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清明节,和二姐打电话,说老家那边的规矩是亲人去世后一百天上一次坟就行了,清明节就不必了,要等一周年的时候才能去烧纸。等三年之后才能和平常人家一样清明上坟。
说起来祖籍老家并不是这里,父亲是山西省阳城县东冶乡的,母亲是河南南阳清丰县。
父亲转业到了山东孔孟之乡的这个小地方工作,全家只有我自己是这里出生,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是在父亲之前工作过的地方出生的。
和姐姐说起来我们兄妹五人的长相。父亲曾说大哥大姐比较像奶奶,眼睛大大的。母亲说二哥比较像姥爷,小眼睛,性格也像。我和二姐就比较像父母,眼睛不大不小。我们兄妹五人的鼻梁一致都很高,像祖父和父亲,有祖传的别人所说的大鼻子,甚至我们兄妹各家的孙辈孩子们鼻梁也都很高。除了姥姥,我们五个都没有见过祖父祖母和姥爷,他们三位很早就去世了。
父亲去世之后母亲让大哥在老家县城边的一个刚出现的墓园买了一块墓地,花了不到十万,母亲给两个哥哥和嫂子也留了地方,他们是一家人,他们认为我们做女儿的自然是嫁出去了要埋在夫家的。
山东地方非常讲究家族传承,我们家也在这里落地生根。但是我和二哥考学出来了,二哥工作刚退休在滨海一个城市,我则飘洋过海到了美国。
哥哥姐姐们都很孝顺。大哥的身体不好,但他一直陪着父母在家里住在一起。大哥虽然偶尔和父母犟嘴锵锵,他脾气和父亲一样也有些有时老实人突然之间的暴脾气,但终究他是长子,父母对他的爱最多,父母给他留了家里的房产和一部分存款,我们顺次下来,二哥得到第二多的存款,大姐二姐伺候了老母亲两年多,她俩一样。父母也给了我一点钱,其实我实在一点也不该得,但是父母知道我心里也是非常孝敬他们,只是离得太远力有不逮。我也是留个念想而已,那点钱没有拿回来,存在国内将来回国的时候再部分用到哥哥姐姐的身上吧。
我们兄妹五人各自成家后相比较,财产我家还是最多的一个吧。二姐次之。
哥哥姐姐都说好笑,和年龄相反,最小的最有钱,然后相继减少,大哥最少。
记得二姐讲过一个大哥的故事。有个冬季的一天大哥和母亲锵锵了,老妈拿了个棍子把大哥赶出院门。二姐嫁的很近,几乎每天都回娘家看看,她骑着电动车回家,老远看大哥缩着脖子抄着手在街边看人家修车铺的人修车。二姐喊大哥这么冷你咋不在家?大哥笑嘻嘻的说我在这里修修车,二姐说这不是你的车吧,大哥嘿嘿嘿不回答。等二姐回家老妈说看见你哥了吗?把他叫回来吧,外面冷。那年大哥也六十岁了,还让老妈拿棍子赶出去,说起来又好笑,又难过。现在我们都想让老妈拿棍子赶一下,但是老妈已经不在了。
老妈离开了这个人世。她和老爸埋在一起,哥哥姐姐给他俩立了墓碑。我们兄妹五人的名字,两个嫂子的名字都在墓碑上,都写着孝子孝媳孝女。
但我称不上孝女,因为父母去世的葬礼我都没参加上,甚至母亲最后的日子,我也没在跟前尽孝。
这两年不知为什么忽然和母亲一样喜欢在后院种菜了,也大概我们兄妹五个只有我有这个条件了。但我种菜绝对还是菜鸟,只是可能有基因里的热情萌发了一下。母亲健壮的时候很喜欢种菜,特别会种植丝瓜和葫芦瓜,家中院子上方搭着棚架,夏秋时节硕果累累。母亲喜欢泥土的味道,她内心残存着久远的外祖父家拥有那两亩薄田的执念。母亲一辈子要强,她对自己的婚姻很有主见,她不想随便就嫁人,她扯开外祖母给她缠脚的布条,争取了那时农村里二十岁姑娘才有了可怜的小学文化水平。她和父亲的婚姻是偶然的,但是相亲和睦的,父亲一直很爱护她,在年老时更是一刻都离不开她。她独立而坚强,工作认真,有自己的阿姨朋友圈。她对我们五个孩子也是比较强势的,我们各自的婚姻都有她干涉的痕迹,特别对大哥大姐的婚姻,但她对他们的帮助也是最多。母亲的一生肯定有一些不可挽回的遗憾,她年轻时遭遇的断腿打击最大,她熬过来了,算有后福。
母亲,我们爱你。我们下辈子还做母女,我们兄妹五个还做你的孩子,你已经不用为我们烦恼了,我们一家人和爸爸都会来世再见。
只是今生,我们暂别。