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木求鱼,是社会整体堕落的必然
2024-03-22
这是网上一则发生在17年前故事。
2007年,我从北京坐火车去广州,坐的火车硬卧,中铺,对面中铺是北京某医院的一位副主任医师,我们俩由于对着铺位,闲聊中,知道他是去广州某医院做交流学习的,人性情温和,温文尔雅,此为背景。
火车平稳行驶十个小时左右,某站上来一家四口,夫妻俩帯着两个八九岁左右的双胞胎男孩。那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自从上来这家人四口开始,火车车厢里就不得安宁:两个熊孩子大声喊叫,上蹿下跳,一刻不停地乱喊乱叫,不停打打闹闹,有人叫来乘务员,面对乘务员的制止,孩子根本不听,孩子的家长更是变本加厉,一副蛮横不讲理的姿态,说什么虽然孩子小,但都是购了票的,嫌乘务员多管闲事,乘务员叫来乘警,乘警也表示没办法,后来大家只有叹气的份儿,有位北京大哥出面还没说两句,孩子的家长立马矛头指向那位大哥,那位大哥只得摇头不语,大家只好沉默忍受。
过了一会,大约一个半小时,两个熊孩子也许累了,叮叮当当地爬上了上铺,上了铺按说一人一位,也累了,可是继续你跳过了,我跳过去的闹,忽然间火车咣当一声剎车,又猛的晃了一下,不幸就此发生,出事了,其中一个孩子直接掉了下来,砸到了我对面中铺的栏杆,顺即接着又砸到了桌子,即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直接没声了:昏死过去了。
整个事件,就是一瞬间一眨眼的事,任何一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熊孩子家长直接懵逼了,他们夫妻俩万万没有想到会这样!连哭加叫地慌忙喊乘务员,要求乘务员去广播,希望车上有医生乘客,要求乘务员协商让医生来抢救他们的孩子!等了好久,喇叭一直播放寻求医生的广播,可是一直也没一个人来。
我看我对面铺位的副主任医生,静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言不发,就当没事儿一样。
两位家长不停地哭叫,没办法,抱着瘫软的孩子,呜呜的哭。万般无奈地情况下,最后还是听从列车长的建议,安排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全家在最近的下一站下车了。
车厢里的安静,有些窒息,有些可怕。除了火车不停地晃动,就是几乎凝滞的空气。
副主任医生后来告诉我,他在假寐中犹豫过,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是怕惹祸上身,因为法律无法保护任何一个医生在非医疗环境下的治疗行为。“我不怕你说我冷血,我们见得多了类似的事件儿,因为孩子这一摔,成了一个中重度脑损坏外加呼吸道阻塞的病号,内行人都清楚,这种情况下,施救风险有多大!而且你也看到了,孩子的家长的所作所为,让你,你敢吗?只要孩子的家长一个不高兴,或者说,一个不讲理, 结果就是,我可能倾家荡产,再加上我的职业生涯随即终止。但话说回来,如果孩子家长温文尔雅,我自然也会义无反顾地实施我做医生的职责,真可惜,没有如果......”我心里当时五味杂陈,也在想如果自己是医生会不会出面救那个孩子呢?一想到孩子家长狰狞的面孔,我也就觉得不寒而栗!我忽然明白了,原来医生有这么大的风险呀。
隔壁一个声音传来:“这个事怨不得别人,纯粹就是因果报应,咎由自取......”
故事不像是编的,其中情节在今天看来也许实在不值一提,因为如今的剧情可比这暴烈得多、狗血得多。这恰恰说明了社会整体的堕落之快。
当野蛮与无赖可以在社会上畅通无阻时,善良就可能会为自己引来官司甚至是杀身之祸;当一个社会从上到下进入了一种互害模式后,从此便再没有人是安全的,也没有人完全无辜。人人仇恨、人人自危必然会成为常态。
今年以来,心怀仇恨、情绪发泄、报复社会、滥杀无辜的案件时有发生,最近更出现了几个未成年的熊孩子残暴地杀害同窗、毁尸灭迹、却能像没事人一般安然处之的惊人案例!
怎么就成了这样?!
受害者的无辜,当事人(甚至是孩子)的冷血,旁观者的冷默,执法者的冷酷,主流媒体的“冷静”,所有这一切,造就了当今持续上演的悲剧、闹剧与荒诞剧,而且愈演愈烈。
然而这些只是现象。
有人说:假如法律不能维护正义,血亲复仇就会复兴;假如法律不能保护好人,以暴制暴就会复活。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会选择放弃做君子做好人,最终所有人都变成小人和流氓,甚至野兽。
难道人,退化成野兽,只在一念之间?
No!这分明是长久以来从上到下践踏法律、无视规则、肆意所为所导致的全社会的整体堕落!
有人说: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府。也有人反驳:不对,是有什么样的政府才有什么样的人民!云云。
这种“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争论由来已久,永无止息。
但毫无疑问的是:民众的自我反省,无法代替统治者的难咎其责!因为它们,是造成今日之恶果的始作俑者。
民众需要反省的是:
面对如此恶行,只知义愤填膺,进而就事论事、细致分析、呼唤正义,但却在有意无意中忽略和回避那些产生有害环境的根本动因,那么更多的悲剧就不可避免。
就像文革,当人们仅将所有罪恶归结于“万恶的四人帮”,却丝毫不敢直面并清算真正的始作俑者时,所谓的反思便是一个笑话,一个既荒唐又愚蠢的笑话!
请看!正是在所谓不停的“反思”中,社会又回到了文革。这哪里是反思文革?分明是反思和否定改革的“反文革”才对。
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变本加厉。
列宁在说到资本家的贪婪时,曾有过一个形象的比喻:
列宁:“同志们,不要惊慌,当形势对我们不利时,我们只需把绳索抛给资本家,他们就会拿着它乖乖地往自己脖子上套。”
一位布尔什维克大声回应:“说得好,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可是,我们从哪里能搞到那么多绳索去吊死所有的资本家呢?”
列宁轻松地回答:“你放心,他们会卖给我们的!”
针对以往中美经济往来的得失,美国经济学家迈克尔·哈德逊(Michael Hudson)对上述列宁的话体会颇深:“列宁曾经说过,资本家要卖给共产主义者上吊的绳索。但结果却是:资本家让中国卖给自己用来绞死美国资本主义的劳动力。”
这是美国近年来对“自杀”现象的一种反思。
我们在这里不妨借用一下“革命导师”的这个比喻:
说统治者是始作俑者,就好比说它是卖绳索的。它将绳索卖给民众的目的,是为了让民众自己套上绳索乖乖就范。而且事实上,许许多多民众已经或正在将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任凭其越拉越紧,难以呼吸……
可问题是:就在不远的未来,有谁能够保证,民众不会用买来的绳索去吊死卖绳索的呢?
这不是信口胡说,而是列宁的洞见。况且,历史告诉我们的,同样如此!
导师毕竟是导师,果然不白给!
而历史,究竟只是重复?还是会向上攀升?取决于人们是否对绳索视而不见,认识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