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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依依在爱情与事业二者之间做痛苦抉择的时候,有人开始发挥人性最擅长的本能之一:gossip式的传话。
有人告诉外婆,依依母亲说林家成分是华侨商人,属资产阶级家庭,与她家贫民成分的无产阶级家庭是二个不同的阶级,女儿保持劳动人民本色,自食其力,比嫁到资产阶级家庭强,等等。。。
外婆一听, 啥?我还没公开嫌弃你女儿要去做“戏子”,你倒先嫌弃起吾家啦?这是哪跟哪呀? 罢了罢了。。。
双方家长把二个相爱的当事人撇在一边,在各路“传话人”的积极参与下,开启了一轮莫名其妙,现在看来极其可笑,双输的“阶级论”战。。。
结果可想而知,美好的爱情之花在“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中被活生生地咔嚓折断,狗仔与依依欲哭无泪,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各自离去。。。
林家祖屋拆迁时,喜欢保留任何历史文件的我,交代正在搬家的母亲:家里任何角落里,凡是上面有字的任何纸片,你都得替我留着。。。
母亲真的给我留了一麻袋的纸纸片片。。。其中就有一封当年依依写给狗仔舅舅的信。。
一页发黄的,边角都已磨损的信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钢笔小字,讲述了依依女孩对心爱之人“狗仔”的无限爱恋和万般无奈。。。好几处的墨迹是晕开的,不知那是依依的泪水还是狗仔舅舅的?
分手后, 狗仔舅舅很快就由外婆通过关系,招工去了外地工作。。。一年不到,听说那边生活比较艰苦的外婆心疼儿子,又把儿子唤回涵江。。
紧接着,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了。。。
然后,林家一大家人因为我父亲的关系(父亲那略带黑色幽默的坎坷人生我另篇叙述)开始四处躲逃,有的去了外地乡下的亲戚家或远亲家, 有的躲到亲戚的亲戚的旮旯地。。。狗仔舅舅跟着我父亲,与外婆,我母亲及我等部分林家人一起搬到一个叫“三八片”的涵江近郊乡下“根据地”,因为那里的农民绝大多数是支持父亲他们“保皇派”这一派的。
约2年后,经过几番较量,父亲所代表的,本没什么武器的“红派”,战胜拥有不少正规武器的对立派“新派”,从“三八片”根据地“凯旋”回涵江,结束了我们一家近2年的逃亡生活。
一回到涵江,外婆马上叫人把埋在林家大厅里的那个棺材挖了出来, 棺材里埋着一个一年前因在武斗中死去的“新派”人。
当时对方抬着那个死人到只剩老人在家的林家,说牺牲之人是被我父亲那一派人打死的, 要曾祖父(其实是曾外公,因我母亲没出嫁,是招父亲上门,角色对换,我们称呼外公为祖父,曾外公为曾祖父,简称大公)给他们一笔当时的巨款1000元人民币作为赔偿,否则,就把死人埋在林家大厅。
大公拿不出1000元, 他掏出所有的积蓄只有600元。。。林家大厅就变成了墓场!
在棺材从林家大厅挖掘出来后,外婆马上把挖掘情况及细节告知在新加坡的外公,外公得知老家祖屋大厅所埋乃真死人,而非空棺时,他二话没说,马上寄了一大笔钱回涵江, 叫外婆把林家大屋推倒,掘地3尺驱赶邪气后再盖新屋。。
外婆在掘地3尺后的原址上,用上好质量的大块条石材盖起了一座有6根大圆柱的3层大石楼,成了当时涵江的一个skyline。
一切安顿接下来后,外婆觉得是时候给林家长子,她22岁的儿子,我的狗仔舅舅,娶一个有“好女孩儿心”的媳妇了。。
狗仔舅舅的婚事顺理成章被提上了林家的议事日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