）考虑过将她选为自己的竞选搭档。他最终选择了杰拉尔丁·费拉罗 （Geraldine Ferraro），那次共和党的罗纳德·里根 （Ronald Reagan）赢得了总统大选，但这一过程促成了她在 1990 年竞选加利福尼亚州州长。
时刻5：第一位来自加州的女参议员
范斯坦在1990年竞选加州州长中赢得了民主党初选，目的是接替州长乔治·德克梅吉安 （George Deukmejian）退休后空缺的州长职位，这场竞选活动得到了她丈夫的大力资助。如果加州人以前不知道她是温和派，那次竞选巩固了她的声誉。全州范围内的广告展示了她在莫斯康尼和米尔克遇刺事件后镇定承担的画面，并因为支持死刑在州民主党代表大会上遭到嘘声。
她在选举中以微弱优势输给了共和党参议员皮特·威尔逊（Pete Wilson），后者与她一样支持堕胎权、环境保护和死刑。但两年后的1992年，她赢得了一次特别选举，击败了临时接替威尔逊参议院席位的约翰·西摩（John Seymour），西摩在1991年威尔逊离开参议院时做为替补。
在这场竞选的选举周期中，男性主导的参议院对最高法院克拉伦斯·托马斯法官（Clarence Thomas）的确认听证会引发了愤怒，安妮塔·希尔（Anita Hill）在听证会上作证说，托马斯在担任她的上司期间曾对她进行了性骚扰。在后来被称为“女性年 ”的一年里，先是参议员范斯坦在选举后不久宣誓就职，两个月后参议员芭芭拉·博克瑟（Barbara Boxer）也宣誓就职，使加州有了两名女性参议员。
在喧闹的托马斯提名确认听证会结束后，司法委员会主席、参议员小约瑟夫·R·拜登（Joseph R. Biden Jr）表示，他希望该小组中能有一名女性成员，这样可以平息公众对 14 名白人男性成员麻木不仁的指控。 1993 年，范斯坦女士与伊利诺伊州参议员卡罗尔·莫斯利·布劳恩 （Carol Moseley Braun） 一起被任命为该委员会成员，这使她对未来最高法院的任命具有重大影响力。
时刻6：制定联邦攻击性武器禁令
20 世纪 90 年代初，五年内发生三起令人震惊的枪击事件后（其中两起发生在加利福尼亚州），联邦立法者开始推动禁止攻击性武器。范斯坦女士在这项工作中发挥了带头作用，最终起草了一项通常被称为《联邦攻击性武器禁令》的法案，并以 91 票赞成在参议院获得通过（参议院一共有100名参议员，译注）。
该禁令得到了罗纳德·里根等三位前总统的支持，最终在众议院以40票的多数通过。 1994年颁布的最终法案禁止14种半自动攻击武器，包括卡拉什尼科夫式（Kalashnikov）和AR-15式步枪，以及具有大容量弹匣等功能的枪支配件，这些配件可以将枪支转换成军用武器。范斯坦女士认为这是她原定法案的淡化版本，但许多人认为这是一项重大立法成就。
此“禁枪案”运行中的一个政治让步是，到2004年如果不续签则该法案将到期。而在2004年该法案没被续签。此后，专家们对该禁令的有效性争论不休，一些人说它减少了枪支暴力，另一些人说它没有影响，还有一些人说该法案在实施中有许多漏洞。范斯坦女士和其他民主党人继续尝试延长禁令——最近一次是在 2022 年——但未能成功。
时刻7：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关于中央情报局的酷刑报告
2007 年末，《纽约时报》报道称，中央情报局秘密销毁了 2002 年该机构对羁押中的两名基地组织成员（Al Qaeda）进行审讯的录音带。
据报道，这些录像带显示，特工人员对恐怖嫌疑人实施了严厉的审讯手段，例如水刑。该机构官员表示，这些录音带已被销毁，因为它们可能危及中情局人员，并且这些录音带的情报价值已经过时，并且可能使该机构面临法律风险。
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开始对此事调查，范斯坦女士是该委员会的成员。一年多后向委员会提交的报告描述了阿布·祖巴耶达 (Abu Zubaydah) 遭受的许多酷刑，中情局 认为他是一名基地组织高级成员，另一名被拘留者阿卜杜·拉希姆·纳什里（Abd al-Rahim al-Nashiri）也曾遭受酷刑。
2009 年初，委员会成员收到报告时，时年 75 岁的范斯坦女士已担任委员会主席，她呼吁对中情局的拘留和审讯计划进行全面调查。这个调查项目——以及参议员们与奥巴马总统行政当局就此事的争论花费了五年时间。焦点是应否向公众公布委员会工作人员所发现的有关该计划的残酷性、低效率和不必要的信息保密。
五年后，查过了中情局数以百万计的原始文件，一份长达 6,700 页的完整“酷刑报告”（原报告被记住的俗名）诞生，但全文仍然属于机密。尽管中情局进行了不懈的努力想要阻止，从全文提取出的500 页执行摘要还是于 2014 年发布。该摘要对中情局在 9 月 11 日袭击事件发生后几年内对待恐怖主义嫌疑人的方式提出了全面的指控。此报告摘要影响力如此之大，其过程 在2019 年被拍成一部关于此事的电影，由安妮特·贝宁 （Annette Bening）扮演范斯坦女士。该事件有人称为“史诗级”的（*_*，译注）。
几十年来，范斯坦女士的成就包括联邦协调安珀警报（Amber Alerts，全国儿童绑架警报系统）和《加州沙漠保护法案》（该法案保护了超过 700 万英亩的沙漠）。但她称“酷刑报告”是她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工作。
时刻8：布雷特·卡瓦诺（Brett Kavanaugh）的确认听证会
2018 年，在面临数十年来首次有竞争性的连任竞选之际，范斯坦女士经受了对其参议员职业生涯的一些最严厉的批评。这些批评主要针对她在在备受争议的最高法院大法官布雷特·卡瓦诺（由唐纳德·J·特朗普总统提名）确认听证会上的表现。
确认听证会发生时，范斯坦是司法委员会民主党（少数党）领袖，她收到了一封指控卡瓦诺法官多年前性侵问题的信，但她有数周时间将那封信留而不发。然后，在提名投票前一周，她才公开了信的存在，迫使写信人克里斯汀·布莱西·福特（Christine Blasey Ford）不情愿地公开了她的指控。
特朗普总统和共和党议员们严厉谴责范斯坦女士处理此事的方式。他们对布莱西博士的说法提出质疑，并指责范斯坦干预确认听证程序。范斯坦女士说，她是应布莱西博士的要求对那封信保密了几周的。
在确认听证过程中，自由派的民主党人也对范斯坦女士的表现不满，认为她对卡瓦诺法官过于关照，例如她曾为在听证室内爆发的抗议活动向卡瓦诺道歉。
在参议院确认卡瓦诺大法官身份一个月后，范斯坦仅以 8 个百分点的优势再次当选参议院议员，这是她多年来的最小优势。
时刻9：艾米·科尼·巴雷特 (Amy Coney Barrett) 的确认听证会
2020 年，随着特朗普另一位最高法院提名人艾米·科尼·巴雷特 （Amy Coney Barrett）法官的确认听证会结束，范斯坦参议员拥抱了主持听证程序的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 （Lindsey Graham）。她向他表示感谢并赞扬了他的工作。
“这是我参加过的最好的听证会之一，”她当时说道。
确认听证会结束后，许多民主党人对范斯坦女士的友善态度以及他们认为对巴雷特法官的温和质疑感到愤怒。听证发生在 2020 年 11 月大选之前不久，他们已经对自由派偶像大法官露丝·巴德·金斯伯格 （Ruth Bader Ginsburg)）的去世感到不情愿，并认为在选民决定下一任总统和国会权力平衡之前，共和党人不应确认新法官取代她。
一个多月后，在自由派的敦促下，范斯坦辞去了有影响力的参议院司法委员会民主党领袖（少数党）的职务。
不得不让出司法委员会民主党领袖的位置，显示了民主党人在这个两极分化日益严重时代的群体情绪，因为在范斯坦女士掌权数十年后，仍无法充分对抗共和党取消堕胎权和其他权利的努力。到 2022 年 2 月，对她在参议院工作的表现，加州选民中给出了历史新低的评分。
不过，她的朋友们说，她的政治生涯很难被超越。
88 岁的小威利·布朗 （Willie Brown Jr.）表示：“总有人，尤其是年轻人，认为年龄到了，该退就得退。” 就是那位先后任州议会议长与旧金山市长的布朗，他至今仍在加州有政治影响力。 “我无法想象没有政治的生活，我也无法想象一辈子从政者如黛安可以放弃政治。”
Eliza Fawcett, Erik Vance and Jill Cowan contributed report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