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文所说【注1】, 虽已体味到毛对自己接班的犹豫心态和变局图谋,但高傲而犟佞的林彪, 并不想乖乖就范于毛的布局,经过深思熟虑, 林彪决定通过向毛泽东施压, 以达成既不与毛泽东摊牌, 又能保住自己接班人位置的目的。毛林之间的斗法于此而始。
林彪对毛泽东的第一个施压大动作, 就是1969年10月18,借着珍宝岛中苏交战后出现紧张局面而,下达全军的调动全军进入了战备状态的"第一号令"(原来的全称是"林副统帅一号战斗号令",后来有关中央文件的全称为"林副主席指示第一号令"), 林彪倒台后, 这个号令被正式定性为"一次篡党夺权的预演"。
网上许多在此事上为林辩护的人都说, 林下达这个号令虽然失之草率,但也不越权限, 称之为篡党夺权的预演,是毛过度解读了。 这个说法经不起推敲。林彪虽然行事果断颇具孤勇,但他更广为人知的风格却素来是谋定而后动,邓小平就曾利用这一点在毛泽东那里给林彪上过眼药, 话中有话地对毛泽东说过他“最佩服林彪的深思”! 号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 事关国器枢要,狡狐性格的林彪怎么可能草率行事呢!
当然, 林彪也不会忽略了对于度的把握。网上许多文章说林背着毛泽东发出这个指令,远非历史的真实。林彪不是那种粗莽之辈,更不会无视毛泽东亲制的程序。 事实上他在草就一号令后, 是第一时间向毛泽东报备了的。 林彪办公室秘书张云生回忆、以及党史专家萧象先生研究考证都证实了这一点。 报备的时候, 叶群还要秘书加上了这样一句话:‘以上六条,已经请东兴同志报毛主席,如毛主席另有指示,当以毛主席指示为准。’”并且,张云生回忆还提到“后来,汪东兴给叶群来电话,说毛泽东对林彪的‘六条’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但是, 尽管林的一号令是在第一时间请示了毛泽东并报备后才发出的,林发布这个命令还是打破了常规, 因为在和平时期, 这样大军事动作, 为了避嫌, 林彪根本就不应该挑头,更何况还形成了成文的命令,只需要毛泽东画个圈就要执行。毛泽东最烦的就是这种让他走形式画圈, 用他的语言描述,这样做就等于让他强迫签字。 1957年毛泽东还为此严厉批评过周恩来陈云。这段历史林彪当然是熟知的。
但喜欢谋定而后动的林彪, 还是抛弃了主席画圈我画圈的 韬光隐晦那一套做派, 大刀阔斧地拟定了六条命令, 只待毛泽东一点头就可以发给全军执行,就是因为林彪知道, 按照当时的形势, 这个命令其实是符合毛泽东对战争判断的相关意图的。如果说有所冒犯, 也不过是发出指令的形式而已。所以, 林彪发布一号令虽然不同寻常, 但分寸却又掌握得很到位, 颇有林彪谨慎而又果敢的风格, 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调动全军进入战备 状态,他心中更重要的出发点是试探一下毛泽东的反应, 即所谓投石问路。
至于引起毛泽东巨大不快的被烧毁的那一份号令, 却并不是大家想象的林彪10月18日最初报备毛泽东那份号令文本,而是周恩来在次日, 也就是10月19日呈送给毛泽东的被当时的军委发出的特意标为“林副主席指示”的“第一个号令”。也就是说, 毛泽东先后收到两份有关林彪战备六条的电话稿。一份是18号晚上叶群直接呈报给毛处的,一份是19号周恩来批转呈毛阅的,亦即军委电话发出的“林副主席指示(第一个号令)。这后一份文件才有了“第一个号令”这五个字,而“第一号”这三字刺激了本来就已经不高兴的毛泽东,所以才有后来毛泽东随即点燃火柴把号令烧掉的桥段。
结果正在林彪的预料之中, 毛泽东对林彪的《一号令》,虽说非常不满,亲手烧了《一号令》的传阅件,可是毛泽东事实上却也默然接受了。一号令最后还是被全军不走样地执行了。这对于毛来说时不同寻常的, 因为熟知毛泽东的人都知道, 毛对军队是从来没有假手于人的, 这一点从建国后没有一个总参谋长不挨整的历史就可以明白, 从聂荣臻、粟裕、黄克诚一直到罗瑞卿、杨成武、黄永胜, 一个没跑。 总长挨整, 就是因为这个职位位高权重,毛泽东看得紧, 看得紧自然就错漏多,错漏多当然就要走马灯似的换人。说毛泽东对林彪一号令的反应不同寻常, 就是因为他对于林彪在军队中这么大的动作, 不仅没有批评,甚至不再提起此事,只是做了一些防范动作,这只能说明当时确实有毛不得不如此的形势。 完全可以说这是对林彪的一种让步。
有了这次难得的让步, 林彪对自己与毛泽东的抗争的自信更提高了一大步。 于是, 才有了林彪后来的进一步施压, 进一步施压斗法中林彪选择的突破点,一是把张春桥当靶子以削弱江青集团势力和威信,从而铲除毛泽东让张春桥接班的根基, 也即是所谓的釜底抽薪。 另一个突破点就是国家主席之争。 应该说, 这两个点林彪选择得都很到位,一度曾让毛泽东非常被动。
且听下回分解。
注1:参见(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80291/202311/29868.html)
(附视频:细说913林彪外逃之谜(24)//刘吉纯的大胆提议//李文普是林彪的催眠师//叶群要支走刘吉纯, 刘吉纯对叶群说不//林立衡报告通了天, 周恩来与张耀祠的默契)
(附视频:细说913林彪出逃之谜(23)// 从林彪与林立果、周宇驰、刘沛丰、林立衡、叶群之间的互动看林彪在谋毛、政变中的角色 // 叶群放了三个烟幕弹 // 林立果的异常举止引起了李文普、刘吉纯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