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是一个朋友的生日,因为他妻子和儿子补COVID 期间未能成行的毕业旅游,我们改约在一周后。又因为孩子有事情,而且他也刚好身体不好,改在一周后。当我正准备问这个周末什么时间方便去庆生,却接到他妻子的短信告知今天早上他突然去世了。虽然知道H一直身体不好,但是还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回家告诉孩子们H去世,老大很震惊很静默。等我们去他家,狗狗也不像以前欢呼跳跃,D来开门。她极度伤心,一下子消瘦单薄了很多,拥抱的时候她全身发抖。
H 是先生的上司,他这辈子2个极其尊重的人中的一个。另外一个是我婆婆。他出生贫寒,父亲是海军。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瘫在床上一年多,也没钱看病。幸运的是后来恢复运动功能,可是留下疼痛的后遗症(少见的)。他有犹太血统,他的妹妹就归回以色列了。他不觉得他是犹太人。他极其聪明,应该也很勤奋。他年轻的时候练击剑,读了医学院,先做了法医,觉得做法医很有意思,也能学到很多东西,但是有一件事情不能忍受。就是气味。有一年圣诞节,有一个大体在水里泡了很久,那味道让他不能接受。于是做了小儿科医生。过了几年对临床药理实验感兴趣,转到这方面。曾做过一家大公司VP。很多医学基础知识,他依然记得纯熟。一个女儿是一个生物学领域的顶尖专家,他也很引以为傲。
我先生去世前曾发信给他。他当时也病重住院。等到他读信的时候,已经是先生的葬礼。他们一家和以前公司的同事一起参加葬礼。从那以后,2个孩子被他们厚厚的爱包围。圣诞节和春节他们特别为她们预备礼物和外出dinner庆祝,直到后来身体不好不能外出dinner。各样孩子们开心的节日,南瓜节,复活节,为她们预备party。平时请孩子去马场喂马,骑马。就这么慢慢看着她们长大。他也慢慢老了,先是不能去马场了,后来不能遛狗了,再后来在家必须靠助步器了。
去年12月圣诞节的时候,他们照例预备了她们喜欢的礼物和节目。问起孩子们以后想干什么,老大说想做pathologist。H 很开心,他第一次告诉我们他做过法医病理。孩子们去做cookie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们的时代过去了。我当时没有在意,心想年龄大的人可能都这样。拆礼物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他很高兴我们送的一套烧烤的刀具。我可以看出他站得比较吃力,所以我们没有待很久就告别出来。临走的时候我说老大学校学了烹饪,下次可以带做的食物给他们,H 说我可以做给你们吃。
H走的很快,没有太多的痛苦。但是我还是无法面对D的痛失心爱的伴侣。其实H可能早有预感他在世的日子不多了,要不然也不会说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的时代事过去了,可是他带给我们的润物细无声的爱不会离开,那些美好的回忆不会过去。到了我们承接这爱将爱传递出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