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研究生的时候,配合我工作的实验员叫阿里森(敢死队)。小伙子三十岁左右,本科毕业,聪明风趣,技术熟练,难得的是对理论也很透彻,所以合作愉快。毕业后继续在一起,一年时间就合作发表了七八篇论文。那会儿我常和他说,你这么聪明,为啥不读研究生呢?即便是两年硕士,以后的发展空间也更宽广。他解释的原因是有了家庭拖累,妻子是理发师,工资不高,三个小孩儿,最大的也才刚上小学。这么一想,倒是早婚耽误了。
小阿有许多黄段子,常让我笑得不行。比如那会儿新来个印州大学毕业的博士生,他就开玩笑说,你们印州有几大怪。啥呢?大多我都忘了,记得有个说是最北边的城市叫做South Bend;还有个印象深的是竟然有个城市叫做French Lick。大家就哈哈大笑起来。我心想,最北边的城市叫做South Bend是挺奇怪又好笑,可French Lick 有啥好笑的?私下问小阿。小阿就问我:你知道什么是French kiss 吗?好么,这么一问,我就笑起来,想那城市的人对外人介绍自己从哪儿来的时候,需要有足够的幽默和勇气才行吧?
克林顿和陆文斯基那事儿出来没多久,小阿和我闲聊说:小陆得了阿拉丁神灯,要帮她实现一个愿望。小陆就说:帮我把Love handles去掉吧。呼咻一下,她两只耳朵没了。当然,还是要他先解释给我啥是Love handles以及为啥那么叫,才让我笑了一阵。
我留校博士后的时候,小阿和实验室新来的硕士弄了绯闻。其实我也早有感觉,那硕士叫做Julia。小朱漂亮,金发碧眼,中等个子,活泼大方,给我印象深的却是她的鲁莽。
那会儿我们无论跑DNA胶还是蛋白胶,都是自制,不像如今买现货。我们自己加热化胶倒版冷凝,然后加样跑胶。给DNA染色都用Ethidium bromide,是一种很强的致癌物(与DNA结合嘛),然后在紫外线下即可看到DNA条带。加入EtBr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化胶后在冷凝前加入。这方法方便,跑完胶即可去拍片照相,但缺点是跑胶时,DNA向正极运动,而EtBr则向负极运动,结果是跑的最快的小片段DNA染色不足。还有一种方法是跑完胶后,把胶版侵入配置好的EtBr溶液里五分钟,再去照相。这样染色就均匀好看。我们实验室是使用后一种方法。
小朱刚来时由我带,有次从EtBr溶液中取胶去暗室照相时(那会儿还没有如今的设备,照相都必须去暗室),她不戴手套,直接光手从EtBr溶液抓出来胶板,放入清水盒。我问她你不知道这东西是强致癌剂啊?她说:没事儿,就一下下,这不马上洗手了嘛。我心想果然是年轻不在乎,我年轻时也这样儿,再危险的事儿也愿意试试。不过职责所在,还是告诉她,洗手则使得药物直接进入公共水域,不符合安全规定。她吐吐舌头说以后不了。
有两次下班,我在车库里看见小阿和小朱在一起吸烟。当时校园里还没有全面戒烟,俩人跑那么老远(需要走过过街封闭天桥),又是晚上九十点钟,车库都空了,觉得有些奇怪。而且和他们打招呼,俩人还有些尴尬的样子。再后来我去了癌症研究所,从老板那儿得知小阿离婚了,至于又和谁在一起了,或者一直单身着,就没有深问。
我还知道,小阿离婚后做了老板的硕士生,毕业后去了Roche,现在是我们这个城市Roche药械训练部的副主任。虽然有几次圣诞节我没回国,都在系里圣诞聚会见到他,聊得也依然愉快,只是一直没好意思问他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