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博物馆篇
原本想将所有博物馆放在一篇文章中,可是写着写着发现太长,只好将它们分别独立成章。
博尔盖撒美术馆(Borghese Gallery)
重返罗马,参观重点不在景点而是博物馆和教堂。罗马有91座博物馆,分布在街区巷道公园中。梵蒂冈博物馆当然是重中之重,前文已述(又见罗马之梵蒂冈博物馆)。博尔盖撒美术馆是继梵蒂冈博物馆之后罗马最重要的博物馆,主要收藏文艺复兴、巴洛克艺术品。博尔盖撒美术馆原本是博尔盖撒家族财产,博尔盖撒别墅((Villa Borghese),坐落在博尔盖塞公园中。1605年红衣教主希皮奥内·博尔盖塞(Cardinal Scipione Borghese)将一片葡萄园改造成自罗马时代以来规模最大的花园。这是一座大型英式庭院,在自然主义的园林中,点缀着若干建筑。1613年红衣教主在花园里建造博尔盖撒别墅,1620年完工,是博尔盖撒家族的夏宫。19世纪末,博尔盖撒家族遇到经济危机,只好将别墅低价卖给政府,1903年别墅作为意大利国立美术馆对公众开放,并以收藏世界上数量最多的卡拉瓦乔作品和大量的贝尼尼雕塑而闻名。美术馆的规模并不算大,但藏品非常厉害,除了收藏贝里尼的和卡拉瓦乔的代表作,还有拉斐尔、提香、鲁本斯等大师的作品,是来到罗马的必看之一。参观这个美术馆可不容易,没有能够提前在网上买到票,我决定现场过去碰碰运气。也巧那天正好是每月的第一个星期天,博尔盖撒美术馆可以免费入场。一大早坐公交车来的美术馆前,还没有到开门时间,门口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人,并没有想象中长长的排队。我傻乎乎的在公园里拍照,不经意走近大门, 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有人,原来排队的人都在里面,这才赶紧进去。虽然队伍看起来并不算太长,九点开门后才得知每小时只发出13张票,预计排到需要3-4小时。听了工作人员的解释,身后的人走了一大半,排在我前面的人却一个没动,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排着队。身旁的一位妇女不停地数着前面的人数,计算自己进去的时间。不幸的是我处在刚好被卡断位置,如果不是在外面耽误了时间,我应该可以排在稍前一点,就可早一小时进去。就这样足足等了4个钟头才如愿以偿得以进去。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免费参观的这一天,每小时都会发放13张票,才有进场的可能,放在平时当场是绝对买不到票的。
博尔盖撒公园是一个很漂亮的公园,占地面积极大,人们喜欢在这里散步、聊天、观风景
美术馆一楼展品是雕塑,这里收藏了大量贝尼尼的雕塑,每一件都那么惊艳,我看得如痴如醉,在几间展厅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等了几个钟头终于拿到了票,快步走进展览厅,老远就看到那座著名的雕塑周围挤满了人,赶快加快脚步来到跟前,仔仔细细欣赏这件伟大的作品
《被掳掠的普洛瑟皮纳》(The Rape of Proserpina,1621–1622),这是贝尼尼23岁时的作品,描述罗马神话中冥王普鲁托(Pluto)抢走普洛瑟皮纳(Proserpine)做妻子的故事。罗马神话完全照搬希腊神话,只是改了人物名字。普洛瑟皮纳是朱庇特和农业女神的女儿,被冥王看中掳进冥界为妻。贝尼尼的雕塑描写冥王在抢劫少女时激烈争斗的情景,突出了两种力量的对抗,一个强壮有力,在争斗中占据绝对优势;一个柔弱惊恐,带着绝望的目光,企图摆脱厄运。两者鲜明的对比,产生出强烈的艺术效果。贝尼尼精准细腻地刻画出普洛瑟皮纳的惊恐痛苦的神情,她流着泪拼命挣扎,一只手伸向天空,另一只手推向冥王的脸。冥王的眼角被她使劲的手推得起了皱褶,然而眼睛里却露出得意神情。守卫冥界的三头犬对天狂吠。
转个圈再看看侧面:冥王的手指深深嵌入少女大腿中,少女柔嫩的肌肤在大师的刻刀下完美表现出来。这哪里是块冰冷的石头,眼前分明是活生生的人,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美丽女子的胴体,贝尼尼使大理石有了生命。坚硬冰冷的大理石能够雕刻出如此真实的效果,不得不令人叹为观止,佩服得五体投地。
少女的泪珠、因恐惧而翘起的脚趾、冥王眼角的皱纹、因用力而深陷肌肤的手指,所有这些细节,被贝尼尼表现得尤为真实,强烈表现出掠夺的主题,充满视觉刺激效果。
《大卫》(David,1623-1624),贝尼尼25岁的作品。素材取之圣经《旧约全书》中大卫王的故事。在圣经中他不仅是骁勇善战的勇士,而且是音乐家和诗人。故事中以色列人和腓尼基人作战,力大无穷的巨人歌利亚天天阵前骂阵,以色列无人敢应战。这天耶西最小的儿子大卫来军中给两个哥哥送饭,见此情景主动请战。以色列国王扫罗见大卫的个头与巨人相差悬殊,并未批准,两个哥哥也认为他是以卵击石。可是大卫态度坚决,说他牧羊时杀死过熊和狮子。歌利亚看见出战的是个连盔甲都没穿的孩子,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挥起大刀冲过来。只见大卫拿起弹弓,将石头压在弦上,等歌利亚跑近他猛地射出去,正中歌利亚额头。大巨人轰然倒地,大卫跑过去割下他的头颅。腓尼基人见状溃不成军,以色列人乘胜追击,收复失地。后来大卫接替扫罗成为以色列第二任国王。贝尼尼描写的正是大卫准备射向歌利亚的一瞬间。只见他双唇紧抿、眉毛紧锁,眼神坚定,全神贯注地看着敌人,计算着距离,随时准备射出手中的石子。他身体扭曲,肌肉紧绷,表现出他正在用尽力气准备投石,整个雕塑充满动感。如果我们将这个作品与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做比较,米开朗基罗塑造了一个英俊的青年,而贝尼尼则创造了一个英雄。
《埃涅阿斯、安科塞斯和阿斯卡尼厄斯》(Aeneas, Anchises, and Ascanius, 1619)是贝尼尼21岁创作的,描写埃涅阿斯扛着父亲,带着儿子逃命的情景。希腊人用木马计攻进特洛伊后,放火烧城。特洛伊的英雄埃涅阿斯看到形势无法挽回,扛着病弱的父亲安科塞斯,带着年幼的儿子阿斯卡尼厄斯在母亲维纳斯的帮助下,逃出火光冲天的特洛伊城。雕塑中健壮的埃涅阿斯扛着瘦骨嶙峋的父亲形成鲜明对比。老人手里还托着家族的保护神佩纳特斯(Penates),小儿子躲在父亲身后,探出头来,机警地看向前方。他们后来逃到意大利,成为罗马人的祖先。
埃涅阿斯强健的身体与瘦骨嶙峋的父亲形成鲜明对比
《阿波罗和达芙妮》(Apollo and Daphne,1622-1625)这是另一件我特别喜欢、非常漂亮的作品,叙述一个美丽又凄凉的故事。雕塑取材于希腊神话:一天阿波罗不小心得罪了丘比特,小心眼的小屁孩开始实行报复。他看见阿波罗和河神帕纽斯的女儿达芙妮在一起,就将爱情金箭射向阿波罗,又将铅箭射向达芙妮。阿波罗立刻爱上了达芙妮,而被铅箭射中的达芙妮对他却又恨又怕,无论阿波罗怎样表达都打动不了她。一天阿波罗看见达芙妮忍不住上前表白,可达芙妮见到他转身就跑,阿波罗在后面追赶,眼见得马上就要追上,达芙妮害怕地呼叫父亲。河神将她变成了一棵月桂树。阿波罗后悔万分,他抱着月桂树表达他的爱意,摘下树枝编成王冠带在身边,并将它送给所有的胜利者。他还让月桂树四季长青,永不凋零。我们从雕塑中看到当阿波罗手触碰到达芙妮的一刻,她开始转变成月桂树,她的头发和双手正变成树叶,脚趾长出树根扎向土地。她满脸惊恐,嘴巴张开,目光绝望。看到她的变化,本来正沉浸在抓住达芙妮的喜悦中的阿波罗立刻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整个作品表现出两个正在飞奔的人体,激情、轻盈、充满生命力的优美,既有古典主义的典雅,又有巴洛克艺术的运动感和激情。
《时间揭去的真理》(Truth Unveiled by Time, 1645-1652)这是贝尼尼的一部没有完成的作品。1645年开始创作,到1652年完成了绝大部分。当时贝尼尼因彼得大教堂的塔楼事件受到争议,遭到对手的的严厉抨击,加上资助人教皇乌尔班八世去世,使得他的整个事业处于低谷。他为自己创作这尊雕像,也是反驳那些诽谤者。他在遗嘱中指出,将这座雕像传给长子,并要求永久保存在家中。直到1924年这尊雕像才被移至到此美术馆。代表真理的赤裸的少女被揭开面纱,她左手拿着太阳,脸部上扬面带微笑。但上方象征时间的人物没有出现,直到1665年,贝尼尼仍表示希望加上这个人物。
《山羊阿马尔忒亚带着幼小的朱庇特和牧神》(The Goat Amalthea with the Infant Jupiter and a Faun)完成于1615年之前,被学者普遍认为是贝尼尼最早的作品,那时他不到16岁。
《红衣主教半身像》这是贝尼尼1632年为资助人希皮欧内·博尔盖塞(Scipione Borghese)制作的胸像,共有两件。传说第一件雕像完成后发现一丝很细的裂缝,3天以后贝尼尼就作出了第二件。两座雕像十分相似,不仔细看根本区别不出来。
《保罗五世》出自博尔盖塞家族的教皇保罗五世,贝尼尼1618-1623
除了贝尼尼的作品,博物馆还收藏了许多其他的精品,有古罗马时代的,也有文艺复兴时期的,都值得好好欣赏。博物馆的装潢布置并不奢华,但端庄大气,展品大多采用对称的形式,让人一目了然
《带着响板跳舞的萨提尔》(Dancing satyr with castanets)公元2世纪,雕塑原本嘴里含着双管笛。萨提尔又称色狼,是希腊和罗马神话中一群好色、好酒的森林地神,他们能歌善舞,通常长着尾巴和马耳朵(希腊)或羊耳朵(罗马),有的头上还长着角
《坐在海豚身上的萨提尔》(Satyr on Dolphin)公元1世纪
《作为胜利者维纳斯的波利娜·波拿巴》(Pauline Bonaparte),安东尼·奥卡诺瓦(Antonio Canova)1805-1808年创作。卡米诺·博尔盖塞亲王(Camillo Borghese)娶拿破仑的妹妹波利娜·波拿巴为妻。安东尼·奥卡诺瓦为亲王妃雕刻了这尊类似维纳斯的雕像。波利娜右手支撑着头,左手拿着希腊神话中爱神阿芙罗狄忒、天后赫拉以及智慧女神雅典娜三位女神比美的金苹果。
《睡觉的赫尔马弗洛狄特》,睡觉的赫尔马弗洛狄特是公元一世纪复制公元前150的作品,而他身下的床垫则是贝尔貢迪(Andrea Bergondi )1796年所作。希腊神话中赫尔马弗洛狄特是众神使者赫尔墨斯和爱神阿芙罗狄忒的儿子,长得十分英俊。因厌倦了克里特岛上年复一年同样的生活,15岁时打算出去旅游。在卡瑞亚附近的森林里遇到水泽仙女萨尔玛希斯,仙女立刻被他的英俊所吸引,多次引诱都遭到拒绝。一天当天正当他赤裸身体在池塘洗澡,萨尔玛希斯猛然从树后冲出来,紧紧抱住他。他奋力挣脱,萨尔玛希斯大声祈祷众神不要让他们分开。最后众神答应了她的请求,却是粗暴地将两人身体和二为一,变成一个男女同体的阴阳两性人。
下面两组雕像虽不是出自名师之手,但我喜欢它们活泼的造型,很有生活化的氛围
《阿芙罗狄忒》爱与美女神,阿芙罗狄忒出生在浪花中,她拥有白瓷般的肌肤,完美的身材和漂亮的容貌,被认为是女性美的最高象征。雕像为著名希腊雕塑家Praxiteles公元前4世纪原版的复制品。Praxiteles的《阿芙罗狄忒》有许多复制版本,这是其中一种
太阳光明神阿波罗
《拔刺的男孩》(Spinario)为公元前50年罗马青铜雕像的复制版本,原件收藏在卡比托利欧博物馆(Musei Capitolini),后面会介绍
《三个睡觉的小天使》(Three Sleeping Putti)吉里斯·范·德·弗里德·德托(Gillis Van de Vliete detto)1609年。没什么特别之处,纯属小天使睡觉憨态可爱
二楼为油画馆,这里收藏了许多卡拉瓦乔(Caravaggio)的油画,另外还有拉斐尔(Rafael)、提香(Titian)、鲁本斯(Rubens)等大师的作品。
《抱着独角兽的女人》拉斐尔 1506 ,面对这幅作品,你会发现女孩一双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你,好像会说话,慑人心魄
《基督下葬》(The Deposition, 1507) 拉菲尔 1507,文艺复兴鼎盛时期作品。画中表现耶稣从十字架上放下来准备下葬,他手脚上的钉眼还清晰可见。圣母玛利亚晕倒在侍女的怀里。整个画面色彩明快、线条清晰、人物表情丰富而迥异。
《贝尼尼自画像》(Self Portrait by Gian Lorenzo Bernini)年轻时的贝尼尼(左,1623),成熟的贝尼尼(右, 1635)
《维纳斯蒙住丘比特的眼睛》(Venus Blindfolding Cupid, 1565)提香作品
《女先知》 是多梅尼基诺1616-1617年的作品。女先知右手拿着算卦书,眼睛凝视斜上方,仿佛在聆听上帝的声音
《丽达与天鹅》伊尔·索多玛(II Sodoma)1500-1525模仿达芬奇同样题材所作
下面是几幅卡拉瓦乔作品
《正在书写的圣杰罗姆》(St. Jerome)卡拉瓦乔1605-1606年的作品。圣杰罗姆是古代西方教会的圣经学者,他完成了圣经拉丁文译本,被尊为四位教会圣师之一,被罗马教皇封为圣徒。构图格式和光影处理是卡拉瓦乔最突出的特点,从天窗漏下的光使黑暗房间里的人物显得更突出,更有立体感。光和影以强烈的反差吸引人们的眼光,成为有力量的“绘画语言”。
《圣母、圣子和圣安妮》(Madonna and Child with St. Anne, 1605-1606)卡拉瓦乔 1606,画中圣母抱着耶稣,正在教他如何用脚踩碾象征原罪的毒蛇,旁边站着的是玛利亚的母亲。画中几乎全黑的背景是卡拉瓦乔惯用的戏剧性手法,就像舞台上光打在人物身上一样。左边一小片光亮照在耶稣身上,使他成为整个画面的主角。
《年轻的酒神巴克斯在病中》(Young Sick Bacchus, 1593-1594) 卡拉瓦乔1593-1594年创作的自画像。卡拉瓦乔1592年到罗马的第一年就生病住院半年。画家惨白的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也是他当时精神状态的真实写照。
《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David with the head of Goliath, 1610) 卡拉瓦乔1609-1610年完成的作品。画中表现的是大卫用弹弓击穿歌利亚额头后,割下他的头颅是情景。画中年轻的大卫表情忧郁,手中歌利亚人头正是画家以自己为模特所画,反映出画家令人沮丧的逃亡生活。卡拉瓦乔是一个才华横溢又放荡不羁的人,他在罗马失手杀人后便开始了流亡生活。后来他厌倦了逃亡生活,便画了这幅画送给红衣主教的侄子。他将自己画成歌利亚表示对过去犯罪的悔改,希望能够得到赦免重回罗马。可惜他再也没能回到罗马,他死在赦免后回罗马的路上。
《捧水果的男孩》是卡拉瓦乔1593年刚到罗马时的作品,画中的模特是他16岁的朋友。捧着的篮子里杂乱无章地装着熟透的水果,表现出画家心绪烦乱的内心世界。男孩裸露着性感的右肩,暗示有关于画家性取向的说法。我找了半天没看到这幅画,询问工作人员,答案是去上海了,估计要到秋天才能回来。好吧,那就回上海去看吧。(图片来自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