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故事(27):追随舅舅去串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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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广州时已是深夜。
 
坎儿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叫起。他搓搓双眼然后就跟着人群走,走啊走,走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条宽阔的大街上,初冬的天气,虽然地处南方但已有了不少凉意,风刮起满地的树叶和被撕毁的大字报碎片,在大街上下翻飞,似飘在大海中的一艘艘小帆船,在十二级风暴来临之前,飘飘浮浮,慌慌张张。几条写有打倒王任重的巨幅标语从一些大楼的顶端一直垂挂到地面,被乱风吹得摇头晃脑。
 
坎儿这批刚下火车的学生,一群群、一堆堆,乱哄哄,像一群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打破了广州街头晚上的宁静。街上所有的店铺都早已打烊,只有路边一家小饮食店还有一盏昏黄而闪烁不定的灯光。里面有几名工友忙得不亦乐乎,坎儿们各吃了一碗米粉。那碗粉很难吃,看得出来,米粉店老板是敷衍了事。
 
草草吃完那碗米粉后,他们一行人跟着混乱的人群,被引导到了一个红卫兵接待站,然后坐上了等待的汽车,前往我们的住宿地点。
 
广州对坎儿来说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城市。坎儿在一个小镇长大,龙城在坎儿的眼中已经够大了,但与广州比仍算是一个小弟弟。当时龙城人口可能有五十万,而广州起码有五百万,现在不知道发展到多少万了。以后坎儿参加工作,有机会多次到过广州这个城市,能很仔细地重新打量这个城市。但坎儿第一次到广州的印象却是最为令人难忘。在坎儿的小镇里,当时可能没有几个像坎儿这般大的孩子能有机会到过这个城市。
 
坎儿一行人住在烈士陵园附近一条巷子里的一个小学校里。记得总是在烈士陵园站下车,然后往市区方向回走一点。在那个小镇长大的我,对于广州这个大城市充满了好奇。每当我在公交车上说普通话说不准时,总遭到家祥的嘲笑,特别是那个‘烈士陵园’的词。
 
印象中的那小学校不大。进了院子有一个独栋教学楼,是那种建于三四十年代(或许更为久远)民国时代的两层建筑。正中间分两边楼梯上楼,楼前上下两层各有一长长的走廊,通向两边的教室,墙壁年代久远,呈现出一种灰色调,斑驳陆离。一株不知名的大树,叶冠很大(是不是梧桐树?),几乎把校园一角都遮蔽了。八十年代初,坎儿有机会到广东中山开会,经过广州时,专门去寻找过那个学校,它已改做它用。
 
当时都停课闹革命了,学校里没见任何学生。所有的教室都住满了各地来串联的学生。坎儿他们的铺盖是由红卫兵接待站负责提供的,就地铺在二楼靠楼梯口的一间教室里。好在天还没太冷,再说坎儿他们串联兴奋的热度可以抵御百倍的寒冷。
 
小舅领来了饭票,接待站有专人做饭。大家排队打饭,串联的学生太多了。
 
发有乘车(船)证,可以免费乘车坐船。坎儿小舅他们到广州最繁华最大的商场里游逛去了,坎儿与家祥、小宝几个年纪小一点的对逛商场没兴趣,就在大楼下的珠江边上等他们,坐渡船到对岸玩。渡了一次,逛商店的人们还没有下来。坎儿他们就再渡一次,一共渡了两次,反正不用花钱。从渡船售票工作人员不屑的眼神中坎儿看出了他们的不满和无奈,但又不敢说什么。那个年代红卫兵就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派来的太上皇,谁也惹不起。
 
理发发有红色票证。记得坎儿拿一张红色票证去理过一次发,坎儿自己一个人去的。坎儿出了小巷子沿着街道找到一间理发店,走了进去。
 
理发师傅用白话问坎儿,“细佬果,理咩也发?”
 
坎儿听不懂,没理他,再说坎儿也不会讲白话。他改用普通话了问道:“小同学,你理什么头型。”
 
这次坎儿听清了。坎儿答道:“随便啦。”
 
终于理完了,记得还洗了头。交钱,没有,坎儿有这个。坎儿掏出那张红色理发免费票证交给他。
 
那理发师傅口中嘟嘟囔囔地用白话对另一名理发师傅低声说到“又系红(色)的”。
 
坎儿没敢理他的茬,急忙走出了理发店,有点心虚和尴尬。
 
坎儿到过一个公园,可能是越秀公园,坎儿拿小舅的学生证去学溜冰,也是免费的。
 
记得在广州还去了好多地方,沙面的外国领事馆旧居、烈士陵园、七十二烈士黄花岗、南方大厦、越秀公园、动物园、文化公园、农民运动讲习所、白云山风景区等等。好多事物是坎儿第一次看到的,比如说动物园里的大象;第一次尝试的,比如说旱溜冰。好新奇,真的是开了眼界了。
 
那次广州之行让坎儿看到了一个广阔的新世界,经历过一些事情,多了一份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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