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管房记之 - 租客蔡大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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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位于 San Jose down town, 周围街道拥挤,车也不好停,为了预留足够的时间,我提早半小时就到了停车场。停好车, 穿过街上或卧或坐的流浪汉,跨过电车轨道,我顺利来到法院大楼。一楼有4,5个保安站在楼道里负责安检,我掏出随身的钥匙,手机,钱包放在小篮子里,快速通过了安检。然后按照墙上电子指示牌的指引,坐电梯上了四楼的民事审判庭. 在等候席上,我第一次见到了房东的律师,个子不高,很精干的样子。他除了英语还可以讲粤语,普通话倒是马马虎虎。由于我今天来只是旁听,没有任务,于是我轻松地环顾四周。看到蔡大姐和Mike坐在右边区域的后半部分,他们衣着得体,威襟正坐。一会儿,法官进来了,法警示意大家起立,法官点头坐下,我们也稀稀拉拉地坐下来。法官是一位中年白人,废话不多,按照法警宣布的顺序开始一个个案子走程序。轮到我们时,那位法官用了大概5分钟的时间埋头看了一下卷宗,然后请双方当事人上来,简单核实了几个事实,然后说给大家30分钟的时间,看看大家愿不愿意庭下和解。然后法槌一敲,宣布休庭。
 
我们都静静地走出了审判庭。我们的律师过去找蔡大姐和Mike讨论和解的可能性,我跟房东坐在走廊的长凳上默默等待。一会儿,律师走过来,对着他刚才速记的本子,说了对方的和解条件:让他们再免费住6个月后搬走,并退换他们押金,两不相欠。或者现在赔付租客两万,然后他们两个月后搬走。房东瞥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租客,表态坚决不接受任何一个条件。律师也同意不接受,继续走程序。我们估计一会儿蔡大姐可能会抓住那些之前的鸡毛蒜皮的维修项目说事。房东掏出一沓打印好的材料说:我都准备好了,每个问题什么时候报的,什么时候修的,我都有证据。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大家又重新回到审判庭坐下。律师和蔡大姐并肩又站到了台前,面向法官。房东,我和Mike仍然分坐在原来的位置。律师简单报告了和解失败的结果,于是法官开始审理。我们的律师一边翻着手中的材料,一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事实陈述,几月几号搬入,欠租多少等等,3分钟陈述完毕,然后通过法警提交了几份证明材料。法官翻了翻然后转向蔡大姐。与律师干巴巴的事实陈述不同,蔡大姐开始动情地讲起老彼特如何帮助她,她如何发誓要照顾好老人,带他搬入一个更好的环境,然而 “我们搬进去才发现这个房子外面有很多流浪猫,我们告诉房东老彼特对猫过敏,可是房东并没有认真对待,虽然他把进房子地基处的洞都补了,但很快就有一个补的洞又漏了。你知道猫是有灵性的,在我们中国,都知道猫有九条命,这严重威胁了老彼特的生命安全。。。”说到激动处,英语里还不时夹杂着普通话的叹词“啊“。 法官不得不打断她说“请陈述事实”。 听完蔡大姐的声情并茂的陈述,法官抬起头问“你说有很多流浪猫,有证据吗?照片之类的?”蔡大姐说“有,我的工人 Mike可以作证”. 于是法官请Mike 上来。Mike 上到台前,开口就说“我是蔡大姐的丈夫,我是看到过外面有几只野猫”。法官说“你们是夫妻啊?”,蔡大姐急忙插嘴“他不是我丈夫,他老自称是我丈夫,他只是我长期分租的一个租客,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30分钟,法官说他大概知道了整个过程,但他还要回去读一下细节,两周后给判决,然后大家起立退庭。
 
我出来匆匆上了个厕所,走到大街上,房东和律师已经看不见了。前面不远处正走着蔡大姐和Mike。 忽然,一个街头黑人流浪汉骑着自行车,在人行道上迅速从他们身边窜过,吓了他们一跳,而流浪汉也回头骂骂咧咧。Mike勃然大怒,跟流浪汉对骂起来。蔡大姐赶紧拉住Mike,并对流浪汉宁事息人地说“对不起”,Mike 转身对蔡大姐吼到,“我有什么对不起?”我吃惊地看着Mike, 想象不到平常温文尔雅的他会有这么大脾气。是不是还为了刚才出庭作证的事心情无法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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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sky1998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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